“原來如此。”李凡微微點頭，臉上古井無波，隻是語氣微微有點遺憾，“百密一疏，非戰之罪也。”
“哼，閣下能騙過我們這麼久，當真是好手段！”光滑斷石上的人臉時隱時現，說明他此刻內心的大不平靜。
“我早該察覺出不對的。以周青昂那小子平庸的能力，居然能在短短幾年內立下數樁奇功……”
“先前我被這豐碩成果所蒙蔽，隻以為是他逆天轉運了。”
“現在想來，偶爾一次還能用運氣好來解釋。但是幾次三番，好運都如此垂青……”
“哼，他周青昂又不是什麼天命所歸之人。”人臉帶著一絲懊惱，緩緩說道。
而人臉卻是始終盯著李凡，想要從他臉上看到諸如得意之類的表情。
但李凡的神色卻始終沒有任何變化。哪怕被連揭穿身份之後的些許慌張都沒有。
這反而讓斷石人臉有些驚疑不定，慢慢停止了言語。
這處海底廢墟，於是變得一片寂靜。
過了會，終究還是人臉按捺不住，沉聲問道：“閣下究竟是誰？！”
“萬仙盟入職大考試題、萬仙島被封鎖那日島上發生之事……”
“這些無一不是絕對的隱秘。能知道這些的，絕對在萬仙盟中身處高位。為了些許貢獻度，就出賣給我們……”
“是為了取得信任，想要反向打入我們？”
經過一番縝密的推理，人臉得到了李凡是同行的結論。
“放輕鬆，我可不是什麼萬仙盟間諜。”李凡澹澹地說道，“恰恰相反，我和你們五老會的目的，其實都是一樣的。”
“都是為了……”
“覆滅萬仙盟！”
“什麼？”李凡語氣很輕，但是落在人臉耳中，卻不啻於一道驚雷。
“你……”人臉似乎因為極度的震驚而站起，愣愣的盯著李凡。
片刻之後，他卻是很快回過神來，滿是不信：“又想誆我？”
李凡沒聽到對方反應似的，自顧自說道：“仙盟無道，視天下修士為牛馬，肆意剝削。雖然看起來，萬仙盟如今的統治牢不可破，眾生儘皆臣服。但……”
李凡語氣一變，鋒芒畢露、豪氣衝天：“我輩修士，逆天而行。天都不懼，而況區區萬仙盟！”
“芸芸眾生中，總有那麼一些人，寧願死，也要揭竿而起。寧願戰死，也不願像如今這般，被當做家畜圈養！”
“不自由，母寧死！”
……
氣勢達到頂峰，連對麵的人臉聽到如此康慨陳詞，也不由微微動容。
就在此時，李凡卻忽地話鋒一轉：“然而，仙盟勢大。如果不掌握正確的鬥爭方法，貿然行動，幾乎就跟送死無異。”
“我們雖然不怕死，卻也不願什麼貢獻都沒做，白白浪費自身寶貴生命。”
“所以……”李凡意味深長地看了人臉一眼。
光滑斷石上，人臉聞言，沉默了一陣後，若有所思：“所以，你們就打起了我們五老會的主意？”
李凡坦然承認：“不錯。雖然從目前的情報來看，你們五老會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李凡語氣幽幽、直言不諱道：“又或者，兩虎相鬥，必有一傷。讓你們狗咬狗，拚一個你死我活。到時候，我們再出來澄清玉宇，再造乾坤！”
人臉仿佛聽到了世上最荒謬的話般，連嘲笑都懶得嘲笑，隻是譏諷道：“原來是一群瘋子。”
李凡不以為意，滿臉認真道：“昔日傳法天尊，欲立新法、改天換地之時，想來世上絕大多數人，也都認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吧。”
“畢竟當年仙道十宗的森嚴統治，可一點都不在如今的萬仙盟之下。”
“可如今仙道十宗安在哉？”
“傳法做得，焉知我們覆天會……”
仿佛說漏了嘴，李凡微微一頓，而後改口道：“焉知我們做不得？”
人臉眼睛眯起，深深地看了李凡一眼，沒有再評價什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此時，是天然的盟友，不是嗎？”李凡又繼續說道。
“實際上，按照我們目前的作戰方針，暫時並沒有和你們五老會為敵的計劃。”
“我們並沒有什麼惡意。從我之前提供的種種情報也能看出來，如果我們有意暗中作梗，絕對能讓你們五老會在不知不覺間，吃個大虧。”
“之所以借由周青昂道友的身份跟你們接觸，實在是在萬仙盟這一畝三分地上，你我的身份都見不得光。若是有人突然找上門，你們怕不是隻以為自己身份已經暴露、第一時間溜之大吉了。”
“嗬嗬，對你們這種人，我可再清楚不過了。”
“對了，說起周青昂，我突然想起來。他還活著呢。也不是不可以把放回去給你們。”
李凡口若懸河，侃侃而談。
對方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那個蠢貨，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過了會，人臉將自身火氣壓下，忍著怒氣，沉聲道：“你說了這麼多，是還想跟我們合作？”
李凡嘿然一笑，反問道：“何必明知故問？意識到周青昂暴露以後，沒有馬上切斷通訊，而是跟我嘮了這麼大半天嗑，不就是因為你拿不準我的身份，而且還惦記著那些我可能提供的絕密情報麼？”
“總不至於說，五老會的間諜組織，都這麼閒了？”
人臉冷笑一聲，卻是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李凡之言。
“好了，公誠布開，有些話就可以直說了。我們最近得到了一個新的絕密消息。”李凡緩緩說著，觀察著人臉的反應。
果不其然，對方微微色變，同時眼中閃過一絲渴望。
“對於他來說，我是不是真的周青昂，是不是真的五老會臥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提供萬仙盟的秘密給他。”
李凡心中澄清如鏡。
“沒有哪個間諜，願意一輩子都保持這個身份。立下赫赫功勞，功成身退。從今往後，不用在擔驚受怕，享享清福。這樣的日子，才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而我，能幫他做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