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的出擊猝不及防,宛若驟然現於水麵之下的黑影。
那位朔星海仙狩察覺到襲擊來臨,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平靜下來。
隻是神情中隱藏著一絲怒氣。
攜道網巨力,正欲將膽敢進犯者鎮壓。卻沒想到……
煌煌大道,竟不知為何在靠近那陰影的瞬間就冰消雪融般散去。揮出了千鈞之拳,卻輕飄飄連一片樹葉也不能打開。
不僅如此,致使自己強大的根本因素:道網。其本身也在消散!
似乎陰影在道網中腐蝕出了一個大洞,而他,正墜入這幽邃的黑洞之中。
朔星海仙狩眼中的憤怒,頃刻間變為驚懼。
一旁原本準備看戲的無仙,也察覺到了不對。正欲出手救援,就感到一隻手輕輕按在了自己肩頭。群山壓身,動彈不得!
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位仙狩被黑影所吞沒。
“此番何事?”
等到一切平息之後,李凡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全然沒有提及那位被鎮壓的仙狩,仿佛就是隨手拍死了隻蒼蠅,不值一提。
心知定是剛剛無禮的舉動觸怒了這位喜怒無常的“隱帝”,故而才引得對方出手。
想到那位在朔星海治事會中,實力排在前三甲的衛長老就這麼輕易被捉拿,無仙心中頓時冰涼一片。
這些年來,治事會已經通過各種手段對這位隱帝進行過實力分析。然而此刻對方不經意所展現的境界,絕對遠超了分析的結果範疇。
“即便是那位大人,恐怕都做不到這般地步。”
“難怪這些年,明明知曉這位隱帝的存在,卻始終沒來拜見。原來是怕了……”
無仙心中思潮起伏,身體的反應卻沒有落下,低頭恭敬的說道:“察覺到星海邊陲大道異動,唯恐是前輩召喚,故而連忙來此查看。”
無仙半句沒提那位仙狩。
“哼。”
“孤吸你們點綱常大道,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反正你們有道網支撐,最近百年還多了些真仙的承道虛影加持。”李凡冷聲問了句。
用來撐腰的仙狩長老都被直接擒拿了,無仙哪裡又敢表現出半點的意見。隻能苦澀地點頭道:“沒問題,沒問題。”
“孤蘇醒已久,如今道湮初歇,百廢待興。我欲重立仙庭……”
無仙正盤算著,回去後怎麼向朔星海仙狩方進行交代。
李凡的話卻宛若一顆炸雷,直接將他腦海中轟成一片空白。
“重立仙庭?”無仙呆若木雞。
多年之前,浩瀚無邊的恢弘仙界場景,不禁浮現在他的眼前。
“道湮未退,重立仙界暫時是不可能的了。不過還原一方仙域……”
“還是勉強能做到的。”李凡傲然道。
“不日即將竣工,屆時,你們有興趣者可以前來參觀。不過閒雜人等、不懂禮數者,就不必來了。”
無仙還沉浸在這一爆炸性的消息中,腦子裡昏昏沉沉。正欲答話,卻覺肩頭重力再發。自己眼前景色閃變,等回過神來時,已經被扔出了萬裡之外。
而似乎還有什麼跟自己一同被扔出。
不過那東西隻是往外飛遁了三千裡,就止住。靜靜佇立在虛空中。
第一眼看上去,似乎是根石柱。
上麵篆刻著一個大大的【靜】字。
然而無仙觀察了片刻後,卻是遍體發寒、如墜冰窟。
前方聳立的,哪裡是什麼石柱。
分明是跟自己一同前來的那位仙狩長老!
“道網創建之初,衛道傅就已經是其支柱之一。浸淫道網多年,身融萬道。哪怕麵對諸位無名,也是遊刃有餘。”
“之前在談判中,逼退三位齊攻,是何等威勢。不想如今卻落入這個地步……”
無仙心中沒有物傷其類的悲痛,隻有難以言說的驚懼。
“原本分析,隱帝是機緣巧合,得了守丘公妙法。現在看來,或許是守丘公刻意交托。如此實力,怕不是守丘公摯友……”無仙越想越是心虛,也不敢去管化作石柱的衛長老,極速朝著朔星海趕回。
事情實在太過重大,他要儘快將其告之眾人。
……
李凡冷冷看著無仙消失的身影,視線又回到了靜字石柱上。
雖同為石柱,但本質卻跟元始等天柱不一樣。
隻是李凡以“刻”之道,將其化形罷了。而非單一大道凝實。
畢竟仙狩隻是借用道網的力量,自身並不具備任何道途。
李凡以【無極】之力,將這位仙狩跟道網的聯係全都隔絕之後,他所展現出來的實力、甚至還不如高牆內天醫。
雖被化柱,卻仍然保留著自身感知。再無來時的狂傲,隻餘恐懼、絕望、後悔等萬般複雜情緒,縈繞心間。
李凡以這位仙狩心裡的恐懼為引子,慢慢腐蝕、窺探對方內心。
不出所料的,凡是涉及道網的,全都被遮上了一層布似得,模糊不清。但朔星海治事會內諸般大小雜事,卻是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這新生的聯盟,竟已經彙聚了四位無名、三十六位真仙……”
“雖比不上十三尊太古道形的美味,但也勉強算是一頓盛宴了。”
如果說之前的李凡在知曉朔星海如此龐大的勢力後,隻會選擇遠遠避之不及的話。那麼現在他心中湧起的,則是止不住的貪婪。
而察覺到自己這種心態後,李凡微微皺眉,頃刻間從大快朵頤的幻想中退了出來。
閉上眼睛,平複心緒。
“萬相道網吞噬無名,強行占據彆人道途。這樣的實力增長手段,的確有些太快了。甚至都不是【急功近利】所能形容的。”
“因而心態,難免受了些影響。若是長此以往,恐怕會接受不了任何徐徐漸進式的進步。”
“世間萬千大道,我或許能都能找到坐享其成的吞噬方法。但是唯獨真假之變,需要我自身慢慢領悟……”
李凡若有所思,心中“進食”的**,也隨之慢慢消退。
“墨殺萬相道網,雖疑似指向超脫。但【真假之變】,才是我的真正根基。”
“法門雖妙,卻不可影響我之心誌。”
……
一番長時間的問心之後,李凡才逐漸從那種近乎“失控”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雖狩獵無名的計劃不變,但卻不曾像之前那樣的渴望、甚至急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