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勝國和孟繁秋轉頭一看,卻是一路在前打探消息的胡流兒。這家夥並無修行天賦,可卻鬼精鬼靈的甚是機警,又學了一身靈便功夫穿山越嶺來去如風。“田大人!”胡流兒一路踩枝踏草,好似掠空飛鼠一般,三兩步跳到田勝國身前,拱手笑道:“田大人!小的探個好信兒!”田勝國奇道:“什麼好信兒?”胡流兒朝前一指道:“小的剛登上山頭,就遠遠的看見太平關塌了一半,還冒出好大一片黑煙。好像是……被誰砍斷了一樣。”“什麼?”田勝國一楞,瞪著兩眼追問道:“再說一遍?太平關怎樣?”胡流兒被田勝國嚇了一跳,退後兩步慌忙回道:“小的見那關口城樓被削成兩半,刀切的一樣整整齊齊。塌的半邊裡還一直冒著黑煙……”嗖!沒等他說完,田勝國一縱而起躍上樹梢。果然!太平關的方向騰起一束滾滾黑煙直衝向天。隻是離的太遠又隔著一座大山,倒是看不見關口模樣。胡流兒的消息應是不假!“道門出手了?”孟繁秋也躍上枝頭,一臉吃驚道。西土渡僧禍亂維州早已數久,可中原道門卻一直漠視不顧。如今,終於忍不住了麼?“不知哪位前輩,倒是好大手筆!”孟繁秋捋著八字胡笑道。“管他是誰?”田勝國滿臉陰霾一掃而空,咧嘴笑道:“關口被滅,賊禿怎能罷休?我等趁機快走就是!”“是極!”孟繁秋點頭笑道:“如此豪勇斬關而過,莫說入道,說不定還有道成尊者。太平至此不過微微八十裡,以其腳程瞬息而至。我等隻需迎路而行,必將無患。田大人,這下也不用分兵兩路難以取舍了。全都有救了!”“走!”田勝國大手一揮落下樹梢。“諸位!”田勝國滿臉喜色的大叫道:“道門出手來援,現已斬破太平關,直往玉城奔來!咱再加把勁兒,就能逃出生天了!”眾人一聽驚然大喜,紛紛掙起起疲累不已的身子,一個個扶老攜幼往外走去。林外光禿禿一片滿眼黃沙,熾熱陽光直落而下。數百災民迤邐前行,在蓋滿黃沙的筆直大路上留下一道道艱難足跡。喜訊當頭,每人臉上都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互相攙扶著、苦中帶笑的鼓著勁兒,都想儘早離開這個鬼地方!可經這一遭磨難後,幾乎所有人都被榨乾了最後一絲力氣。除了老幼之外,還有不少腿腳受了傷的,任憑怎生奮力也走不多快。壓在最後的田勝國滿心焦急,時不時的扭頭望向背後。孟老頭兒說的沒錯,一路上,他已接連殺退了三次追兵,如今靈力將枯,一直都在強行硬撐著!也不用什麼比丘僧,隻需來個大威境,他也頂不住半個合會了!一旦他落敗倒下,這些人……怕是一個都活不了!“快點啊!再快點啊!”田勝國緊攥雙拳暗自著急。領頭走在前邊的孟繁秋,掛在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住,剛剛落下的心漸漸又提了起來,由喜轉憂!“不對啊!”“維州僧亂已久,九州道門卻遲遲未曾出手。這回怒斬關口,定是下了決心決一雌雄。按理說,兵貴神速,以那些前輩的腳程早該見到才對啊!可這……”晴空萬裡,一碧如洗。四下黃沙,一望到底。哪有半個影子?!莫非出了什麼差頭不成?道門並不想插手維州?隻是斬了道關口轉身就走了?隻想警示佛門到此為止,切莫過界?是了。當年大秦在時,維州亂成那個樣子,整整一千年都沒人管過。直到後來才不得不出手。如今,連那腐爛不堪的大秦都沒了!其他各派更是懶得理會,隻要不攻上自家山門,誰來管這閒事兒?!哎!倒是可憐這群百姓!好不容易逃出來,卻要眼睜睜的死在半路上麼?罷了!妖僧真要追來,索性我也拚了算了!田大人說的對!即便逃得一命又如何?已受魔障,修為難進。這一把老骨頭還有幾年可活?還是難免一死,可卻悔恨終生。倒不如拚個痛快,死得其所。孟繁秋打定了主意,腳步也輕快了許多。“大夥兒再加把勁兒,緊走兩步!馬上就到了!”孟繁秋回頭嚷道。噠噠噠……突然間,他隱約聽到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嗯?”回頭一看,大路儘頭遠遠的閃出一個小白點。那白點眼見著越來越大,噠噠聲響也越來越近。孟繁秋僅是五境夜遊,離的太遠,又在明晃晃的大太陽底下,無論怎麼拚力瞭望也有些看不清楚。噠噠噠.噠噠噠……隨著那聲響越來越近,孟繁秋把全身靈力都集在雙眼,終於模模糊糊的看出了點苗頭。那……好像是一隊馬車?浩浩蕩蕩足有幾百輛?又仔細確認了下,那絕不是幻覺之後,突然顫聲大叫道:“田大人!田大人!”田勝國聽見前方孟繁秋幾乎變了形的嗓音,一直懸著的心猛地一沉!“怎麼?難道是那群禿驢使的奸計,故意放出黑煙,引了我等自投羅網麼?!奶奶的,事到如今,也隻能拚了!”唰!田勝國一把抽出佩劍,縱身一躍直向前方。“田大人,你看!”孟繁秋遙遙伸出手去,顫巍巍的問道:“那……那可是車隊?”田勝國定睛一看,一列馬車正自大道儘頭疾奔而來,浩浩蕩蕩,足有數百輛!“是!”田勝國點了點頭,可同時卻心生不妙!若是道門所派出的滅佛大軍,即便不乘飛舟、雲梭,也必然健馬狂奔,可這一眾馬車又是怎麼回事?!應是那群賊禿們四外搜刮的資財之物,可太平關真若被道門所破的話,這一列馬隊又怎能平安歸來?“快!”田勝國心念一轉,急聲叫道:“四下散開,能跑一個是一……嗯?!”猛的一下,他高高揚起的手又頓了住。隨著車隊漸近,在他極目所視下,突然發現了一道略顯熟悉的青衣人影。“那好像是……林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