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此時他們二人已經在盤龍山上,總要等今晚的宴會結束才能去處理。
因此方雲山臉上的憤怒一閃而過,接過林季遞過來的紙條之後,就當做無事發生一樣,繼續朝著山上走去。
林季也不好開口詢問,隻是在一旁跟著。
但是他敏銳的發現方雲山的眉頭是微微皺起的, 並非是煩惱,而是在疑惑。
“大人在疑惑什麼?”林季低聲問道。
方雲山腳步一頓。
“連你都看出來了啊。”
他微微歎息一聲,說道:“那紫幽靈參來的太過巧妙,我在想到底是誰做的手腳。”
“下官聽不懂。”
方雲山看了林季一眼,原本是想提點兩句林季見識太過淺薄,但看著林季那張年輕的麵容,他這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沉默片刻, 方雲山說道:“紫幽靈參, 生於死地,說是在陰陽相隔之處,才會誕生。”
“陰陽相隔?”
“大抵就是鬼王城之類的鬼域,亦或者是某些天生的陰地。”方雲山一邊解釋,一邊繼續道,“但京城之外的那片山林中,雖然也有陰地,但是卻遠遠不足以誕生這等天材地寶。”
話音落下,方雲山目光中泛起了幾分凝重。
“你可知道紫幽靈參有什麼功效?”
林季抿了抿嘴唇,心裡暗道你想說就直接說,非要人捧哏這是什麼毛病。
他連紫幽靈參的名字都沒聽過,上哪去知道功效去?
“下官不知,還請大人解惑。”
方雲山點點頭說道:“是用來吊命的。”
這個回答倒是讓林季有些理解不了。
“隻是用來吊命?”
用來吊命的寶物多了去了了,監天司連生死人肉白骨的斷續丹都有,隻是區區吊命的靈植而已,未免太大張旗鼓了些。
林季知道肯定還有下文, 紫幽靈參不可能這麼簡單。
果然, 方雲山見林季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繼續道:“人有三魂七魄,若是修為到了元神之後,這三魂七魄則會化為元神。而元神的損傷,動輒便傷及魂魄。”
“要殺元神修士,非得身魂俱滅。而這紫幽靈參就是用來吊魂的。”
林季卻搖頭道:“若隻是如此,下官還是不明白為何紫幽靈參值得大張旗鼓...若是下官出手,必不可能滅了肉身之後,還讓元神有機會煉化紫幽靈參保命。”
聽到這話,方雲山讚同的點了點頭。
“不錯,所以這東西一般不會被用來吊命。”
“那...”
“奪舍時給肉身服下紫幽靈參,以被奪舍者的魂魄,必然承受不住這等天材地寶。反倒是後來者借此,可以消弭肉身與魂魄的不契合,本身的資質也會有極大的提升。”
頓了頓,方雲山的語氣凝重了些。
“我所說的身魂不契合,也包括第六境以上大妖。”
此言一出,林季頓時反應了過來。
“妖族能借紫幽靈參轉世成人?!”
“人是萬物靈長,妖族修煉最大的門檻便是突破第三境時的化形。”方雲山微微點頭道,“妖族會借紫幽靈參來體會人族肉身,這也是他們的修行。”
說到這裡,方雲山看向林季時, 目光中泛起了幾分探尋之意。
“紫幽靈參對於妖族的意義遠大於我等人族修士,這也是為什麼會引來群妖的緣故。林季...你說是誰將那將要化為草木靈精的紫幽靈參帶到京城之外的?”
林季默然,他知道的太少了,不好揣測,
方雲山則繼續道:“京州一亂,監天司便要首當其衝。草木靈精雖然珍貴,但紫幽靈參對於人族修士來說,除去奪舍時的功效,也沒有太多好處。”
林季這才反應了過來。
“您是說,那紫幽靈參是輯事司的人送來的?”
“十有**。”方雲山點點頭,“如今監天司處理紫幽靈參之事不利,連孫河崖都重傷瀕死,相信今晚之後,明天一早那蘭澤英就會差人在殿上參監天司一本。”
林季恍然,卻並不在意。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
“那大人,我們該如何是好?”
“彆的與你無關,等今晚下山時,我給你個差事。”
“什麼差事?”
“到時候再說。”方雲山微微搖頭,指了指前方。
林季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發現前方不遠處,已經能看到盤龍山山頂的平台。
那是一處在山頂上的村莊,門口的牌匾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甚至在高空的大風中搖搖欲墜似的。
“已經到地方了。”方雲山說道。
當方雲山帶著林季來到牌坊底下的時候,一個穿著素色長衫的年輕人躬身行禮。
“晚輩秦鶴見過方前輩,見過林先生。”
“帶路吧。”方雲山見怪不怪。
林季則在一旁起了些興趣,稍稍探查了一下,發現這秦鶴竟然有夜遊境的修為。
看他的年紀,似乎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
“秦家的子弟嗎。”林季低聲問道。
他的聲音雖然小,但是並未刻意遮掩,因此也引來秦鶴回頭。
“久聞林先生大名,今日一見,才知道名副其實,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秦鶴又是躬身行禮。
林季有些不解。
方雲山則在一旁道:“這秦鶴在秦家年青一代中能排進前三,也是大秦的儲君。”
林季神情一滯,多打量了這秦鶴幾眼。
秦鶴則笑道:“沛叔還年輕,晚輩即便要登基,恐怕也是百年之後了。”
聞言,方雲山看向林季,目光中帶著幾分深意。
林季則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直至此時此刻,第一次見到修煉家族秦家的人,他才突然意識到秦家是怎麼樣的存在。
原來所謂大秦的帝位他們早早就定下,原來並非是最出色的晚輩才能入主大秦,而儲君也並非一定要是皇帝的嫡子。
雖然除此之外,林季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僅是這區區一斑,就足以他聯想許久了。
不多時,秦鶴就領著兩人來到了山頂村落的空地上。
這裡被設下了陣法,溫暖如春。
空地上已經擺滿了酒桌,已經有不少客人落座,大多數都是陌生的修士。
“方前輩,家主在主桌給您留了位置...”
“不必,我自顧自便是。”方雲山拒絕的十分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