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姝不知道什麼時候暈過去,當她醒來時,四周彌漫著一股潮濕發黴的氣味。
她睜開眼睛,隻覺得頭腦昏沉,渾身無力。
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她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山崖下。
周圍的空氣冷得刺骨,四周岩壁上布滿了青苔和水滴,冷冰冰的水珠不時順著石壁滑落,砸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滴答聲。
那聲音在這幽暗的空間中格外清晰,像一根無形的針,一下一下地刺在她心上。
她下意識地動了動,卻發現腳踝被粗糙的繩子緊緊綁住,身體也因為長時間的壓迫而感到僵硬酸痛。
她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想要看清四周,卻在抬頭的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不遠處,一棵古老的樹緊貼著岩壁而生,樹乾粗壯扭曲,仿佛被歲月侵蝕得變了形。
可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樹上密密麻麻纏繞的蛇群。
成百上千條蛇像無數條扭動的黑色繩索,緊緊盤在樹乾上,層層疊疊,相互纏繞著。
每條蛇的鱗片在潮濕的空氣中微微泛著詭異的光澤,蛇身緩慢蠕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
有的蛇垂下腦袋,冷冷地吐著信子,細長的蛇瞳閃爍著冰冷的光。
仿佛每一條蛇的目光,都在默默注視著她。
那一幕讓言姝的胃裡猛然一陣翻湧,她幾乎要當場尖叫出聲。
就在她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時,一道雪白的身影闖入了她的視線。
那是一條白蛇,蜿蜒而來。
它在一群黑色蛇群中格外顯眼,通體純白,鱗片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一層溫潤的光澤,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微光。
言姝的眼睛猛地瞪大,心臟幾乎瞬間漏跳了一拍。
“阿零……”她的聲音顫抖著從喉嚨裡擠出來。
那條白蛇抬起頭,冰冷的蛇瞳在看見她的瞬間變得溫暖。
它沒有絲毫遲疑,筆直地朝她衝了過來,在靠近她的刹那,化為一道人形。
阿零立在她麵前,不再是往日那般平靜。
他的豎瞳中盛滿了緊張與心疼,好像外麵那層冰冷的外殼已經崩裂開。
眼神也深沉得像即將爆發的風暴。
言姝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阿零已經快步上前,將她一把抱緊在懷裡。
阿零緊緊抱住言姝,仿佛生怕她從懷裡消失。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那沙啞得厲害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響起:“大人……”
言姝埋在他的肩膀裡,兩人還沒來得及離開。
一陣冰冷而強大的氣息從四周湧來。
阿零的身體瞬間繃緊。他抬起頭,豎瞳微縮,眼中立刻浮現出一抹警覺與寒意。
緊接著,一陣沉悶的“沙沙”聲從遠處傳來。
言姝順著聲音看去,隻見一條巨大的黑色巨蛇,從樹影間緩緩遊出。
它通體泛著暗沉的光澤,鱗片像黑曜石一般反射著冷光,巨大的蛇瞳深不見底,透著冰冷而危險的光芒。
巨蛇龐大的身軀在地上緩慢扭動,每一步都帶著沉悶的壓迫感。
“阿零,”巨蛇的聲音低沉,混雜著一絲祈求般的無奈,“她走了,孩子們都會死。”
它緩緩伏低下蛇頭,那語氣中的祈求仿佛帶著某種沉重的命運負擔,纏繞在每一個字句之間,壓得人喘不過氣。
阿零的唇瓣微微動了動,眼神中浮現出一瞬複雜的情緒。
言姝敏銳地察覺到他心中有事瞞著她。
“阿零……”她低聲問道,想要逼問他究竟隱瞞了什麼。
然而,她的話音未落,空氣中忽然燃起一抹刺眼的銀光,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響徹山崖。
一隻巨大的銀色狐狸騰空而起,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勢從天而降。
它碩大的身影遮天蔽日,四肢落地時如同雷鳴,銀白色的皮毛在暗夜中熠熠生輝,仿佛每一根毛發都燃燒著微弱的光芒。
火焰在它的周身熊熊燃起,如同烈陽般照亮了整個山崖,驅散了所有的黑暗與潮濕。
那火焰並非普通的烈焰,而是銀色的光火,如流動的星河般跳躍、翻騰。
光芒在它的四肢和尾巴之間環繞,讓它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危險的美感。
巨大的尾巴在空中優雅地擺動,火焰所及之處,空氣中發出刺耳的劈啪聲。
銀狐那雙深邃的瞳孔中閃爍著無法掩飾的怒意與蔑視。
“滾。”
銀狐低吼,聲音裡帶著冰冷的威懾。
巨蛇的身軀微微一顫,那冰冷的蛇瞳中閃過一絲畏懼,像是麵對天敵般本能地後退。
言姝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阿煦這個家夥的出場真的是高調。
而言姝,也終於在隨後的混亂裡弄明白了這一場綁架的真相——全是阿煦一拳接一拳把阿零揍得說漏嘴才知道的。
阿零在巨大的銀狐麵前沒有反抗,隻是沉默地承受著攻擊。
他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話,隻是在言姝的詢問下,聲音低沉地說出了身世。
原來,阿零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不被期待的。
白蛇,意味著異類。
他一出生便被親生父母遺棄在荒野裡。
最後,是蛇族的族長將他撿回了蛇窩。
在蛇族,每年發情期都是一場漫長而痛苦的煎熬。
大量的雄性會因找不到雌性而陷入狂躁,甚至自相殘殺。
阿零年年都會回到蛇窩度過這段時間。
因為隻要待在蛇窩的角落,聞到一點雌性的氣息,就能勉強熬過去。
而今年,蛇族發情期如期而至——可是沒有任何雌性願意來。
族內雄性的狂躁情緒越發危險,如果不能找到雌性安撫,蛇窩就會徹底崩潰。
就在這時,族長得知阿零有了雌性。
於是,他找上阿零,試圖讓他念在往年發情期蹭蛇窩氣息的情分上,把言姝借給蛇窩待上一晚。
可阿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後來蛇族族長還是沒有借到雌性,最終他在絕望中選擇了鋌而走險。
他知道綁架雌性是重罪,一旦被發現,他將會被獻祭。
但他依舊做了。
阿煦聽到這裡,臉色瞬間冷得可怕。
他猛地一把抓住阿零的衣領,豎瞳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所以,你就這麼眼睜睜地讓他們把姝姝帶走?”
阿零低著頭,唇角抿得死緊。
他沒有反抗,也沒有辯解,隻是默默地承受著阿煦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