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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體村民請注意!全體村民請注意!請到大隊開會!請到大隊開會!”
陳家旺將最後一捆乾辣椒秧,從牛車上搬下來,擦了擦汗,對許青山說:“許知青,你們兩個先過去吧!我把牛拴好,馬上就來!”
許青山點了點頭說:“哎!行!那我們就先過去了!”
陳家旺低著頭,將車卸下來,牽著牛走到牛棚裡,邊拴牛邊小聲的問:“王爺爺,你咋樣?”
王思民坐在土炕邊上,落寞的說:“胳膊扭到了,現在好點兒了!”
陳家旺壓低聲音說:“您先忍忍,下午我想辦法,給您送點藥油。走吧!又要開會啦!”
大隊裡人聲鼎沸,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正在討論偷雞賊的事。
“哎!我剛剛問過書寧了,咱們村裡的雞就是二賴子偷的!”
“是他!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都看到丟了的那幾隻雞了!”
“你說,他爸那樣的人物,怎麼會生出這麼個玩意兒來?真是丟儘了先人的臉了!”
“啪啪——”林石頭拍了拍桌子,大聲喊道:“靜一靜!大家夥都靜一靜!聽我說幾句!”
“就在今天上午,派出所的同誌,已經將偷雞賊抓住了!相信大家夥也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接下來,讓派出所的孫援朝同誌,講講這件事!”
孫援朝站起來,向老百姓敬了一個禮,而後麵帶笑容,高聲說道:“大家好!我是大河鎮派出所的民警,孫援朝!
前頭晚上,陳二賴偷偷潛進了雞舍,捉走了四隻雞!當天晚上殺了一隻,燉著吃了。剩下的三隻,被他關在地窖裡!
今天,我們離開大隊以後,陳二賴偷偷返回家中,企圖將雞轉移出去,被我和郭君山同誌抓了個現行!”
陳洪錄終於逮到機會,趕緊開口:“讓我們為孫援朝同誌,和郭君山同誌,鼓掌!”
霎時間,掌聲雷動!
郭君山側著頭對身旁的林石頭說:“林支書,按照規定,這陳二賴我們得帶回所裡。”
林石頭皺著眉問:“郭君山同誌,這件事,不能讓我們村自行處理嗎?
你們不清楚陳二賴的情況,他爸爸是軍人,抗美援朝的時候犧牲了,他媽媽也改嫁了。
所以……這孩子缺乏管教!你看能不能……”
郭君山思忖了片刻說:“抱歉!林支書,派出所的規定就是如此,如果你們不想讓他坐牢,可以儘快到派出所,把他保釋出來。”
林石頭無奈的點了點頭!回頭看到陳洪錄,又歎了口氣!神色複雜。
生產隊的雞丟了以後,林石頭的意思是,村裡悄悄查就行,不要驚動派出所。
但是陳洪錄不肯!他今年才當上村長,正在出風頭擺架子的興頭上!
加上他也認為偷雞的人是王思民,報警也牽連不到村裡,這才強硬的讓警察過來解決!
陳洪錄的臉色也不好看!現在出了這樣的事,還想評上優秀村集體?
陳洪錄蔫頭耷腦的,不想解決陳二賴被抓的問題。評選的事泡湯了,他生吃了陳二賴的心都有,還想讓他保釋陳二賴?沒門!
林石頭又歎了口氣,拍了拍桌子,高聲喊道:“靜靜!都安靜一下!接下來咱們討論一下陳二賴偷雞的事!
我知道他這樣做是犯法的,錯的離譜!但是他的情況大家夥也都知道!
自小就沒人管教,才會走錯了路!我提議先將陳二賴保釋出來!由我們村裡私下處理,大家夥說行不行?”
陳洪錄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我不同意!二賴子偷雞,損害的是集體的利益!他應該受到懲罰!”
陳洪江緊接著出聲:“我也反對!他偷了生產隊的雞,最後什麼事都沒有,憑什麼?
要是不嚴懲他,以後大家都這樣,村裡不就亂套了嗎?”
陳雪不情願的說:“就是~他還吃了一隻雞!那雞是集體的,大家連口湯都沒有喝到,全便宜他一個人了!”
瞎老太太用拐杖用力的擊打著地麵,等人群安靜後,緩緩開口說道:
“二賴子他爹在時,沒少幫大家夥的忙!咱們全村,誰敢說沒得過二賴子他爹的救濟?
如今二賴子犯了錯,大家夥看在他爹的份上,抬抬手饒了他這一次吧!”
陳山陰陽怪氣的說:“饒了他?饒了他那生產隊的損失誰承擔?瞎老太太你出啊!”
瞎老太太拉著臉,大聲說道:“我出!從我年底的分紅裡扣!一年不夠,就扣兩年的!扣到夠了為止!
陳洪錄你年輕時發高燒,還是二賴子他爹把你背到醫院的!陳洪江那時候你可是跟著一起去的!怎麼回事你心裡清楚!
怎麼著?他爹死了,恩情你們家就不認了?”
陳峰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說:“老嫂子,你一個孤寡老人,哪有那麼多分紅給二賴子補窟窿啊?
還是扣我們家的吧!一隻雞的主意我還打得了!
當年二賴子他爹沒少幫我家忙,我不能虧了心,看著二賴子坐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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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瞎老太太和陳峰打頭,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替陳二賴求情!
陳二賴是又懶又滑,手腳也不乾淨,可是他有個好爹!他爹留下的人情,足夠救他這一回了!
很快,陳家村的村民就分成了兩派,因為要不要保釋陳二賴的事情,吵的不可開交!
“呦!你們這是吵什麼呢?老遠我就聽到大隊裡亂哄哄的!怎麼了?”
大家夥抬頭往門口看去,看清楚來人,陳洪錄那張苦瓜臉有了笑意:
“魏主任回來了!你來的正好,咱們村陳二賴偷生產隊的雞,被派出所的同誌帶走了!
我們正討論要不要去派出所保釋他呢!魏主任,你是什麼意見?”
魏春紅是陳家村的婦女主任,前幾天到縣裡開會,忙到今天才回來。
魏春紅兩眼像鉤子一樣,望著陳洪錄,溫柔的問道:“村長您是什麼意見啊?”
陳洪錄笑著說:“我不同意保釋陳二賴,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法律麵前人人平等!”
魏春紅知道了陳洪錄的意思,柔媚一笑,朗聲說道:“我覺得村長說的對!法律麵前人人平等!應該讓他受到懲罰!”
林石頭故作為難的說:“我不是要徇私枉法,隻是村裡出了個賊,那咱們村的名聲可就壞了!
不僅這幾年的評比參加不了!估計以後村裡的年輕人找對象結婚都困難!
不過,村長,魏主任,你們要是打定主意了,那就按你們說的做吧!
我這當支書的也是為全村考慮,不是非要保釋二賴子!”
劉香花聞言,站起來說:“因為他影響我們村今後的利益,不劃算!不然還是把他保釋出來吧!”
趙鳳萍則說:“我覺得支書說的對!二賴子吃了雞,咱們讓他賠就是了!他真坐了牢,對咱們村沒有好處!”
陳書寧站起來,大聲喊道:“林支書!乾脆我們投票吧!不同意保釋陳二賴的同誌,請舉手!”
林支書跟著問道:“誰不同意保釋陳二賴,請舉手!”
看著這幾個將手舉起來的人,林支書樂了!
有兩個舉手的村民,看到其他人都沒有舉手,又偷著把手放下去了。
人都有從眾心理,誰都不願意當出頭鳥,尤其是現在這個社會,搞不好就被抓了典型!
林石頭心想:就這幾個人舉手,還有什麼不好辦的!少數當然要服從多數了!
林石頭清了清嗓子,朗聲說:“少數服從多數!既然父老鄉親們大多數都同意,那明天我就去派出所,把二賴子保釋出來!
不過,免了他的牢獄之災,不代表這事兒就過去了!該受到的懲罰,他還得受!
偷生產隊的雞,影響太惡劣!我看啊,等開了春雪化了,就罰二賴子去挑大糞!大家夥覺得怎麼樣?”
“支書!我沒有意見!最好是讓二賴子,把掏大糞的活兒都包了!”生產隊大隊長陳大民喊道。
掏大糞那活兒又臟又累,乾一天下來,飯都吃不下!大家夥都不樂意乾!要是陳二賴包圓了,不讓他坐牢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