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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洪錄瞪了弟妹兩眼,而後笑著對村民們說:“大家安靜!都聽我說幾句!
打飯這活兒不好乾,多了少了都會落埋怨。從前王二秀同誌也沒有出過錯,我想這次她也不是故意的!
但是書寧這事兒上,確實是王二秀同誌做的不對!打飯這活兒她再乾下去不合適了!
今天書寧推薦趙鳳萍同誌乾這活兒,有沒有人反對?如果沒有人反對,那就這麼定了!”
陳洪錄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平時與自己交好的那些人,但是他們接觸到自己的目光,都低下頭,不肯出聲。
陳洪錄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沉到了穀底!他清楚,弟妹這份工作保不住了……
過了良久,許青山站起來,看著村長,大聲說:“村長,我代表所有知青發言,我們知青們沒有意見!”
知青的戶口雖然也在村裡,但是他們沒有根基,所以也是王二秀克扣的對象。
他們知道,就算因為被克扣口糧的事兒鬨起來,陳家村的人也不會向著知青們,才忍到今天。
眼下有這麼好的機會,他們哪裡忍得住?換一個人打飯,他們就算拿不到應得的口糧,也能出口惡氣!
趙鳳萍接替王二秀,就算克扣他們,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畢竟有王二秀這個前車之鑒在那兒戳著,誰也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克扣夥食。
弟妹被陳書寧抓住了把柄,陳書寧不肯息事寧人。村民們不願意因為這事兒惹一身騷。
如今就連知青都明目張膽的公開支持陳書寧,陳洪錄還想繼續當這個村長,所以他不敢惹眾怒!
陳洪錄歎了口氣,高聲說:“好!既然大家夥都沒有意見,那就這樣辦吧!就先讓趙鳳萍同誌接替王二秀同誌的工作吧!”
王二秀的臉色變了又變,嘴巴剛張開,就看到陳洪錄瞪著自己,那眼神裡全是警告!她訕訕的閉了嘴!
陳書寧將打飯的勺子遞給趙鳳萍,笑意盈盈的說:“給!趙嬸!大家相信你,才同意由您接手這份工作!您要好好乾,不能辜負大家夥的期待!
打飯,規定多少就給多少!我會監督你的!”
趙鳳萍也不含糊,接過勺子,大聲的說:“哎!我一定好好乾,不辜負大家夥的信任!”
陳洪錄給弟弟偷偷遞了個眼色,一家人悄悄離開了食堂!
等回了家,陳洪錄坐在炕頭上,點著煙鬥,吧嗒吧嗒抽起來。
邊抽煙邊說:“弟妹,你說你怎麼想的?啊!沒看到下午,村民被她堵在大隊裡罵,我都不敢出聲兒嘛!
這好端端的,你惹她乾什麼?她是高中畢業,那嘴皮子利索著呢!動不動就上綱上線,抱著本《毛主席語錄》嚇唬人!”
王二秀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說:“大哥,我就是看她那麼囂張,心裡氣不過!
她在回村有半年了,什麼時候把你這村長放在眼裡過……我看她派頭比你都大!”
陳洪錄語重心長的說:“你們長點腦子行不行?現在全國上下都在鬨革命,是,我這村長是有點兒小權利!
但是下麵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呢?我敢違紀嗎?一切都要按照規章製度走……”
陳洪江打斷了大哥的話,皺著眉問:“大哥,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還是說說我媳婦兒工作的問題吧!
在食堂乾活,那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想乾的美差!就這樣讓陳書寧那個死丫頭鬨沒了?”
陳洪江心裡不服氣,覺得這樣就認慫太窩囊了!但是讓他跟陳書寧對著乾,他又不敢!
那個死丫頭嘴巴太厲害了!動不動就給人戴帽子,那話是一套接一套的,比紅衛兵,革委會,都嚇人!
聽到弟弟的抱怨,陳洪錄在炕沿上磕了磕煙鬥,也不抬頭,陰陽怪氣的說:
“這會兒你知道吭聲了?剛剛在食堂你怎麼不說話?你也就會窩裡橫……
你們兩口子給我聽著,這件事先放放!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生產隊的活兒也乾的差不多了!”
有農活的時候,村民都是吃食堂。等到入了冬,地裡的活乾的差不多了,生產隊會在過年之前,按照每家每戶的人口數量,工分多少,分配糧食。
陳洪錄又點著了煙鬥,抽了一口,慢悠悠的說:“趙鳳萍乾不了多久!等開了春,我找個由頭,再給弟妹安排進去。
現在大家夥都盯著這事兒呢,這種時候,不要跟陳書寧頂著來!”
村裡也不是沒有刺頭,但是陳洪錄覺得,他們和陳書寧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陳書寧學曆高,來文的,誰也說不過她!動粗就更不行了!她爺爺和父親,還有她那兩個叔叔,都是陳家村的驕傲,誰敢動她?
陳洪錄歎了口氣,叮囑道:“記住!彆去惹那個丫頭片子!她棘手的很,不是你們能夠拿捏的!”
陳書寧不管村長一家怎麼想,她行的正坐的直,根本不怕他們背後使壞。
若是被她拿住了把柄,倒黴的還不一定是誰呢?畢竟以陳書寧的脾氣,可沒慣著過誰!
天色已晚,待到路上沒了行人,陳書寧頂著寒風,悄悄的離開了家,往牛棚的方向走去。
怕被人發現,陳書寧手電都沒有拿。幸好雪是白色的,就算沒有月光,也勉強都夠到路。
走了不過一刻鐘,陳書寧就到了牛棚外麵,她學了兩聲狗叫,驚動了王思民。
王思民從牛棚裡走出來,左右張望了一番,見沒有人跟著,壓低聲音問:“孩子,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陳書寧從懷裡掏出一件打著補丁的棉坎肩,因為被她藏在懷裡,還帶著淡淡的餘溫。
陳書寧伸手遞給王思民,輕聲說:“今天下了這麼大的雪,你住在牛棚裡肯定特彆冷。
給!這個棉坎肩是我剛做好的,裡麵是新棉花,穿在身上特暖和。
就是怕引起彆人的注意,這外頭我用的打了補丁的舊布料,爺爺你將就著穿吧!”
王思民眼角濕潤了,他哽咽的說:“不用!這太貴重了,還是留著給老陳穿吧!我沒事!
下午我把牛棚加固了加固,挪了些乾草過來擋風。再說裡麵還有個舊炕,我塞了兩把柴火,能扛過去的!”
現在缺衣少糧的,棉花也是金貴物件!這棉坎肩在誰家都是好東西!心意他領了,但是東西他不能要。
陳書寧將棉坎肩塞到王思民懷裡,又從兜裡掏出塊手帕,拿出半個兩摻麵的饅頭,直接塞到王思民手裡。
陳書寧小聲說:“您不要就扔了吧,反正我是不會拿回去的!”說完,她扭頭就走了!
陳書寧沒回家,而是來到了村東頭,敲響了村支書林石頭的大門。
應聲的是林石頭的妻子蔣立春:“外頭是誰呀?這麼晚了還敲門!”
陳書寧軟綿綿的說:“大娘,是我!陳愛國家的小女兒,書寧!”
蔣立春披上衣服,出了屋打開了大門。打了個哈欠,問道:“書寧,這麼晚了,你來是有事嗎?”
陳書寧點了點頭,脆生生的說:“大娘,我有事兒來找您!下午村裡人不是說,懷疑王思民偷雞嗎?
我剛剛悄悄摸到牛棚裡看了看,沒發現他有什麼異常!牛棚附近也沒有聽到雞叫聲。
我覺得這偷雞賊,另有其人!咱們可不能放過他,讓他逍遙法外!”
蔣立春一聽是這事兒,神色複雜的說:“這事兒是村長在管,你應該去告訴他呀!”
陳書寧勾起嘴角,露出甜美的笑容,嬌聲說:“大娘,咱們陳家村誰不知道,村長有私心呐!
偷東西這事兒影響多惡劣啊,村長為了推卸責任,查都不查,就順著王二秀說!說是王思民偷的。
明明林大伯也有管這事兒的權利,他根本就沒問林大伯的意見!
要說公正廉潔,誰也比不過我林大伯!要我說,這事兒還得靠林大伯出麵解決,咱們陳家村沒了他不行!”
陳書寧的一番吹捧,把蔣立春哄得眉開眼笑。
蔣立春調侃道:“就你嘴巴甜!行了,天太晚了,書寧你先回去吧!
你說的事兒,我會跟你林大伯說的!咱們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有你林大伯出馬,那偷雞賊跑不了!放心!”
蔣立春關上門,哆哆嗦嗦跑回來屋裡,林支書坐起來問:“這三更半夜的,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