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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陽府。
鎮撫司。
仙秦九洲之地,一手鎮壓世間仙妖邪魔,一手撫慰天下官員百姓,生死獨斷,直達天聽,是為鎮撫司。
巍峨森冷的鎮撫司門口,兩座丈高青石獅之前。
一位身高八尺有餘,腰背挺拔,穿皂袍,紮黑帶,手按雁翎刀的青年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上十三層石階。
他叫張遠,今天是第一日來鎮撫司報到。
張遠一家世代生活在廬陽府,父母早亡,大哥張振供職鎮撫司,三月前殉職,張遠處理過大哥的後事,就來鎮撫司頂職。
仙秦軍職,父死子承,兄死弟及。
踏上十三層石階,頭頂是鎮撫司三個古拙大字,字字如鬥,暗透金光。
丈高門庭之前,幾道身影挺立。
“張遠,我們與你大哥張振是袍澤兄弟,本該照顧你,但鎮撫司有鎮撫司的規矩。”說話之人身穿黑色武服,手按雁翎刀柄,一身煞氣。
旗官孫澤,是張遠大哥的頂頭上司,如果張遠能成皂衣衛,也會是張遠的頂頭上官。
“通過考驗,你往後就是我們的生死兄弟,穿皂衣,執雁翎,天下之事皆可管。”
“要是通不過考驗,那我們會幫你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不讓你張家香火斷絕。”
“你準備好了嗎?”
張遠點點頭,按住腰間雁翎的手掌握緊。
張家世代皂衣衛,他張遠從曉事起就為這一天做準備!
旗官孫澤擺擺手,一位同樣穿著皂衣,身形矮胖的中年引著張遠走進鎮撫司大門。
穿過威嚴的大堂,走過寬闊的廣場,青石板上的腳步聲越發沉悶。
張遠微微握緊刀柄,壓低聲音:“全武哥,這試煉到底是什麼?”
張全武,就是領著張遠去是試煉之地的皂衣衛。
聽到張遠的話,張全武回頭,目光落在張遠腰間的雁翎刀上,輕笑一聲:“殺人。”
殺人!
張遠渾身一顫。
“鎮撫司生死獨斷,司獄之中那些罪證確鑿的,都會明正典刑。”
張全武伸手做出一個劈砍的動作。
鎮撫司分武鎮和文撫兩司。
武鎮司緝拿追捕,鎮壓擒殺,雁翎刀天下膽寒。
文撫司則是一應罪責判定,生死皆在一筆勾劃之間。
所有文撫司判定死罪之人,鎮撫司會發放行刑任務。
張遠的試煉,或者說每一位鎮撫司新人的試煉任務,就是殺人。
沒殺過人,沒有資格成為皂衣衛。
穿過長長的幽暗甬道,前方豁然開闊。
四麵高牆,方圓十丈,莊重而肅穆。
頭頂一半是牽伸的屋簷翹腳,一半是三尺高的石台,石台斑駁青黑。
石台上此時跪著一道身影,手足都已經被鐵鏈鎖住。
前方的屋宇下是一方長案,兩排持刀武卒挺立,一位穿著青色袍服的人坐在長案後。
青袍長衫,這是修儒的文士。
文撫司的人。
“點司大人,今日刑使帶到。”張全武恭敬的躬身,一邊給張遠使個眼色。
張遠忙躬身。
點司在鎮撫司已經算是中層官職,對無品無職的張遠來說,是高不可攀存在。
長案後的儒士目光落在張遠身上,眉頭皺起。
“新人?”
張遠抬頭,目光與儒士點司相對。
一瞬間,他隻覺頭頂有層疊的山巒砸下,好似周圍高牆傾覆,屋簷崩塌,向著他砸來。
“啪——”
重重一巴掌拍在肩膀,張遠渾身一震,麵前幻象全都消散。
“大人問你姓名呢!”張全武低聲開口。
這是借著提醒自己將自己從幻象之中拉出來,張遠感激的看一眼張全武。
果然如傳言那樣,儒士言出法隨,最會迷幻神魂。
不敢抬頭,張遠抱拳朗聲道:“卑職張遠。”
“張遠……”儒士點司低語一聲,擺擺手:“你去奉刀吧。”
奉刀。
石台一旁,有刀架,其上放著幾柄輕重寬厚不一的長刀。
有的刀身厚重如輪,有的刀鋒狹窄如芒,還有的好似門板,血槽暗紅。
張遠將自己腰間的雁翎解下交給張全武,然後整一下衣衫,緊緊腰帶,幾步踏上石台。
一
上石台,目光落在腳下,他渾身一顫。
之前沒注意,此時湊近才發現,這石台上的青黑,竟是結成了寸厚的血痂!
石台上流淌的鮮血太多,結到寸厚!
撲鼻的血腥之氣灌注胸腹,張遠麵色瞬間脹紅。
石台上那被鎖著的身影動彈,引著鎖鏈嘩啦啦響。
“讓老子看看,是誰來殺我。”
聲音暗啞,透著凶狠冷厲。
張遠的眼前似乎被血色完全掩蓋,置身血海,要被那血腥之氣完全淹沒。
這是煞氣。
武道修行者身上的煞氣。
“沒見過血?”
“張全武,你當什麼人都能做刑使?”
“你莫不是吃了暗錢,要賺那五兩殺人銀?”
上首儒士點司的聲音倒未帶怒斥,隻是輕描淡寫。
聲音起,張遠麵前所有的幻境都好似水泡破碎。
他大口喘息,隻覺渾身冷汗濕透。
不是點司出聲,他張遠能在石台上被煞氣直接衝碎神魂!
這刑使差事,竟是這般凶險!
若是膽氣不夠,恐怕已經癱坐在地,哪裡還能完成皂衣衛試煉任務?
“我張遠一定要做皂衣衛!”
深吸一口氣,張遠咬緊牙關,走到木架旁,伸手握住一柄三尺長,一指寬的厚背斬刀,雙手捧著,往石台邊站定。
這就是奉刀。
他的目光落在石台上被鎖著的身影上。
衣衫襤褸,須發蓬亂,顴骨高聳,隻是抬眼掃過張遠的眼神,透著凶狠。
剛才就是此人激發煞氣,讓他差點神魂迷失。
“奉司首大人令,複核盜匪胡金仁身份。”
儒士點司的聲音響起:“你可是胡金仁?”
這聲音不大,卻似乎有著不容抗拒與辯駁的奇異力量。
可那被鎖在石台上的身影渾身一震,便僵直的點頭答話:“是。”
點司每詢問一句,胡金仁就老老實實地回答一句。
雙手捧著長刀,張遠靜靜聽著。
殺人十六,奸淫五人,毀家絕戶,劫財拋屍。
這等人,該殺。
該殺。
張遠這一刻心中無比平靜。
他處於一種奇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