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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走後,鎮國公才對莫驚春深深行禮,“還請大人賜教,我秦家究竟因何事而亡?”
“鎮國公不必多禮,今後我以秦禮的身份行走世間,還有賴鎮國公府照看。”
“不敢,大人替犬子伸冤,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好了,就此打住吧。”莫驚春抬手示意,“天書有言,瑞王害死秦禮之後,娶妻柳玉瑤,先拉攏柳家,後拉攏秦家不成便懷恨在心。而後太子起兵,瑞王帶兵鎮壓,皇帝禪位。太上皇駕崩後,秦家即刻被滿門抄斬。皇後求情,教令夫人和離歸家,可惜,令夫人不肯苟且偷生。於是秦家上下幾百口人,皆命喪黃泉。”
鎮國公頓覺五雷轟頂,身形也晃了晃,難怪無量壽不肯去投胎。
原來下場竟慘烈至此!
秦家滿門忠孝,最後血脈斷絕啊。
怎能不怨,怎能不恨?鎮國公現在就已經恨到心內滴血,五臟六腑皆如投入火爐般痛苦不已。
秦家素來是保皇黨,在公事上略微親近太子也是受皇帝指示,何況,漢唐以來,曆代皇帝吸取教訓,太子的權力已經一降再降,絕無能力起兵造反。
所謂的太子起兵,恐怕隻是陷害。
瑞王……好一個瑞王!
鎮國公生生咽下喉中的腥甜,拱手道:“多謝大人,今後大人若有吩咐,秦家必銜草結環以報。”
莫驚春明明也坐有坐姿,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總有種風流肆意之感,和秦禮的君子之風,迥然不同,讓人一眼看過去,便能分清二人,所以他說自己不是秦禮,鎮國公夫妻和陳姨娘雖然難以接受,還是很快就信了。
莫驚春挑眉,“你們早日找出謀害秦禮的凶手,便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
想到那些伺候過秦禮的小廝丫鬟,恐怕很難有好下場了,他垂眸略加思索,“此外,為秦禮報仇雪恨是閻王所準,但你們若是因此濫殺無辜,這些罪孽可就要記到秦禮頭上了。”
“還請大人放心,秦家素來行善積德,絕不會濫傷無辜,隻是犬子身邊這些人被他慣壞了,恐不合大人心意,容我為大人另選更伶俐的吧。”
“隨你。”反正他在鎮國公府待不了多久的。
換人也好,免得有人看出不妥,橫生枝節。
“對了,我雖以秦禮的身份行走世間,卻無秦禮之才,科舉一事,就此了結吧。”
“這是自然。”鎮國公略頓了一下,又有些為難地說,“犬子的師父乃餘家大儒,他素來看重犬子,此事恐不好向他交代。”
莫驚春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鎮國公,直看得鎮國公這等猛將額頭滲汗,才道:“你據實以告即可,若他不信,請他來見我一麵。”
不多時,莫驚春院子裡的丫鬟就換了一批。
新來的手腳伶俐,很會看眼色,一時間彼此相安無事。
秦禮的死雖然跟他的丫鬟小廝們沒什麼關係,但擅長遷怒的權貴人家才不管這些,鎮國公不會怪自己兒子愛清靜、愛讀書,隻會怪這些丫鬟小廝沒能照顧好少爺,但凡當時有人在秦禮身邊,也許他的兒子就不會死了。
所以他原本是打算把這些人都賣去黑礦的,定能叫他們生不如死。
隻是莫驚春說大人造的孽會落在兒子頭上,他這才不得已打消了主意,隻讓這些人全部關到廟裡吃齋念佛。
連他們的家人也一同趕到了莊子上。
鎮國公也走後,莫驚春也不願維持板板正正的坐姿了,找了個舒服的角度靠在引枕上。
係統一蹦一跳,急得不得了,“驚春,你為什麼告訴他們你不是秦禮啊?”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彆急。”莫驚春開了個玩笑。
“我隻問你,平怨司有規定說不能說嗎?”
“沒有。”
莫驚春攤手,“那不就得了。”
“可是……”係統覺得哪裡不對,又找不出是哪裡不對。
“沒什麼好可是的,完成任務最重要對不對?”
“對。”
“那我用什麼方法完成任務不重要對不對?”
“對……吧。”係統猛地反應過來,“不對,不可以做壞事。”
“那我把真相告訴秦禮的家人,是壞事嗎?”
係統左右搖擺,“不是,可是彆人都不說的。”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做事風格,這很正常。就像你,你和你的兄弟姐妹們是一模一樣的嗎?肯定不是,對不對?”
係統被繞暈了,“對對對,你說得都對。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告訴他們真相啊。”
莫驚春悶聲笑起來,沒想到這個小器靈還挺會堅持己見。
笑夠了他才道:“之前有一個明星因為稅收的問題進監獄了,我媽知道以後,就教我,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去辦。每個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沒有人能樣樣精通,所以適當的放權,把事情交給專業人士去辦,效率會更高。”
“你看,我初來乍到,無權無勢,我要是想完成任務,得下多少苦功夫,花費多少精力?如果我還要扮演惡鬼,那完了,我什麼事都不用做了,天天在這跟人玩勾心鬥角都不夠玩的。”
金色光團一動不動,但光芒一閃一閃的,顯然係統是在認真聽。
莫驚春笑了笑,繼續說:“但我把問題拋給鎮國公就不一樣了,就算他不為惡鬼報仇,也要為秦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著想吧。”
“他一個出身富貴的大家公子,不在家享福,跑到戰場上吃苦受罪、拚命廝殺,難道不是為了封妻蔭子,而是讓自己家破人亡的?”
“所以一旦他知道了這事,絕無可能讓瑞王如願以償。他退出了朝堂,不代表他手裡真的就一點權勢都沒有了。隻要瑞王做不了皇帝,那我要完成任務的難度自然就下降了,大不了我就學荊軻好了。”
莫驚春又笑。
“府上的事查起來,還有誰會比鎮國公夫人更方便呢?”
“更不要說,還有個陳姨娘。夫人也就罷了,陳姨娘可就秦禮一個孩子,那是她一生的指望,她就是死,也會把凶手給咬出來的。”
按當朝的律令,勳貴人家,除爵位爵產由嫡長子繼承之外,其餘財產由諸子均分,無論其母何種身份,哪怕是外室子也有部分繼承權。
秦禮既出息,又深受鎮國公喜愛,鎮國公要是死了,他的私房肯定少不了秦禮那一份。等到鎮國公夫人也去了,秦禮肯定要分出去過,陳姨娘還年輕,到時候跟著分出去,才真正是享福的時候。
可是現在秦禮死了,陳姨娘徹底絕了指望,焉能不恨?又豈能不儘心儘力為兒子報仇雪恨?
“驚春,你笑得好奸詐啊。”
眥著的大牙一下子就收回來了。
“怎麼說話呢?這分明是睿智的笑容。”
“好吧,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
“小世界沒有地府,你說你是鬼差,萬一被拆穿了怎麼辦?”係統很憂心。
沒辦法,悲觀人士就是這樣的,總是會想到最壞的結果。
“我是什麼身份,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禮死了,是真的嗎?瑞王劍指皇位,又心胸狹窄,是真的嗎?這些是真的就足夠了。”
“人哪,隻有在自己的利益受損的時候才會肉疼。”
莫驚春徐徐打開紙扇,給自己扇風,表情幽深。
鎮國公夫人和陳姨娘離開之後,馬不停蹄展開調查,鎮國公夫人也很果斷,拿了鎮國公的令牌,命跟著鎮國公從沙場上退下來的護衛圍住國公府出入門口,外人問起也隻說是丟了東西。
這時候也顧不上丟臉之類的。
然後讓婆子們封鎖各個院子,禁止出入,一個個提人出去審問。
鎮國公夫人和陳姨娘身邊的人是最先提審的,審過之後都沒問題,又輪到世子夫人身邊的人。
結果挖出了不少問題。
倒和秦禮之死無關,隻是世子夫人管家嘛,身邊的丫鬟婆子跟著雞犬升天,總會撈點油水。
這也是大家族中的弊病了。
彆看這些少爺小姐們身份尊貴,個個用著金奴玉婢,可是用的奴婢多了,實際上你麵對的危險也多了,你太過苛刻,萬一人家來個匹夫之怒、血濺五尺怎麼辦?
所以大家都講究個寬厚仁善,也講究個水至清則無魚。
犯了錯的人都要遠遠打發出去,免得懷恨在心,不說來個以一換一,隻說在小事上惡心你,就夠嗆了。
但這次鎮國公夫人毫無預兆地動用了外院的護衛,可將世子夫人身邊的丫鬟婆子嚇壞了,也挖出了不少碩鼠,要換個時間,大概也就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
隻要想想丈夫那張黑臉,鎮國公夫人就不敢這麼做,先將有問題的人全部羈押起來,等待鎮國公處理。
確保權力機關的純淨之後,陳姨娘當即向鎮國公夫人請示,表示您是姑姑,不好去審侄女的人,不如讓我來吧,要是無事發生,回頭我向表小姐磕頭賠禮。
鎮國公夫人明白,陳姨娘已經不信自己了,但她也不敢保證侄女一點事也沒有,隻好由她去了。
隻是另外指派了一個信得過的丫鬟隨行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