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沫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跑。
鼻尖儘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雙腿如同灌了鉛那般沉重，心臟一下一下的劇烈跳動著，幾乎要破胸而出。
疲憊、劇痛，薑小沫眼前一陣發黑。
可她不敢停下腳步。
停下，她就會死！
搖晃的視野儘頭，終於不再是千篇一律的走廊，薑小沫看到了一扇安全逃生門。
是出口？！
剛升起的希望，卻在看到逃生門裡走出的少女時候，陡然落空。
少女有著與薑小沫一模一樣的五官，相同的麵容，帶來的卻不是熟悉與親近。
而是讓薑小沫幾近絕望的恐懼。
“末世就是如此。
怨我，恨我吧。
如果，你能活下來的話……”
少女輕聲呢喃，當著薑小沫的麵，合上了那扇唯一通往生路的大門。
“不不不！”薑小沫徒勞的一遍遍用染血的手掌，試圖刷開門鎖。
沒有用。
嘶吼聲自走廊深處響起，密集、不規則的腳步聲襲來。
閃紅的警報指示燈下，出現了一條條扭曲的、人形黑影，猶如屠宰場般劇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薑小沫背靠著唯一的逃生門，心如死灰的閉上了眼。
……
破敗的街道上，隨處可見散落的屍骸與側翻報廢的汽車。
薑小沫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為了得到食物，她必須冒著生命的危險，與他們的天敵作戰。
薑小沫，一個保留有智慧的喪屍。
所有末世故事裡的標準反派陣營。
幸存者們交流求生心得，說的都是砍了幾十隻喪屍才逃出生天。
不會有人問過被砍的喪屍是什麼心情。
此刻，薑小沫正跟另一個有智慧的喪屍同伴排排蹲在人類幸存者營地的後方，末世前是個巨大的閒置的自來水廠。
喪屍同伴鑒於腦子不好，嗯，字麵意義的腦子不好。
——喪屍化之後大腦腐敗了。
以暴力且不合作的方式拒絕了薑小沫起的諸如：小愛同學、小度、小度等名字後。
如今被命名為艾達。
咳咳，生x危機告侵權也告不到喪屍頭上。
艾達是個男性喪屍，麵容腐敗的比薑小沫還嚴重，已經無法看出生前的年齡跟相貌了。
不舒服的呲了呲牙，是個特效化妝都趕不上的恐怖感。
“這就是你說的，能填飽肚子的地方？
是填飽肚子，還是送屍頭的啊。”
艾達是薑小沫從人類陷阱裡撈出來的，聽薑小沫說能填飽肚子，就跟著來了。
結果出坑右轉，直接到了人類幸存者營地邊上。
聞著濃鬱的人味兒，艾達的tsd都要犯了。
薑小沫從廢墟的夾縫裡，熟練的翻找出了幾個灰撲撲的大背包，隨手將一個背包丟給了艾達。
“我親愛的小夥伴，我們喪屍是需要血肉維持活力的，你以為我之前都是在哪裡生存的？”
“啊？”艾達目瞪口呆。
薑小沫換掉了會喪屍專用血衣，擦掉臉上偽裝用的血跡臟汙，又帶上了兜帽。
最主要的是把她那雙漏骨頭的手，仔細用肮臟的繃帶纏好。
喪屍化之後，膚色青白，眼球的晶體輕微渾濁，這些都可以靠著刻意裝扮進行遮掩。
薑小沫智商無誤，又有語言能力，隻要不長期近距離的接觸，很難發現她是個沒有心跳的喪屍。
這個幸存者營地，聚集了三四千人，是這片城鎮唯一的營地。薑小沫就是靠著混入營地，與幸存者交易，換到了讓她活到現在的新鮮血肉。
薑小沫隻是需要擋擋眼睛，小夥伴艾達就得把整張臉都包起來。
弄得像個木乃伊，十分的誇張。
就這薑小沫還不滿意。
“你這樣太引人注目了，早晚會被人發現。”
艾達誠懇的說，“我們兩個喪屍，非得混人類營地嗎？”
薑小沫攤手，“那你大馬路上攔人啃？”
這年頭，人類幸存者基本都聚集成大大小小的營地。
不至於說完全找不到落單的，但是能獨行的幸存者，又有哪個是善茬？
薑小沫講道理，“我們有智慧，也有外麵搜集到的物資，能和平的交易到新鮮的血肉，為什麼非要打打殺殺呢？”
艾達無言以對。
末世後，人類的生存難度翻了幾倍。
作為鎮子上唯一的幸存者營地，生活區依舊十分簡陋。
欠缺材料，住所甚至不能叫屋子，隻能算窩棚。
甚至於這些雜亂不堪的窩棚也不是人人都有，依舊有許多無家可歸的幸存者，隻能到處找地方藏身。
負責護衛的武裝幸存者們，也沒辦法管顧到所有人，隻能暫且確保外圍防護不會被喪屍攻陷。
這樣的混亂，對薑小沫而言，反而是有好處的。
缺失的規則，能夠讓她有渾水摸魚的餘地。
薑小沫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賊眉鼠眼的中間人，用兩根線軸換來了兩袋還溫熱的血袋。
才聞到血腥味，艾達有點忍不住了。
薑小沫隨手把兩袋血都扔給了他，領著中間人到一側，秘密的交談了起來。
等她回轉時候，艾達已經乾了一袋，提著另外一袋眼巴巴的。
“你都喝了吧。”薑小沫大方的說，“我還有個中間人，可以再換。”
艾達側頭，發現中間人沒有走遠，正盯著他們倆，發現了艾達的視線，才慌忙低頭走開。
薑小沫似乎有些心神不屬，完全沒察覺。
艾達提醒，“這地方，最好不要久留。”
薑小沫頷首，“我知道，原本我也準備過幾天就離開這個營地，往北走，去白城。”
艾達，“唔？你還有要做的事？”
“有。”薑小沫沒有隱瞞，“這裡有個很想把她收成眷屬的目標。”
“眷屬？”艾達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讓他心緒變化的關鍵詞。
“如你所見，我們兩個是智慧喪屍。”薑小沫平靜的與喪屍同伴對視，“是比較特殊類型的喪屍。
其他喪屍會隨著進化，再一點點衍生出新的個人意識。
我們不是。
我們先擁有了智慧，然後才會促成進化。
進化的下一個階段，是成為喪屍巢母。
而進化所需要的‘材料’，就是眷屬。”
薑小沫沒道理的一頓輸出，不等喪屍同伴慢慢消化理解，她解開了纏手的繃帶，露出自己皮開肉綻腐敗十分嚴重的手。
“用切身體驗來理解要容易一些，你來咬我一口。
智慧型生物，都可以成為‘材料’。
喪屍巢母都有超強的二次感染能力，如果順利，被你咬過之後，我會成為你的眷屬。
而你，會成為新生的喪屍巢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