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空間裡。
桑非晚隻見周圍的黑霧越來越濃鬱,她對著紅豆鈴鐺大聲地喊道:
“北冥,我的事情我自會處理,不用你們插手!”
可這一次,沒有再傳來任何的回音。
“北冥,你聽到我說的了嗎?你我萍水相逢,你真的不必插手我的事。”
仍然沒有回應。
沒有回應,桑非晚反而鬆了口氣。這也就說明,俞北冥斷了和她的聯係。
——北冥他找不到我的所在,就不會為我冒險了吧?
收回心神,桑非晚繼續調用紅豆鈴鐺的靈力,來修複自身枯竭的丹田。
邪神張狂的聲音再度從黑霧裡出來:“桑非晚,不要再掙紮了,就算你恢複到最佳狀態,也沒辦法從這裡出去!你注定會死在這裡,永不超生!”
“桑非晚,讓我看看你的欲望和恐懼是什麼?不要再做無用的掙紮,在這裡你的一切我都能洞悉!我,就是這裡的神明!”
桑非晚並不理會它,隻是屏息凝神,謹守本心。
“桑非晚,桑非晚!”邪神的聲音帶著尖銳的風,在耳邊呼嘯。
“無欲無求真的是你所希望的嗎?你若真是無欲無求,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上?為什麼會飛升失敗?是因為你內心深處,還有放不下的人!”
“斷情棄愛?哈哈哈……桑非晚你真的斷得了嗎?”
“你的師門,此刻正在遭受敵人的圍攻。你的師姐在苦苦掙紮,她在呼喚著你,等你來救啊!”
桑非晚緊閉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在心裡一遍遍地念著清心咒,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是邪神的圈套不能上當。
“這不是圈套,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事情。你的師姐當年為了守住師門,斷了一臂,從此境界大跌。她為什麼會斷臂,為什麼會境界大跌?”
“還有你的師父,你真的忘記他是怎麼死的嗎?”
桑非晚依然在專心地鞏固自己的修為。
這時,耳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喊聲:“晚晚,你在哪裡?晚晚,桑非晚!”
是師姐的聲音!
桑非晚猛然睜開眼,就看到大師姐非櫻仙子,正被敵人圍攻。突然,她右邊露出了一個破綻……
“師姐小心!”
下一刻,刀光落下,鮮血噴湧,被斬斷的右臂高高飛起,又跌落在地上,滾滿了血汙。
可這滿是血汙的斷手,曾經握著桑非晚的手,一筆一劃教她學會了寫字。
桑非晚的氣息微微有些紊亂,她趕忙又捏了個清心咒,呢喃著:“幻象,都是幻象!邪神,你不過是竊取了我的記憶,製造了這些幻象,意圖擾亂我的心境而已。”
下一刻,一聲清亮的龍吟從半空中傳來。
桑非晚一抬頭,就看到高空之上,一條黑色的巨龍騰雲駕霧而來。
高大猙獰的龍頭上,還立著一個人。
那人身材高挑,穿著黑色玄甲,渾身肅殺之氣。他臉上戴著銀色的麵具,看不清真實模樣,隻看到他露在麵具下的薄唇,淺淺地勾出了一抹殘酷的冷笑。
他戴著腕甲的手,正在結印,驅動底下的陣法,將陣內人的修為一點點吸走。
“殺了那人,就可破陣!”
非櫻仙子忍著斷臂之痛,大聲地喊著。
於是天姤宗的精英弟子就一個個的飛升騰空,想要去斬殺駕馭黑龍的男子。
可不等他們靠近,就被下麵的敵人追上、斬殺。
那真是慘烈的一幕啊,血雨紛飛,落下的是一具具的屍體。
很多年後,再提起那場大戰,非櫻也隻是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揭過去了,還對桑非晚說:
“你沒趕回來也不怪你,你又不知道。再說了,連師父都戰死了,你回來也是送死。與其自責,不如好好守護宗門。”
後來,每每想起這些,桑非晚萬分自己年少時貪玩,在師門有難的時候,沒能及時救援。
她也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自責,所以才踏入無情道。修為大漲後,在百年的光陰裡一心守護師門,寸步不離。
“是幻象,都是幻象!”桑非晚一遍遍地念著清心咒。
可哪怕她已經閉上了眼睛,耳邊殺戮聲、哀嚎聲,還有師姐一遍遍喊著:“晚晚,桑非晚!桑非晚!”
桑非晚整個人都在顫抖,她不敢睜眼,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會守不住心境。
然而就在這時,耳邊再度傳來師姐的聲音:“晚晚,你終於回來了!晚晚,小心那個戴麵具的!”
桑非晚忍不住睜開眼,目光所及,隻見遠處的天際出現了一道女子的身影,她腳踏飛劍,衣袂飄飄,宛如仙人臨世。
那是……桑非晚!
當年的桑非晚她回來了,原來當年那場大戰之時,她趕回來了!
踏劍而來的桑非晚,才剛剛靠近一些,便是一記大招劈向黑龍上的男人。
感應到危險,那人正要還手,可當他看清來人時,頓時吃了一驚。
也是這麼一個遲疑,臉上的麵具就被劍氣劈成了兩半,露出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龐。
俞北冥!
踏劍而來的桑非晚滿臉震驚。
身處環境裡的桑非晚,也是滿臉震驚。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的俞北冥已經踏入了小白的夢境世界裡。
夢境世界的場景依然是在月球上,清冷的光輝,高聳的月宮。
夢境裡的小白從月宮裡飛出來,飄落在俞北冥的旁邊。
俞北冥問:“現在要怎麼連通晚晚那邊的空間?”
“我有辦法!夢境世界一切皆有可能,當然也能連接邪神創造出來的空間。”
小白說著,抬手在虛空裡畫出了一個圓圈圈,光芒一閃之後,畫麵裡就出現了漆黑模糊的畫麵,透著難以言喻的詭異。
小白沉聲道:“我能感應裡麵的空間很詭異。北冥哥哥我不能陪你進去,否則我的夢境會坍塌,我的意識也隻能蘇醒。你進去後,邪神肯定會察覺到你的存在,並切斷夢境和現實的連接。所以,你很有可能也會被困在裡麵。”
俞北冥目光堅定地道:“即便裡麵是修羅地獄,我也不會讓她一人麵對。”
說罷,他身形一閃,飛身入內,不帶一絲猶豫。
下一刻,圓形的連接口消失。
小白擔憂地歎息:“邪神果然發現了。”
她想起了千年前,月神姐姐離開時也是這樣,明知歸期難測,卻還是決絕地踏入紅塵中。
而夢境世界的畫麵也隨著她心念的變化,出現了千年前,月神轉世時,眾仙拜月的畫麵。
小白看著那些熟悉身影,忍不住呼喊著她們的名字:“牡丹姐姐、蘇姐姐、晴姐姐……”
她望著遠處黑暗的天際低聲呢喃:“也不知道姐姐們現在還好嗎?我找到了月神姐姐,你們看得到嗎?可惜姐姐現在有危險,也不知道北冥哥哥能不能救出她……”
這時,夢境的畫麵裡,千年前的月神化成了一道金光,飛向遠處的紅塵世界。
黑暗的宇宙裡,星光熠熠。其中一顆星星忽然晃動了一下,接著也落下了一道流光,追著月神的軌跡,一起永墜紅塵。
小白猛地瞪大了眼睛:“那是……司辰星君,祂居然也下凡了!”
她沒有見過司辰星君,隻是聽說過祂的名號。
過去在月宮,在漫長的寂靜歲月裡,小白常常以數星星來打發無聊的時光。
彆的星星看起來都冰冷冷的,毫無生機和樂趣。
可每次數到金星的時候,那顆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總會向她閃爍,仿佛是在溫柔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