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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李嬤嬤剛離開,一直在小廚房熬藥的采荷終於端著黑乎乎的藥湯進來了。
“小姐,該喝藥了。”
采荷將藥放在桌子上,輕聲交代了一句便站在旁邊垂頭等待著。
虞清歡的目光落在采荷身上,見她局促不安的模樣,打發她出去找蔡嬤嬤回院子。
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湯藥,虞清歡又回憶起那個夢。
夢裡香蘭給她端來的也是這樣的一碗黑乎乎的藥,被強行灌下之後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灼燒,痛不欲生。
那個噩夢實在太過真實,所以她更加的不甘。
那不該是自己的結局。
虞清瀾見她的目光一直盯著藥碗,調笑道:“四妹妹難不成還怕喝藥不成?良藥苦口利於病,喝了藥才能早點養好身子。”
虞清歡回過神來,端起藥一飲而儘,滿嘴都是苦味,讓她忍不住緊皺眉頭,又立馬拿起旁邊的清茶漱口。
“長姐還得以身作則才是。”
虞清歡的目光落在虞清瀾的身上,關切地問道,“將近年關,長姐打理侯府事務是不是太辛苦了些?你這頭發就算是塗了頭膏還是看得出來發黃枯燥,皮膚也越來越暗淡,特彆是你眼睛都沒有光彩了,平日要多注意身子。”
虞清瀾身染惡疾,還有半年壽命,即便是拚命遮掩,但是衰敗的身體終究是騙不了人的。
隻是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受旁人這般貶低似的點評,她的臉色隨著虞清歡的話變得愈發難看,一下就點燃了她的怒火。
可是看著眼前裝的一臉關切的虞清歡,又質問不出話來。
虞清瀾隻能硬憋著火氣,咬牙回應道:“年關確實有點忙碌,等過了年或許就好了。”
其實侯府的諸多事宜根本輪不到她來忙活,昌平侯夫人還一手把持著侯府內宅的大小事情,根本沒有將她這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兒媳婦放在眼裡。
自從昌平侯夫人知道她身患惡疾,時日無多之後,更是將她視為無物,暗地裡卻在打算著等她去世後就侄女招入侯府給穆齊宣當繼妻。
侯夫人的侄女趙蓁蓁和穆齊宣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若她真的在自己死後嫁入侯府,穆齊宣還能記得自己這個發妻多久呢?當他們有了新的孩子後,自己那兩個年幼的孩子又如何是她的對手......
虞清瀾的目光再次落在眼前的四妹妹身上,所以她沒有選擇,隻有將自己的親妹妹送入侯府才能護住孩子,留住丈夫的愛。
虞清歡卻仍舊是一臉不解地看著她:“既然長姐這麼忙碌,怎麼在今日回府了?”
“這兒始終是你長姐的家,怎麼就不能回來了?”
虞母接話道,“再忙也有想父母的時候,什麼時候想見我們了隨時回來。”
“母親......”
虞清瀾聽著虞母的話,不禁紅了眼眶。
虞清歡冷眼看著她們母女情深,心中已無波瀾。
同樣是親生的女兒,虞清瀾永遠被偏愛著。
小時候她還不懂,覺得不公平,事事都想著和長姐一個待遇,卻更加惹得父母厭惡。
看到父母對自己不耐煩的眼神,與看長姐時的喜愛是天差地彆,她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感情一事,不是爭取就能得到的。虞清瀾用手帕輕輕擦拭了眼角,轉頭看向虞清歡:“我自然是聽到楊家退婚的事情所以才回府過來看看,怕四妹妹難過。”
虞清歡垂眸不語,看她怎麼往下編。
“退婚而已,京城裡退婚過的人家不少,有的還因此換了門更好的婚事。”
虞清瀾低吟片刻,又細說道,“那京兆府尹的大女兒被退過一次婚,後來嫁給了督查府的少公子當繼室,得了誥命,夫妻恩愛,也是難得的佳話,惹人豔羨。”
虞清歡嗤笑:“我可不羨慕。
給彆人當繼室有什麼好的,還得給彆人養孩子,我這個人善妒,眼裡容不得沙子。
若是些庶子庶女倒是好說,畢竟好打發,但是發妻留下的孩子可是要跟繼室的孩子爭家產的,留不得。”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像是無意說出來的話,卻讓虞清瀾的臉色僵硬起來。
虞母聽她這麼說,輕聲訓道:“女子不可善妒。”
虞清歡不服:“這怎麼能算善妒?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誰願意讓自己的孩子低旁人一頭,我又不是聖人。
長姐你來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虞清瀾扯了扯唇角,並沒有附和她,“四妹妹還沒出閣呢,就談論孩子什麼的,也不知害臊。”
這不是你起的頭嗎?虞清歡在暗中腹誹道。
談話之間,李嬤嬤已經帶著楊府和長公主府送來的禮單折子。
虞清歡伸手接過,隨意翻看起來。
楊府給的歉禮中規中矩,基本都是些綢緞,首飾,珠寶,還有株虞父最愛的紅珊瑚稍顯誠意,不過這些對虞清歡都沒有什麼用處。
她又拿起長公主府送來的禮單,除去一些綾羅綢緞,珠寶首飾,被她一眼看中的就是幾本醫書和朱雀街的鋪子。
“突然想起當初長姐未出閣時,母親就準備了幾個鋪子給長姐練習掌家事務。”
虞清歡突然語氣落寞地說道,“如今我都已經被退婚了,母親還從未讓我掌過家,管過鋪子。”
虞母聽著虞清歡的話,臉色有了幾分不自然,說道:“你長姐是高嫁入侯府的,自然不能讓旁人小瞧了咱們虞家,當然得多練些本事傍身。”
虞清歡點點頭:“長姐爭氣,如今在侯府站穩了腳跟,妹妹我著實羨慕得緊,也想像長姐般多練些本事。
正好這禮單裡有個在朱雀街的鋪子,就給我拿來練手吧?”
既然小女兒開了口,虞母不好反駁,反正朱雀街也不算繁華地段,便點頭應下,又讓她挑些綢緞首飾還有書籍字畫。
“待會兒我讓人將東西給你送來。”
虞母起身說道,“既然病了幾日,那就好好休息,婚事我與你父親回再次給你相看的。”
虞清歡乖乖點頭,起身目送她們離開院子。
房間終於安靜下來,她整個人像卸了力氣一般倒在床上,陷在柔軟的被褥裡。
反反複複病了好幾日,又陷入夢魘裡,身子早就疲憊不堪。
她甩開鞋子,又往被子裡拱了拱,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這才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