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奶氣得臉色漲紅,江福寶頭一回對長輩這般無禮。
張燕子連忙喊住她;“福寶,大人的事,你莫要插嘴。”
女兒對長輩不敬,這要是傳出去,要被人說道死。
“福寶說的對,你大晚上過來,把爹娘氣成這樣,還在這咒人,你安的什麼心,我看你就是想賴在這裡不想走吧?覺得天黑了,我們就心軟,把你們母子倆留下。
然後你們順勢住進來,從此吃我們家的,喝我們家的,想的美!爹,娘,把她趕走!死丫頭,本以為你隻長年紀不長腦子,沒想到心眼子倒也跟著長了。”
江二勇說話向來這般毒,把江三荷氣的差點沒喘上來氣。
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心事,還是什麼。
她伸著手指,指著江二勇,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
而跪在地上的孫光宗,見屋裡的人不搭理他,自顧自的起來了。
然後衝到桌子旁,兩隻手一手抓起糕點,一手抓起果脯,直往嘴裡塞,生怕誰跟他搶一樣。
好好的瓊酥齋糕點,被他捏的稀碎。
要知道,這一塊糕點,就價值五十文呢。
一袋裡有二十塊,一兩銀子就這麼沒了。
頭一回吃到這麼貴的糕點,孫光宗的單眼皮眯眯眼變得溜圓,甚至撐出了雙眼皮。
“唔,好吃,真好吃。”
他嘴裡全是糕點和果脯,說話都口齒不清。
見他吃的狼狽,張金蘭瞧著有些惡心。
簡直毫無家教。
也不知道怎麼教出來的。
她孫子要是這樣,早就幾棍子下去了。
想到這麼討人厭的孩子是她外孫,張金蘭就忍不住閉起眼睛歎息。
十歲,性子已經成型了,就算掰也掰不正了,得虧她也沒想掰。
“娘,你看到宗兒這樣,就不覺得心虛嗎?大哥二哥還有四銀家的孩子們,過的那樣好,一個個的看起來跟貴公子一樣,你再看看宗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街上要飯的乞丐呢,你就不覺得,對不起宗兒嗎?”
今天江家小子們都從學堂回來了。
有了對比,江三荷越發的心酸。
她的侄子們穿著昂貴的綢緞衣裳,凍不著餓不著,在學堂讀書,腰間個個掛著玉佩,頭發還用金冠玉冠束起。
而她的兒子,隻能用破麻布纏著頭發。
身上的衣服也打著十來個補丁。
都是江家孫兒,憑什麼侄子們享福,她兒子吃苦。
她一定要賴在這裡,哪都不去。
心裡有了主意,江三荷眼眶中蓄滿的淚,瞬間落下。
她撲通一聲跪在堂屋裡,顧不上膝蓋傳來的疼痛,就用膝蓋爬到親爹親娘的麵前。
“爹,娘,女兒知錯了,女兒吃儘了苦頭,真的知錯了,求你們了,求你們讓我帶著宗兒回來吧,你們要是把我趕走,我們母子倆當真活不下去了,你們看看宗兒,都瘦成什麼樣了,我們吃不飽,穿不暖,這個冬天可怎麼活啊,爹,娘。
你們行行好,就寬恕我吧,女兒要是先前做錯了什麼,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好嗎?娘,我知道,你記恨我婆婆賣了招娣來娣她們,可這不關我事啊,我要是不同意,我婆家都能把我生吞了,我也是為了活命啊,再說了,她們不是沒事嗎?”
江三荷說完,偷摸用餘光掃視著爹娘的表情,見他們沒什麼反應,她心一狠,再次用膝蓋爬到江如意跟江歡愉麵前。
對著兩個女兒磕起頭來。
這一操作,徹底惹怒了江守家。
他把右掌從江福寶手裡抽出來,然後衝到江三荷麵前。
“啪啪啪——”直接扇了她七八個大耳光,愣是把江三荷扇的頭昏眼花,直接倒在地上,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你是要逼她們去死嗎?你是她們的娘,親娘!母親跪女兒,這要是傳出去,她們還能活?還是你想讓老天一道雷劈死她們姐妹二人?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黑了心肝的畜生啊,我”
江守家的嘴裡突然有股鐵鏽味,他氣血翻湧,竟然直直朝後倒去。
江同金離得近,連忙上去接住他。
屋裡亂了套,江家人人臉上帶著擔憂和急色。
“福寶,快來啊,爺爺暈過去了。”江如意哭著朝江福寶喊道。
江福寶也從位置上站起,蹲在爺爺身旁,給他診脈。
隨後,她從空間拿出金針,扒開爺爺的衣服,紮在他的胸口。
好懸,是心梗。
還好,還好她在這裡,還好她會醫術。
江福寶此刻無比的慶幸。
爺爺差點就沒命了。
“快把阿爺抬到屋裡去,他現在不能再生氣了,我先不弄醒他,快點。”江福寶焦急的說道。
江大和跟江二勇力氣最大,兩人一起把親爹抬回屋裡,隨後,兩人又回到堂屋,一個拽著江三荷的頭發,一個拉著孫光宗的胳膊,愣是把母子倆扔出江宅了。
“你給我記住,從今往後,不許再來,倘若你再敢鬨事,我就廢了你的兒子!”
江大和猩紅著眼,麵朝江三荷,威脅著。
江二勇也好不到哪去,親爹差點被妹妹氣死了,他不打人都算好的了。
江三荷的頭發被扯的生疼:“爹不是沒事嗎?大哥,二哥,你們怎麼這麼狠心,我是你們的親妹妹啊,要是讓鄰居知道,你們打親妹妹,你們還有臉出來嗎?”她甚至威脅起二人。
狼心狗肺的話,讓兄弟倆徹底對她失望。
“滾吧,你倘若敢鬨,那你就鬨,我會讓你後悔的。”
兩人丟下這句話,關上大門了。
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想給江三荷。
江三荷被他最後那道危險的目光所嚇住,而孫光宗卻低頭吃著手裡抓著的糕點,直到吃完了,碎屑也舔乾淨了,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江宅外麵了。
“娘,我怎麼出來了,我要進去,我還沒吃肉呢,你不是說外祖父外祖母會給我吃肉?你騙我的?”孫光宗癟著嘴,眼睛凶狠的望著親娘。
“宗兒乖,我們就待在這裡,不走了,明日他們看到咱們母子倆挨了一夜的凍,肯定會原諒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