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你真要跟我爸爸離婚?嗷嗷嗷!皎皎阿姨終於能做我媽媽了!爸爸,你快簽字!”
厲尚岩下樓的時候正好聽見蘇眠月要離婚,眼睛頓時發亮,咚咚咚跑過來,扯著厲哲瀚的袖子催促。
蘇眠月對於這個兒子徹底放棄了。
四年母子情,就當喂了狗。
拿了離婚協議書,她轉身上樓收拾東西,這才發現,結婚五年,這個家裡她的東西少得可憐。
她拖著行李箱下樓的時候,厲哲瀚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好像她是個多無情無義的女人。
真可笑。
薄情寡義的難道不是他們父子嗎?
都離婚了,就彆惡心她了。
他說:“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
蘇眠月強忍著回來路上被撞車傷的腿,竭力走出厲哲瀚的客廳。
就在這時,一個足球從她身後飛衝過來。
直直砸中她受傷的腿。
撕裂的疼瞬間傳遍全身,蘇眠月整個人跪在地上,動彈不得半分。
冷汗濕透了後背。
厲尚岩嘲諷的聲音順著風聲傳來:“爸爸,你快看!那個女人又在裝了!”
厲哲瀚沒說話。
就那麼站在二樓,任由她在地上跪了二十多分鐘。
骨裂的疼過了許久才緩解,她一個人踉踉蹌蹌走出彆墅。
醫院裡。
醫生說她的腿傷的很重,需要住院,還要做手術。
蘇眠月同意了。
隻是沒想到翌日會碰上薑皎皎。
一襲溫婉的粉色,嬌滴滴的臉上帶著初晨露珠般的嬌媚笑容,看見她的時候,薑皎皎臉上明顯一愣。
“蘇小姐怎麼在這裡?啊,一個人嗎?”她左右看了看,一臉疑惑,“厲先生和岩岩呢?”
她忽然一陣難過:“蘇小姐,你是不是沒打通厲先生的電話?真不好意思,我剛才跟厲先生在一起,胃不舒服,厲先生送我來醫院的路上太擔心,錯過好幾個電話,對不起啊。”
如果不是腿太疼,蘇眠月真想給薑皎皎鼓掌。
怎麼會有人能綠茶的這麼渾然天成,細致入微,讓她一個女人都覺得她單純無辜。若不是上次在幼兒園她清清楚楚看見她眼底的挑釁,這會兒都要被騙過去了。
“不用跟她道歉,與你無關。”
厲哲瀚從外麵進來,手裡拎著一袋子藥,站在薑皎皎身後,維護的意思很明確。
他是擔心她欺負他的新歡嗎?
蘇眠月神色凝滯片刻,再看兩個人的時候微微一笑,“薑小姐說笑了,我跟厲先生已經離婚了,他關心誰,確實與我無關。”
“其實我還應該感謝薑小姐,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惹人討厭。”
她話音剛落,厲哲瀚臉色猛地就沉下去了。
“壞女人!是不是你欺負皎皎阿姨?”
厲尚岩像個小鋼炮,忽然從外麵衝進來,對著蘇眠月就打。
蘇眠月沒來及說話,倒是抬眸的瞬間正對上旁邊薑皎皎似笑非笑的神情,察覺到她看過去,薑皎皎馬上垂下眼瞼,恢複那副溫婉柔弱的模樣。
蘇眠月自嘲了笑了笑。
“彆鬨!你皎皎阿姨是胃疼。”
厲哲瀚拉開厲尚岩,一臉不悅質問,“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在幼兒園嗎?你怎麼來這裡了?”
厲尚岩明顯心虛,縮了縮脖子。
忽然用手指著蘇眠月:“是她!是她說自己生病了,非打電話讓我過來!爸爸,都怪她!”
蘇眠月早不對厲尚岩抱有希望,但還是驚了下。
“我看她一點生病的樣子都沒有!爸爸,是她騙我的!她肯定是後悔跟你離婚,故意叫我們過來賣慘!”
“爸爸,你不要信她的話!我要皎皎阿姨做媽媽!我才不要回收她!”
蘇嬌月不說話,就那麼直勾勾盯著厲尚岩說謊。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成這樣的?
好像就是半年前,她帶他去外麵吃飯,厲尚岩忽然就很嫌棄。
——皎皎阿姨說了,這是窮人才吃的東西,我們有錢人就該吃高檔餐廳。媽媽,你怎麼這麼土鱉啊。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不帶他吃路邊攤了。
現在想想,蘇眠月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
可,那又如何?
這對父子以後都跟她沒關係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注意到厲哲瀚的神情,直到病房裡傳出一道無形的壓迫感,窒息的讓人難受。
她才緩緩抬眸。
厲哲瀚盯著她看……什麼意思?
不等她想清楚,薑皎皎溫柔的聲音傳來:“岩岩,不可以亂說哦。還有厲先生,這雖然是你的家務事,我不該多嘴,可我還是覺得不要牽扯小孩子的好,要是蘇小姐不想離婚,你們大人可以再談談,但是利用小孩子做這種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薑皎皎的聲音抑揚頓挫,徹底給蘇眠月定性了。
還做出“為小孩子”好的擔憂神情,看起來真是溫婉大方,愛護小孩的好阿姨。
蘇眠月沒解釋,視線落在厲哲瀚身上。
蘇哲瀚對上她的眼眸。
“蘇眠月,做這些有意思嗎?你不想離婚,大可以直接跟我說,裝病,把孩子騙到醫院,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路上出什麼事你賠得起嗎?”
厲哲瀚怒斥,蘇眠月徹底愣住。
心尖說不出的酸楚。
她以為厲哲瀚是最了解她的。
因著母親的婚姻不幸福,她一直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她看似堅韌倔強,其實骨子裡脆弱又自卑。
她不敢麻煩彆人,二十多年的生活裡一直費儘心思討好身邊的人。
所以厲哲瀚希望她在家做個賢妻良母的時候,她才會滿口答應,不惜放下自尊,隻為換得一個她自認為美滿的家庭。
也因此,不管是丈夫還是孩子,永遠都不會成為她交易的籌碼。
厲哲瀚該知道的啊。
偏偏,他好像最不懂她。
兒子嫌棄她的時候,蘇眠月沒哭;
厲哲瀚跟其他女人糾纏不清的時候,她也沒哭。
饒是被兒子砸進醫院,她都沒有那麼委屈和眼淚,可眼下厲哲瀚就那麼輕巧的一句話,就把她推入萬丈深淵。
五年……
全都是錯付。
蘇眠月紅了眼眶。
該醒了。
“是我把他叫過來的,這個,還給你們。”說著,她從手腕上取下一條紅繩編製的手工鏈子,做工很粗糙,卻被她當成寶貝戴了三年,隻因這是兒子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
現在,她不要了。
“還有這個。”
蘇眠月再次取下手上的戒指。
這不是她跟厲哲瀚的婚戒,卻對她最珍貴。
因為這是厲哲瀚專門為她設計的,全世界獨一無二,是他費儘心思,熬了幾天幾夜才畫出來的圖紙,也是他親手做出來,親自給她戴上的。
他說,這枚鑽戒叫“白頭偕老”。
她也不要了。
不過,她沒有交給厲哲瀚。
而是當著他的麵,親手交到了薑皎皎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