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軍升還在醫院發脾氣，不過看到薛容來給他送飯他臉色到底還是緩和了一些，隻是說出的話還是陰陽怪氣的，“你還來乾什麼？怎麼我那好兒子沒說讓你彆管我？”
他這個父親做的失敗，親生兒子對他像對仇人一樣，他心裡怎麼可能沒有埋怨？
“首長，你先吃飯吧！我熬了湯一會兒不吃就涼了。”
她永遠那麼溫和，仿佛他所有的壞脾氣她都能包容，可是許箏雲從前也是這樣，她也是那麼在意他，可是她變了，她不要他了，甚至為了一個弱老頭跟他動手，這讓他怎麼還能相信真心這東西？
“你不用假惺惺的，我知道你嫁給我圖什麼，表麵上對我畢恭畢敬的，其實你心裡早就巴不得我去死了吧？你們，你們沒有一個人在乎我的死活，我早就看透了的。”
薛容無奈，歎氣，“首長，我知道你一直也瞧不上我，這些年讓你跟我在一起生活，你很難受，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
“怎麼？你也想走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你們都一樣，你們都一樣，什麼玩意兒一輩子，都是假的，都特麼是假的。”
她聲音沒有很大，隻是在他平靜時才道：“我可以試著讓你喜歡上我，我知道我其實很無趣，也沒有文化，你帶我出去覺得丟人，這些，我都可以去學的，我想以後我們日子還長，我們可以慢慢了解彼此，也有的是時間去學習。”
他愣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他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他對她並不好，可以說是惡劣，她應該是討厭他的才對，如果被沈律看到，說不定還會補她一筆錢支持她離開，可是，她為什麼還要選擇留下？
他笑了，很了然的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想等我死了惦記那棟房子是不是？我就知道的。”
她搖搖頭，“世事無常，我未必走到你後麵，況且我前夫那兩個孩子對我並不親，他們並不願意認我這個媽，甚至覺得我離婚是丟他們的人，你覺得這樣的孩子值得我去爭取房子給他們嗎？而我自己……如果我願意，我相信婉檸他們會幫助我解決住房問題，甚至我可能去給他們看孩子，總歸這輩子我是餓不死的。”
要不是她前夫糾纏，她可以去任何人家做保姆的，隻是唯有沈家，她前夫那一家子不敢靠近，他們是村裡人，最怕的就是得罪公安，所以因著這層身份，她才能放心在這兒生活。
沈軍升半天才磕磕巴巴道：“那，那你為什麼？”
“首長。”她上前主動拉住他的手道：“我們相處這些日子，其實我也看出來了，你這個人就是嘴硬心軟，也有點喜歡對身邊人惡語相向，可是我知道你內心還是挺孤單的，我經常看著你一個人發呆，難過，你渴望融入那個家裡，你怕沒了家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可是首長，孩子大了都要有自己的生活，我們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嗎？我雖然不知道你和阿律那孩子發生過什麼，可是我知道有些人的錯誤是沒辦法彌補的，我們或許能做到不給人家添麻煩，說不定那天他才能念起你這個父親不是嗎？”
她第一次跟他說了這麼多話，這也是這些年在自己家裡，唯一一個說他好的女人，她可真傻，他對她一點也不好，每天對她挑三揀四趾高氣昂的，還會對她發脾氣，可她好像永遠都不會生氣，永遠都是那樣溫溫柔柔的。
“你，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既然我沒有你也可以過得很好，為什麼還要將就你是不是？其實首長，我們都這個歲數了，如果能有一個人陪在身邊一起看看潮起潮落，以後腿腳不便了能攙扶著去公園散步，或者生病了有個人在邊上幫忙遞個水，這便是老伴的意義了，我想有個知冷知熱的老伴，所以也想和首長一起試試，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她看到他臉色緩和了很多，甚至臉上是帶著絲絲笑意的，隻是嘴上還是硬著道：“我才不會知冷知熱呢？我習慣了被人照顧，你要是想當我老伴，那必須把我照顧好，否則我不建議換個人來。”
他總是這樣，心裡明明不是這樣想的，嘴上卻偏要說這些惡毒的話，這樣的人最容易傷了身邊人。
不過薛容願意慣著他，答應道：“好好好，就隻照顧好你。”
想想還是覺得不能這樣便宜了許箏雲她為了彆的男人對他下死手，這筆賬不算他心裡不痛快，於是找到沈律，非要獅子大張口的要賠償，不給賠償就是不行。
沈律看他這樣，也沒多說什麼，隻拿給他一萬塊錢遞給了薛容道：“薛姨，這錢你收著，等他好了，你們一起出去玩玩兒。”
沈軍升還在嘴硬著：“我才不出去，我憑什麼出去，我就要拿著錢去找許箏雲不痛快，她住著我家的房子還讓野男人住，她彆想太平。”
沈律並不被他惹怒，隻淡淡道：“你如果不想我媽把房子賣了我勸你消停一些，我相信你手裡也沒有買下房子的錢，到時候房子成了彆人的，你再想去看看那就不可能了。”
沈軍升到底啞火了，薛容難得開口道：“你爸他就是胡說的，我們會好好過自己日子，不會去打擾誰的。”
沈律有些意外，以前薛容在沈軍升麵前都是唯唯諾諾的，甚至多一句話都不敢說，今天倒是明媚不少，好像是和沈軍升說開了什麼，這小老頭居然也沒有反駁她，還真是難得。
他還是多嘴勸了一句，“難得薛姨願意留在你身邊照顧你，我勸你好好珍惜，否則以後等你老了我就給你扔養老院，聽說那裡麵的人還虐待老人，你就自己掂量清楚一些。”
沈軍升氣的不輕，“你可真是我好兒子，你可真是個好兒子。”
“過獎了，都是我應該的。”
該死的，他不把他氣死是不甘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