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風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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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很親熱地挽著陸氏的手進到宅子裡,對於陸氏把庶女和嫡女打扮地差不多這點,並沒有幾分詫異。她想給兒子說定陸氏的女兒也正是因此,能對家中庶女尚且如此,對未來的小姑子一定也沒話說。

將人引到花廳,李夫人笑著對女兒道,“秀姐兒,好好招待你這幾個姐妹。”回首又對陸氏笑道,“咱們先賞賞花,說說體己話,等會兒到水榭看戲去,午膳就擺在那裡。”李夫人說是花宴,自然不止賞花,還帶看戲。請的是有名的越劇班“惜香社”,唱的是三元及第。

秀姐兒今年十四,看起來落落大方,麵容和李夫人有幾分相似,都是一團和氣的模樣。

“咱們一處說話,不和我娘她們一塊兒。秋香,上點心。”李雲秀牽了亦寧的手,對亦真幾人甜甜一笑,很活潑的樣子,又吩咐自家丫鬟上點心。

亦安幾人從善如流,和李雲秀坐到花廳旁邊的雅間去,正好可以看到水榭旁邊的池塘,裡麵種滿了荷花,碗大的花苞層層疊疊。小丫鬟推開軒窗,一陣風吹過,頓時充滿荷花的清雅香氣。

花廳那邊擺得卻是名貴菊花,玉壺春、綠牡丹,還有十丈垂簾,亦安隻略略瞧過一眼,便知道李夫人為了這場花宴,花的心思實在不少。

這些貴婦人大多借著宴會的名頭交際,雖然重點不在賞花,卻也在麵子上做到十分。

“聽說素姐姐和泉州陳氏定親了。”小姑娘們聚在一處說話,不自覺的地就朝著八卦的方向去了。

泉州陳氏是大族,卻和應天相隔千餘裡,若是出嫁,隻怕餘生再難相見。

“怎麼說得那樣遠?”亦寧有些驚訝。雲秀口中的素姐姐是江蘇按察使的嫡次女,一向和李雲秀交好。

“之前不是說和朱家在相看嗎?怎麼忽然就和陳家定下了?”亦安也不由得好奇起來。

朱家也是江南大族,朱家的公子即使不讀書考舉,也自有一份產業。更何況按察使劉夫人給次女說的這位朱公子,也是今年的秋闈,若是得中,便是舉人了。劉夫人次女嫁過去,便是正經的舉人娘子。

李雲秀一臉諱莫如深,“朱家那位說是無意,腰上掛的卻是淮安知府家三小姐做的荷包。”淮安陳知府家的三小姐,是庶出。

“私相授受?!”這下連亦真都驚訝了。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女在婚事上的發言權十分有限,一般都是雙方父母覺得合適,便定下了。像陸氏這樣會過問自家兒女的,還是少數。

“那倒也不是,朱家那位沒有明說,隻是明言拒絕了劉家這樁婚事。”

可他腰上光明正大掛著陳姑娘做的荷包,亦安心道。若非有心,旁人怎會知曉?

對於這位陳姑娘,亦安印象不多,往日裡幾家夫人宴客,陳姑娘都是默默無聞的,不成想今日聽了這樣大一個爆料。

不過隻看父親官位,陳知府是明顯比不上劉按察使的。而且劉姑娘是嫡出,陳姑娘卻是庶出,這樁婚事在朱公子的母親看來,自然是陳姑娘比不上劉姑娘。

“那陳家小姐呢?”亦安還是問了一句。

李雲秀輕輕看了亦安一眼,同樣笑道,“也說了人家,是滄州人。”沒說是哪一家,隻怕是比不上泉州陳氏的。

亦安默然。也是,一個庶女,又和按察使家的千金起了衝突,雖然沒有擺到明麵兒上。可就那一個荷包,就讓陳夫人把庶女發落到滄州去了。

一南一北,都在千裡之外,兩人的命運,卻不儘相同。

仿佛劉、陳兩家姑娘的事隻是一個插曲,李雲秀很快說起了彆的話題。

不多時,李夫人請的幾位夫人都到了。

漕運總督王夫人,都指揮使孫夫人,都轉運使周夫人,江寧知府沈夫人,揚州知府何夫人還有徐州知府杜夫人。

另外還有金陵本地的名門大族,張家、朱家、謝家的幾位夫人作陪。其中張家夫人正是陸氏的親家,張夫人的女兒和陸氏的兒子已經交換庚帖,隻等白尚仁秋闈一試,便可成親。

花廳裡頓時熱鬨起來,雅間裡也坐滿了小姑娘。李夫人滿麵笑容,“咱們今日好生樂一樂,都彆拘束,隻當自己家裡。”

李夫人請的都是官位相當人家的夫人,最低也在四品,都是誥命夫人。卻不見按察使家的劉夫人和淮安知府陳夫人,這兩位夫人往日也是列席在座的。

雅間裡坐的都是未婚的姑娘家,張家姑娘被自家親娘拘在家裡繡嫁妝,今日卻是無緣相見。

巧的是,幾位官員夫人帶來的都是嫡女,隻有沈夫人家裡沒有嫡女,帶了庶女來。而江南本地大族的幾位夫人,卻是嫡女、庶女都有帶來。

其間好幾位姑娘的眼神掃過亦安腕間的寶石金鐲,認識的自然知道是陸夫人看重庶女,不認識的還隻當這是哪家的嫡女,這家嫡女確實多了些。

亦安穩如泰山,對旁人若有若無的打量絲毫不放在心上。

“清姐兒,你哥哥作甚戴了那個荷包出來?素姐兒可沒得罪過他,如今隻能在家中備嫁,連咱們這些人的麵都見不得了。”說這話的是漕運總督家的二小姐,她一向和劉妙素交好,時常宴飲也是兩人坐在一處。沒想到好姐妹一朝遠嫁千裡,這會子自然忍不住要問,麵上也沒有幾分好顏色。

被問話的是那位朱公子的胞妹,此刻漲紅了臉,喃喃道,“我也不知道那個荷包是旁人做的,在他身上從來沒見過,也不知道怎麼傳出去是陳姑娘的荷包。”說起這個,朱柔清也是滿腹委屈。明明是兩家結百年好合的喜事,卻偏偏讓自家哥哥拒絕,還牽扯進甚麼荷包來,真是有口也難辨。

按察使家和淮安知府家都沒人來,朱家卻被請來,李夫人的態度可見一斑。王二姑娘卻偏偏提起,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隻怕劉家姑娘在王二姑娘心裡的分量不低。王夫人是所有官夫人中丈夫品級最高的,王二姑娘又自來十分受寵,這幅脾氣從來沒有壓製過,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怎麼不見旁人丟了荷包,偏偏是那位陳姑娘,誰又知道這裡麵的事,如姐兒,還是少說兩句吧。”都轉運使家的四姑娘勸道。

可細聽這話,分明把矛頭指向陳姑娘。是啊,怎麼偏偏是她的荷包丟了,又掛在朱公子的腰上,這未免也太巧了些?

王二姑娘橫眉,“我可沒說這關陳家姑娘什麼事,清姐兒你哥哥怎麼偏說那荷包是陳家姑娘的。”看來王二姑娘並沒有因此遷怒陳姑娘,這倒是不幸中的萬幸。

本來朱公子說不想和劉家結親,事後卻偏偏拿了那個荷包出來,問是哪家姑娘掉的,要親手奉還。這一來二去,結果也已經分明。朱家公子毫發無傷,牽扯進來的一嫡一庶兩個姑娘,都紛紛遠嫁。

平白無端惹出這一場風波。

“咱們可都把自家荷包看好,沒來得讓旁人撿了去。”王二姑娘這番話一說出口,場麵瞬時就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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