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
薛慧推開門進來,手上拿著一件校服外套。
“這外套這麼大,不是你的吧?要不要洗一下?”
“要洗。”
鬱黎點頭。
薛慧提著校服左看看右看看,有些狐疑道:“這個尺碼,至少得是一米八幾的塊頭穿的吧,男生的?”
“對啊,一個朋友的。”
鬱黎沒想隱瞞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歪。
“媽你放心,就是普通朋友關係,絕沒有越界!”
“知道了知道了。”
薛慧也知道她向來是讓人放心的。
隻是畢竟青春期,又是高考的關鍵時刻,難免要多問幾句。
“那洗完你彆忘了帶給人家。”
“嗯嗯知道。”
*
次日清晨,鬱黎特意晚出門了些。
她走到小區附近的公交站台上座下。
據觀察,陳言許每天都會乘坐501路公交上學。
因為每周二周四是要在校門口檢查儀容儀表的,所以她得在對方進校門前把校服還回去,免得又要挨罰。
等了將近十分鐘,公交車終於緩緩向站台駛來。
鬱黎伸長脖子透過車窗往裡麵尋找著,陳言許正站在後門扶手處,也瞧見了她。
鬱黎朝他揮了揮手,小跑上了公交。
裡麵人很多,基本上都是附近學校裡的學生。
她從校服口袋摸出來一個硬幣投了進去,發出聲清脆的碰撞聲。
前排坐著的同學紛紛向她看過來。
鬱黎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抬腳正想往後排去,司機急忙出聲叫住她。
“誒誒誒!
這趟車兩塊,你才投了一塊!”
“兩塊??”
鬱黎重複一遍,麵上尷尬。
光記著坐公交要投幣,忘了看要幾個幣了!
她出門前可是好不容易才從家裡翻出來的一塊錢硬幣,結果還不夠...
“那個...大哥!”
鬱黎揚起笑討好道:“我出門太急了就帶了一塊錢,等明天我再坐這趟車給你補上行不行?”
司機瞧她是個學生,也沒再抓著不放。
“行行行,看你第一次就算了。
你以後要是經常坐車的話,還是得去辦個公交卡,多方便。”
話音剛落,鬱黎還沒來得及道謝,身旁就響起一道機械的女聲。
“滴,學生卡——”
回頭見陳言許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幫她刷了卡。
她解釋道:“這是我朋友,他幫我刷了!”
“走吧。”
陳言許頓了一瞬,拉起她的手腕往車廂後方的寬敞地去。
他找了車門旁的一根柱子讓她抓住,自己在她身後方握緊扶手。
鬱黎紮著高高的馬尾,耳邊垂落下不少的碎發,隨著窗外鑽進的風輕撫在臉頰上。
陳言許透過車窗,能隱約看見她的神情,一雙小鹿般的眸子四處好奇打量著。
學校路段,公交行駛的緩慢。
鬱黎把手提袋裡的校服遞給他。
“衣服我洗過了,還你。
今天校門口要檢查,你記得穿上再進去。”
“嗯。”
陳言許接過衣服,再次提醒她抓好扶手。
鬱黎點頭又問道:“你家離學校又不遠,乾嘛要坐公交呀?”
“錢多的沒處使。”
他淡淡道。
其實是張雅娟當初幫他辦公交卡的時候,充錢衝多了,又不好退,隻能用著了。
鬱黎還在消化他剛剛那句話的意思,前方司機卻猝不及防的來了個急刹車,嘴上對著亂闖紅綠燈的電動車罵罵咧咧。
一時間車內的乘客東倒西歪,驚聲一片。
她本就隻是虛虛地抓著扶手,這急刹車讓她整個人都瞬間向前方飛出去。
她認命地閉上眼,做好了在全車人麵前丟臉的準備。
“......”
想象中的狼狽並沒有到來。
陳言許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慌忙中騰出右手把飛出去的人往懷裡攬。
馬尾輕輕掃在麵上,鼻腔中驀地竄進去陣陣橙子香味,他愣神片刻,隨後側開臉。
“謝,謝謝。”
鬱黎重新抓緊扶手,背後人的氣息淺淺噴灑在頭頂,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心慌。
嗯,大概是心慌,她不知道怎麼形容。
陳言許察覺到她的僵硬,像是故意般,俯身貼近她耳邊道:
“我發現一件事情。”
“什,什麼事?”
“你好像....有點禿。”
“!
!
???”
短短的幾個字,無疑在鬱黎心裡激起驚濤駭浪,剛才的奇怪氛圍蕩然無存,她抬手捂住頭頂,堅定又略帶遲疑道:
“不,可,能!”
陳言許揚起嘴角,心情頗好。
“注意好好休息啊,免得還沒到中年就得戴假發。”
他繼續輸出,完全不管前麵人心碎的聲音。
“你彆說了....”
鬱黎崩潰地捂住耳朵。
“再說絕交!”
*
公交到站,鬱黎一個箭步衝下車狂奔到教室。
“你身後有喪屍追啊!”
江時被她這氣勢嚇得不輕。
她權當沒聽見,拉住前排宋清然的手認真問道:“清然,你覺得....我禿嗎?”
說著還低下頭使勁往對方臉上湊,生怕她看不清楚。
對方一陣沉默。
鬱黎抬起頭眼中驚恐:“真禿了!
?”
她也沒有天天熬夜呀!
怎麼年紀輕輕就禿了!
?
“哎喲大姐!”
宋清然打住她,無語道:“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哪兒禿了,你彆自己嚇自己。”
鬱黎:“清然,你不用顧及我的感受,我承受得住,早發現,早治療!”
宋清然歎了口氣:“我覺得你應該去治治眼睛。”
僅一個上午,鬱黎就把周圍人全都問了個遍,得知自己確實沒禿後,她終於鬆了口氣。
但現在不禿並不意味著以後也不禿。
她決定防患於未然,回去就讓薛慧多買點黑芝麻和生薑洗發水!
午飯後的課間。
班裡許多偷偷帶手機的同學都聚在一起上網刷著視頻,打發時間。
鬱黎則是在座位上端正學習,偶爾給宋清然輔導題目。
但耳朵,卻時不時注意聽著右前方幾人討論的話題。
是有關學校論壇的。
想是昨晚她發的那條評論被他們看見了。
一同學湊過去,嘴快道:“玉梨香酥鴨?這名字怎麼....”
剛才還吵鬨的幾人突然停下來,目光有意無意地往她這邊瞟。
“就是她吧?你沒看平時她跟陳言許關係那麼近。”
“但她不是轉學來的嗎,怎麼可能知道內幕....”
“聽她瞎扯,你看她平時囂張的那個樣兒,怪不得能跟陳言許玩到一起。”
鬱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平複下內心的怒氣。
真沒見過背後蛐蛐人還這麼大聲的,生怕彆人聽不見似的。
她忍無可忍起身道:“沒錯是我,怎樣?”
那動作和語氣活像個地痞流氓,剛剛還湊在一起的幾人自知理虧,紛紛散開坐回位置上心虛地低下頭。
她清了清嗓子,高聲繼續道:“下次還想說什麼,當著我麵兒說。
說得對,我給你鼓掌,說得不對,我親自糾正你!”
江時默默豎起大拇指點了個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