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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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葉青庭坐在翠花樓的雅閣內慢悠悠的品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他斜倚在窗邊,微風輕拂,眉頭輕蹙,似乎在考慮如何給這翠花樓改個名。

心中念念有詞,這“翠花”二字聽起來總有些俗氣。

就在他沉浸於思考間,門欄輕輕被推開,空氣中頓時流轉著一絲溫潤的氣息。

隨著那扇門的開合,葉青庭抬眼,竟有些愣神,連握在手中的茶杯也停在了半空。

隻見眼前的女子一身淺紫色裳裙,宛如紫藤,雅致而端莊,隨意係著的束帶勾勒出女子纖細的腰肢,一頭烏黑柔順的發絲被優雅地綰起,垂落在左肩,添了幾分嫵媚。

此女雖未施粉黛,卻自有一股天然的靈動氣質,仙姿佚貌,如月下花影,瞬間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時綰眠看著葉青庭呆楞住的樣子,手輕輕握起,竟有些猶豫。

她想來見此人,一來是覺得此人不會是貴妃那邊的人,否則怎麼可能連邊關都無法通行。

二來是覺得應該能從他口中套出一些消息。

然而,望著他神情恍惚的態度,心中卻隱隱擔憂,不知他是否已經認出自己。

待了良久,見女郎並未動身,葉青庭才緩過神來,目光微微回避,耳後傳來一陣輕咳,似在掩飾剛才的失態。

他隨即整理了一下衣襟,從容地站起身,對著她微微拱手,聲音溫和有禮:“在下葉青庭,想必您便是那傳聞中的仙姿玉色、慧心巧思的川竹姑娘吧?”

時綰眠本來打算借機詢問幾句,然而見他一臉可疑,且來曆不明,心中明白還是應當謹慎為上,先試探著與他交談。

“川竹見過公子。今日一見公子,果然玉質金相,神采英拔。”時綰眠也對著他微微行了個禮,禮貌性地讚揚幾句。

“哎,言重了。川竹姑娘請坐。”被美人誇讚,葉青庭心情大好,嘴角掩蓋不住笑意。

沒想到此地居然會有如此佳人,看來阿娘說的是對的,偏僻之地要麼平平無奇,要麼萬不及一。

時綰眠坐在葉青庭的對麵,她微微傾身,溫聲問道:“不知公子所言的合作...”

“噢,這個不急,來日方長,日後再說。”葉青庭此時此刻並不想在如此良辰美景之下把時間浪費在商事上,這個以後多得是時間。

如今座前的美人如此動人,他現在隻想好好聽美人輕聲細語給他說書,借此排解心中的寂寞。

“好,我聽聞公子很喜歡都城律法,是對都城律法一事特彆感興趣嗎?如果是的話,到時候給公子說完都城律法,說不定還可以再說其他的。”

時綰眠輕輕挑眉,看似平易近人,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實則暗藏試探的意味。

葉青庭並未察覺她話中的深意,隻以為川竹是在與他閒聊關心他,他暗暗感動,也發自肺腑的認真回答起來:“沒有,我家是在南嶺之地,未曾去過都城,但是我對都城很感興趣,所以就想聽聽看。”

未曾去過都城?

時綰眠有些無奈,南嶺之地她倒是知道,如果說是那裡的商人未曾去過都城也不是件稀罕事。

不過她也不敢確定對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因此,時綰眠並未在那一話題上繼續停留,而是故作誇張,麵帶憐惜地說道:“啊,那我更要好好給公子說啦。”

......

“照理來說,若是犯了...”

“川竹,你喜歡吃鯽魚嗎?”

“還行......”

時綰眠忍著心中的不快,每次說著說著,葉青庭就會打岔,要不就是問她一些日常的問題,要不就是自言自語說很多話。

一開始她還能耐著性子去回答兩句,可次數多了她便覺得對方更像是閒的無聊沒事找事的公子哥。

不知不覺間,天都快黑了。

“然後....”

“川竹,你....”

時綰眠猛地站起身,直視葉青庭,聲音中透著不快:“看來公子並不是真的想聽書,不過是戲耍川竹罷了。川竹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見女郎生氣了,葉青庭收起笑意,立刻追上前。

“哎,哎。我錯了,我錯了!姑娘等等。”葉青庭一下子就急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多麼的冒犯。

時綰眠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

隻見葉青庭一臉愧意,手忙腳亂地從懷中取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邊放邊解釋道:“你彆生氣。我隻是這幾日被困在此地,回不到家中,身邊連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所以話就比較多了。”

說完,他抬眼望向她,目光中夾雜著真誠的歉意:“我並沒有任何想戲弄姑娘的意思,這是十兩銀子。為了表達我的歉意,隻要姑娘不生氣,願意日後再為我說書的話,以後每日的報酬我可以增加到十五兩,而且我保證乖乖聽姑娘說書,絕不過問其他。”

???

時綰眠愣住,她沒聽錯罷?這銀兩是每日的說書價錢,而非總價?!

見川竹還不回答,葉青庭心裡更加後悔,好不容易有如此佳人能伴在身側,一起度過這艱難時光,好不容易在這乏味的地方中難得有了一點色彩,莫不是就這麼沒了?

時綰眠淺笑了一下,緩緩走回桌前,輕盈地拿起那十兩銀子,溫柔如水,聲如春風:“原來如此,倒是川竹的不是了。公子本來就異在他鄉,難免多愁善感。青庭公子日後不必見外,有什麼想說的,儘管對我說便是。替公子排憂解難,這是川竹的榮幸。”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

溫淮知回到家中後,發現川竹不在,心中漸生不安。

詢問了溫梅後才得知今日發生了何事。

外麵的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他有些擔心她會不會遇到了什麼危險,於是便動身前往翠花樓去找川竹。

然而,他剛到翠花樓,便見川竹和葉青庭一同說說笑笑地從翠花樓走出。

隻見男子穿著華麗的衣衫,英俊瀟灑,仿似春風得意,正言說著什麼幽默而風趣的內容,惹得一旁的女子眉眼彎彎,嫣然一笑。

此時,時綰眠也不經意間瞥見了不遠處那道引人注目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驚訝,猶豫著為何會在此處看見溫淮知。

看著如玉小郎君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時綰眠心中便明白他果然是為了她而來。

於是,時綰眠,走上前去,若無其事地主動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溫淮知的麵色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語氣淡淡:“天色漸晚,我看你還未歸來,擔心會出事。”

“讓你們擔心了,下次我儘量早一些。”

“嗯。”

然而,對話似乎在空氣中凝固,二人之間的氣氛竟然顯得微微尷尬,時綰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正當此時,葉青庭走上前來插話。

葉青庭以為溫淮知是川竹的哥哥,估計是正在訓斥川竹回家晚了。他心中難免愧疚,都是因為自己話太多了才耽擱了川竹姑娘的時間。

於是,他很自來熟的摟住溫淮知的肩膀,很詳細地交代自己的身份,住在何處。

“川竹兄長你就彆怪川竹了,都是我的錯,這才耽擱川竹的時間。這樣,下回我請你喝酒賠個不是。”葉青庭誠懇開口,他覺得男子隻要扯上喝酒,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兄長麼...”溫淮知微微低喃。

許是風聲太大,亦或是溫淮知聲音太輕,葉青庭把對方說的話聽成了喝酒麼,於是連忙點頭:“對對對。既然川竹兄長來了,那我就不送你們了,畢竟這裡也沒有馬車,我就先走一步了。”

隨即,溫淮知與時綰眠像往日般並肩走回家。隻是,這一次的氣氛顯得格外沉默,仿佛心中各懷心事。

最終,溫淮知打破沉默,輕聲問道:“你...身體好多了嗎?”

“嗯。”時綰眠點了點頭,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感覺話題到了此處,終是無言。

夜深人靜時,溫淮知翻閱書冊時,不經意間看到了一旁還未歸還回去的都城律法上冊集後,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川竹今日為他人講書時的身影。

他想著,對方既風度翩翩,又家財萬貫,川竹會不會像給自己說書時一樣,給葉青庭講述那些動人的故事呢?

又細想川竹為了不增加誤會,可能稱呼他為自己的“兄長”。

更有今日她難得飄出的笑意,在腦海中閃現時,讓溫淮知的內心驟然感到一陣不適,好似被心中被什麼無形的事物堵住了,之前的矛盾越發清晰。

當他意識到這些情緒的來源時,心中猛然一震,隨之而來的卻是無所適從的懊惱。

他竟然會有不想讓川竹給彆人說書的想法,準確地說,是不希望她用對待自己的方式去對待他人。

可是,這是川竹的自由,他怎麼可以產生如此自私的想法?

他握緊手中的筆,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

心中的煩亂如波浪般翻湧,他試圖將心底那些不堪的想法強行壓製,埋得越深越好,深到無法被他人發現,深到連自己也不再觸碰。

川竹姑娘應當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不應因任何理由受到束縛。

夜闌人靜,燭火搖曳,映照著少年郎的身影。

他靜靜坐在書桌前,任由思緒在心中流蕩,直至那些紛擾的情感在夜色中漸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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