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爾自是恍然不察,聞人翎卻是全看在眼裡,心中有些些吃醋,卻又想卓爾早點發現,高興一下,你看,你多誘人,他都看得目不轉睛。謝傅用鑒賞的目光瞧了幾眼,猛然朝聞人翎看去,果不其然,聞人翎正盯著他看,將一切儘收眼底。紅顏知己太多,每日都在臨深履薄的環境下,這方麵的覺悟,謝傅要深於普通人。以初月和端木慈為例,稍有差池,那就是一場世紀大戰,還有小韻,秦楚裳……算了,舉不勝舉。謝傅對著聞人翎微笑道:「醫者父母心。」聞人翎心中譏諷,好一句光明磊落的醫者父母心,換做一名年老色衰的老嫗,她相信,像卓爾這般美貌脫俗的少女,鬼才相信。聞人翎笑笑看他,搞得謝傅心裡沒底,他倒不是怕聞人翎,而是心疼聞人翎,就像那些怕妻子的男人,真的是打不過妻子嗎?當然是不忍傷害,包括身體和心理。聞人翎轉頭問卓爾:「卓爾,你渴嗎?」「嗯。」「那我去給你弄點水。」「翎公主,多謝你。」聞人翎柔愛道:「傻姑娘,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做再多都不為過。」謝傅見聞人翎說完就起身離開,也不提醒卓爾遮住身體,或者動手代勞,這是打算讓他大飽眼福,多看幾眼嗎?雖說多看幾眼也不會少塊肉,但畢竟事關一個少女名譽,又或者真當醫者父母心。不管如何,卻給他留下一個難題,這種事由他一個男人來提醒,終究不太適合。兩人望著聞人翎遠去的背影,又同時收回目光,眼神剛好碰撞在一起,對視個兩三息,卓爾嫣然一笑,薄唇中閃出一抹潔白的貝齒。反倒是謝傅心虛的避開目光,他看人都是大大方方,禮貌端視,隻有在心湖漾動的時候,才會避免與對方目光對視。說來,與卓爾也打過好多次交道,算起來是老朋友了,不至於如此生澀。卓爾身上有一股青春活力,敢說敢乾、敢愛敢恨,勇敢正直,堅強不屈……有說不完的優點,就像……就像少女時候的聞人翎。而謝傅在卓爾身上也經常能看到聞人翎的影子,而反過來看聞人翎的時候,卻看不到卓爾的影子。卓爾是個獨立的個體,將她當做彆人的影子並不公平,但謝傅內心卻又無法否認將她當做少女的聞人翎,從她身上去探索聞人翎的過去。他無法否認自己對這個美麗少女心動了,想著心裡話不由喃喃脫口:「是否每個男人都像我這樣?」卓爾疑惑:「神師,你說什麼?」謝傅笑了一笑,總不能開口說,是否每個男人都是見一個愛一個。轉念一想,她如此美麗,我對她心動不正是本心本真嗎?再問一句,又多少男人麵對她,能做到心如止水,不生波瀾。想到這裡,內心反而釋然,既是人便有情感,便會不由自主的去追逐美麗美好。卓爾見謝傅不答,輕輕問道:「神師,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謝傅看著這月夜星光下的寶蘭湖,但見夜風之下,湖麵波漾如杳杳雲雪,月影星芒倒映似瀾河,美麗得讓人心曠神怡,輕輕說道:「這湖好美啊。」卓爾也望向這寶蘭湖:「是,好美啊,沒想到這寶蘭湖在夜晚下如此靜謐優美。」謝傅笑道:「層雪杳雲寶顏色,湖波頻笑天下傾。有多少人似我不得不為之心動。」卓爾笑道:「隻要有血有肉的人都會心弦隨波,」謝傅扭頭看向卓爾:「卓爾,你這話說的我大為快意。」卓爾嫣然:「石人除外,鐵石心腸之人。」謝傅哈哈大笑:「好個鐵石心腸之人,我不做那鐵石心腸之人。」說著望湖表白:「這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湖泊,這也是我所見過湖泊中最動人的時刻。」「湖兒,共浴不分你我如何?」卓爾心頭一蕩,不知謝傅這話是否是借寶蘭湖表白,有些靦腆的低下頭去,此事她還真的想過,那日見神師衣容汙臟邋遢,心裡都忍不住想把他往水裡扔,搓個乾淨。驟見胸前一雙團雪突突入目,不由呀的一聲,抬臂無力,欲遮無衣,窘迫十分。謝傅心中暗忖,總算發現了,嘴上淡定問道:「卓爾,是冷了嗎?」卓爾有口難言,卻見謝傅站起脫下袍衣,就遮在她的身上,關切說道:「你身體虛弱不比平時,可不要硬撐。」袍衣披裹在她的身上,裹住了卓爾的窘迫與羞澀,同時陣陣暖意也由肌入心,輕輕嗯的一聲,瞧瞧瞥他一眼,隻見他神色自若似無發現,又似視若無睹,難道我的身體一點都不能讓他動容嗎?自尊大受打擊,低頭看著衣貼輪廓,圓潤挺秀啊,甚至卓爾自己也有點小驕傲。彆人隻知道她的外號叫墨箭梨花,卻不知道她在姐妹當中還有個綽號叫——乃團,就是因為她有這麼一對……心中越想越氣,我的年輕美貌你視若無睹,我的英勇彪悍你視若無睹,現在連我的身體也視若無睹,我就不信,非要你動容不可,就算你真是個神仙,我也要把你拉下人間變成一個凡夫俗子。正要開口說話,謝傅這時出聲:「翎姐,怎麼還沒有回來?」卓爾冷淡應道:「不知道,不過你放心好了,這寶蘭湖又不是什麼凶險的地方,翎公主上過刀山下過火海,還能被一一潭靜水給困住。」「對了,卓爾,翎姐說你想看我的勺慫。」卓爾表情驚僵住了,緊接著心跳怦怦的加快跳動,快的心臟要跳出胸腔來,抬手捂住胸口,有點喘不過氣來:「胡說!」「你沒說過?」「我沒說過,你愛給不給。」謝傅嗬嗬笑道:「給,怎麼不給,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卓爾哼的一聲,心高氣傲道:「我也不是沒有看過。」「沒看我的,不是嗎?」謝傅都不知道勺慫是什麼東西,就跟著卓爾扯。卓爾心臟又被擂了一下,手掌緊捂胸口:「你的勺慫了不起啊。」「你既然想看,自有其特彆之處。」卓爾豪情說道:「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勺慫有何特彆之處?」見謝傅站著動也不動,潑辣督促:「亮出來啊?」謝傅走近一步,卓爾心鼓又擂動起來,鎮定一點,又不是沒見過,再稀奇古怪能虎頭虎腦,青麵獠牙不成。怎知謝傅卻是低聲問道:「卓爾,這勺慫是什麼東西啊?」卓爾一下子被逗的哭笑不得,你連勺慫都不知道是什麼就信誓旦旦的要給我看,分明敷衍應付,嘴上淡淡笑道:「神師,你不知道勺慫是什麼嗎?」「見笑了,還請指教。」卓爾笑而不語,這會不覺羞澀,反覺有趣。謝傅笑道:「秦有趙公明,漢有漢鐘離,皆是凡人過來。」「所以呢?」「所以我也是從頑童,鄙人過來,卓爾你但說無妨,雅俗皆可。」「那我就說了,神師你可彆嚇壞。」謝傅哈哈一笑:「有道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卓爾你才認識我多久,對我又了解多少,如何篤定我會嚇壞。」「嗯……你說嚇壞,我雖然不知道勺慫是什麼意思,不過倒是可以依你之言,依你之舉,猜一猜。」卓爾咯的一笑:「你猜哩。」心中好笑,你知道還好,不知道我就不信你能猜出來。「翎姐說你要看我的勺慫……」卓爾打斷:「我沒說!」「好好好,就當是我主動獻醜。」卓爾眉毛一挑,醜自然是醜,還能漂亮不成,「少說廢話。」「嗯,你既尊稱我為神師,大抵我在你心中的印象是一本正經,不苟言笑,難以接近吧,所以勺慫的意思不外乎是才情、風流、風趣、雅達等秉性,籠統概括為一個人的內在。」卓爾被謝傅這一番話逗的咯咯嬌笑起來。「卓爾,你想看我的內在,不是我的表麵。」卓爾收抿嘴唇,止住笑聲,嘴角殘留幾分笑意。謝傅微笑:「剛才我也算向你展示我的文墨才情,接下來是要看看我的粗鄙不堪還是風流放誕?」卓爾想不到還有這種意外之喜,笑道:「神師,你可知你的形象已為聞人牧場男女老少的偶像,那我就看看神師你的粗鄙不堪。」謝傅訕笑:「當真?」「當真!」「直接粗鄙不堪有點唐突,這樣吧,我出個問題考考你。」「你說哩。」「男人有三寶,是哪三寶呢?」「男人有三寶?」卓爾一臉疑惑,打量謝傅上下。謝傅忍住笑意道:「這個問題,我們中原男女都知道。」卓爾靈機一動:「我知道了,老娘,妻子,兒子。」謝傅壓不住嘴角笑意,擺手說道:「不是不是,剛才不是說要看我粗鄙不堪的一麵,你這思路沒有打開。」卓爾打量著謝傅身體,最後目光落在他的雙腿中央:「你這麼說的話,我也隻猜對了一樣。」「好聰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思路再打開。」「什麼嘛,到底那三樣?」謝傅微笑:「諒你猜出來也不好意思說出口,那我就替你應了,男人有三寶,錘子、繡球、一堆草。」卓爾老大尷尬,謝傅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第一次聽見這個問題答案,當初也忍俊不禁。謝傅笑聲未止,笑息問道:「女人也有三寶,又是哪三寶?」卓爾臉紅繃容:「不知道!」若是馬遙他們敢問這麼下流的問題,非揍他個死皮不要臉。謝傅正色:「噯,不就是珍珠、牡蠣、還有害羞草。」一時忍不住噴笑出聲。卓爾氣漲著臉,捉了顆石頭就朝他扔了過去。謝傅捂頭啊的疼叫一聲,卓爾抿嘴忍笑:「少裝了,彆說一顆石子,就是那把匕首也戳不死你。」謝傅此時廢物之軀,生怕卓爾開不起玩笑,出手沒個輕重,靠近蹲下伸出手掌。卓爾疑惑:「乾嘛?」「用匕首輕輕割一刀。」卓爾剛拔出腰間匕首,謝傅又提醒道:「輕輕一刀就好。」鋒利的匕首如柳絮飄過謝傅手心,立即一道傷痕滲出鮮血,卓爾表情一訝。謝傅笑道:「我戳的死,所以你彆亂戳。」「為什麼要特彆說明?」「怕你開不起玩笑,一刀把我給殺了,那我可真是死的冤枉。」卓爾嘴硬道:「才不會呢。」實際上,她確實開不起玩笑,緊接著說道:「你擊敗了虎族,我以為你已經不受痹龍影響。」謝傅沒有解釋,接上剛才的話題:「我是市井中長大,也會慳貪吝嗇、刻薄寡恩、妒忌嗔恨、錙銖必較、狂妄自大,所以不必把我看得太高大。」謝傅這一番話確實讓卓爾感覺平實可近。謝傅笑笑:「此便是我的粗鄙不堪,接下來該看看我的風流放誕。」僅僅一句應承,就打算剖心。卓爾卻道:「不想看了。」謝傅訕笑:「卓爾,你怕了?」卓爾傲道:「誰說我怕了。」「實話告訴你,我是色魔轉世。」說著瘋癲大笑起來,偏偏卓爾卻一臉正色,兩股神態格格不入。這時聞人翎回來,見謝傅笑聲爽朗,卓爾也精神不錯,心中歡喜。將一塊盛著水的凹石遞給卓爾:「卓爾,水來了。」謝傅問:「翎姐,怎麼去了那麼久?」「我不得尋找盛水的器具,難道用手捧過來啊。」「我也渴了,怎麼沒給我弄點?」正在捧石飲水的卓爾聞言:「神師,你喝一點吧。」謝傅擺手:「不用不用,你喝吧,我想喝甜一點的。」卓爾疑惑:「喝甜一點的?」聞人翎正想找機會再次離開:「我這就去給你弄水過來。」「不必特地去找凹石了,直接含在口中帶回來就好。」卓爾雖然聽見,安靜喝水,聞人翎卻懶得理會。謝傅跟了上去,聞人翎停下腳步:「你跟上來乾什麼?留下來照看卓爾啊。」謝傅低聲問道:「勺慫是什麼意思?」聞人翎試探著問道:「給卓爾看了嗎?」「給她看了。」「那多此一問乾什麼?」「不知道看的對不對?」聞人翎好笑:「怎麼叫看的對不對?」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