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伊藍趴在謝傅身後,詢問:“傅,要到了嗎?”謝傅手指前方不遠一所府邸:“那間府邸就是。”伊藍心頭有些緊張:“傅,你的父母呢?”謝傅這才想起自己曾未向伊藍說起自己的家內事,笑道:“從我出生起,就不知道我的父母在哪裡,我也不曾一次問過爺爺,可爺爺也無法給我答案。”
“傅,你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嗎?”
“是啊,我都不知道他們長的什麼樣子。”伊藍心憐無比,緊緊摟住謝傅的脖子:“傅,有我疼你。”謝傅哈的一笑:“你不必安慰我,我早就習慣了。”話雖這麼說,心裡卻不由幻想起母親的模樣來,他也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母親在身邊,像其她母親嗬護其他孩子一般嗬護疼愛他,他可以儘情撒嬌……便是這種從小缺少母愛,也造就了他對年長慈愛的女性有一種特殊的愛戀。
伊藍見謝傅呆呆若思不說話,豈會察覺不到,把俏臉從謝傅耳側湊到他跟前去:“傅,不如我來當你母親,好嗎?”謝傅一愣:“你!”伊藍笑道:“是啊。”謝傅表情一窘:“彆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我年長你許多,當你母親綽綽有餘,楨兒小時候,我也帶過他一陣子,我想我還算會帶孩子吧。”伊藍說著咯咯笑了起來,謝傅心頭一蕩,確實他經常能從伊藍身上感受到一股特彆的親近,讓他特彆的依戀,這種親近不是愛情也不是熟悉,更像是血脈相連與生俱來的親人感覺。
隻覺偎在伊藍懷中受她疼愛也是很幸福,心裡雖然如是想著,表麵卻搖了搖頭。
伊藍卻在他耳邊慈愛溫柔叫了一聲:“傅兒。”謝傅靈魂驟地振動共鳴,有種錯覺就是母親在呼喊自己,嘴角競不由自主的喃喃應道:“娘親……”伊藍咯的一笑:“還說不想。”溫柔的親著他的耳鬢,溫柔無比道:“疼疼我的傅兒,這些年你受苦了,娘親回來了……”謝傅心頭一酸,競有種想哭的衝動,旋即又大驚失色,忙把伊藍放下來,正色道:“彆鬨了。”伊藍還以為謝傅不好意思,笑道:“沒關係的,你所缺失的,伊藍都可以給你。”謝傅卻無比嚴肅道:“你不是我母親,你是我女人,我的母親已經死了!”謝傅這副表情把伊藍給嚇壞了,弱弱說道:“我隻是想……隻是想讓你也感受一回母愛。”謝傅臉色緩和:“我知道,但是伊藍,這是我內心最神聖不可輕褻的地方,更不能拿來開玩笑。”伊藍急辨:“我沒有開玩笑,我也知道那是你內心最柔弱脆弱的地方,我想一針一線的縫補好。”謝傅心中欣慰:“伊藍你這麼說,我已經很開心了。”
“我想給傅兒做飯,給傅兒做衣,給傅兒洗澡,讓傅兒枕在我的腿上哄傅兒睡覺……”謝傅心中暗忖,傻伊藍,同樣的事不同人來做,意義完全不同,不是換個稱呼就可以改變的,嘴上說道:“到家了。”伊藍立即緊張起來:“一會見到你爺爺,我應該怎麼稱呼他呀?”
“老頭、老漢,隨便你叫。”
“彆玩笑,我說認真的。”謝傅額的一聲:“我也沒想好,隨機應變吧。”這時天色已經昏暗,剛好有一個仆人來到門口,準備上燈。
謝傅心中暗忖,真好,以前謝家中落蕭條時,這些活都是全伯親力親為,這就是為什麼全伯小時候對他不是很好,他心裡依然尊敬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
仆人拿著叉子將燈籠拿下來,突然發現門口有人拿著雨傘站在雨中,因為雨絲蒙蒙,一時沒能看清來人,咦的一聲。
謝傅開聲:“是我。”仆人聞言也忘記跟謝傅打招呼,就欣喜若狂的跑回府裡去,嘴裡大聲嚷道:“二公子回來了,二公子回來了……”原本悄靜的謝府一下子動靜熱鬨起來,屋內屋外的都放下手中的活。
屋內,謝廣德躺在床上,每到下雨天濕氣重的時候,他腿上的隱疾就發作,又酸又痛。
全伯一旁伺候著。
“阿全,你是沒看見那大胖小子,跟傅兒長的一模一樣,一看就是我謝家的種。”謝廣德一邊說著一邊樂嗬嗬的笑著。
全伯手上給謝廣德捏著腳,嘴上笑嗬嗬道:“感覺二少爺昨天還是個頑劣小孩子,轉眼之間也是當爹的人了。”謝廣德感歎:“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好啦,阿全,你也是一把年紀的讓你,彆捏了。”
“沒事的,阿全伺候老爺習慣了。”謝廣德又是一聲歎息:“我就是替鶴情不值,生育的時候叫的那個慘啊,丈夫卻不在身邊,我這個當爺爺的又是心急又是心疼,可我又不是她的丈夫,什麼忙也幫不上。”阿全寬慰:“少夫人總算有驚無險。”
“你是不知道啊,孩子生下來後,我進去看見鶴情臉色煞白成那個樣子,心疼的都快當場暈過去。”阿全笑道:“老爺,我發現你疼少夫人勝過少爺。”
“那當然了,鶴情這孩子多值得人心疼啊,一個女兒家撐起這麼大的家業,比男人還能乾,又是美麗大方,又是知書達禮,又是通情達理,真的有說不完的好,我謝家是積德積善幾百年才娶到這麼一個好媳婦,這沒心沒肺的小混蛋根本就配不上鶴情。”阿全笑道:“二少爺現在當了大官,公務繁忙也無法麵麵俱到。”
“哼,公務繁忙,我看他是在外麵風流快活。”阿全笑道:“二少爺風流,老爺你才多仙庭小姐這個孫媳婦。”謝廣德立即樂嗬起來:“這倒也是,不過夠啦夠啦,這兩個孫媳婦已經把我謝家積攢的福分給耗光了,就是鶴情都生了,仙庭這孩子怎麼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阿全寬慰:“這種事順其自然,急不來。”
“這種事,我這個當爺爺的不方便問,等見到那混小子再好好盤問,是不是冷落仙庭了。”阿全笑道:“哪會,天底下哪裡還有比仙庭小姐還要美麗純潔的女子。”
“在澹台府的這段日子,全靠仙庭裡裡外外照顧我,把我的嘴都給養刁了,若不是禮兒來信說告假回家辦婚事,我還真不舍得回來。”
“兩位少爺的終身大事都辦好了,老爺你也沒有什麼心事了。”
“采薇這姑娘雖然比不上鶴情、仙庭,不過隻要禮兒喜歡就好,再者說了我謝家廟小可再容不下大佛了,樸素點好,低調點好,就怕……”阿全疑惑:“就怕什麼?”謝廣德臉容一繃:“就怕那混小子又搬來一尊大佛嚇我。”阿全嗬嗬笑道:“不會的,不會的。”就在這時外麵傳來喊叫聲:“二少爺回來了!”兩人同時一愣,謝廣德問道:“阿全,我沒耳背吧。”阿全還沒來及回答,就看見仆人全身淋濕來到門口,氣喘籲籲道:“老爺……二少爺回來了。”謝廣德疑惑:“回揚州乾什麼,不是應該先回蘇州嗎?”嘴上說著,人已經下床,雙足剛剛著地就哎喲疼叫一聲。
全伯立即說道:“老爺,你腿腳不便,先床上休息,老奴去迎接就好。”大家雖然都很想到門口去看看,但是府內有府內的規矩,看見全伯撐著雨傘出現,才主動跟了上去。
全伯本來想讓閒雜人等回去乾活,想想少爺回家,喜事一件,熱鬨一點也好。
阿全遠遠的就看見門口的謝傅,真是二少爺回家了,老臉立即笑開了花。
下一息看見謝傅整個掛燈籠,忙朗聲喊道:“少爺,這種事情,老奴來做就好。”謝傅將點燃的燈籠掛上,門庭紅暈暈的一派馨光:“全伯,不礙事,誰做都一樣。”阿全快步走來,倒是謝傅看他年紀大了,生怕下雨路滑他老人家不小心摔倒,忙邁過高高的門檻上前攙扶,笑嗬嗬道:“全伯,莫著急莫著急。”
“啊,怎麼搞得,全身都濕透了。”阿全一邊說著,一邊拽起自己的衣袖仔細的幫謝傅擦拭臉上的雨水。
突然發覺身後有人在拽他的衣角,回頭不悅:“小嫻,你乾什麼?”小嫻手指暗暗指了指,阿全這才發現所有的仆人都神情古怪的看上一個方向,回頭望去,頓時老眼驚睜,又來一個!
雖然這位女子一身衣裙滿是泥汙,臉容滿是雨水,卻依然遮不住她的天姿絕色,橘紅的燈光映照在她身上,端莊聖潔得如女神一般。
這氣場比澹台小姐和顧小姐還要強啊,頂不住!
“少爺,這位小姐是誰?”既然要帶回家,那就大大方方的:“全伯,這是伊藍。”全伯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既然跟少爺一起回來,先敬再說,便在名字背後加上一個小姐:“伊藍小姐。”伊藍也不行禮,微笑著稱呼一聲
“全伯”。全伯臉上陪笑點頭,心中卻是暗忖,看上去不像粗俗無禮的人啊,怎麼也不行禮,就算是澹台小姐第一次見到他,也是禮數周到,這位美的像女神的小姐,譜倒是挺大啊。
卻哪裡知道,伊藍本就是北狄人,沒有中原書香門戶的這些文文縐縐,雖說來大觀國二十年,可她貴為皇後,那需要向彆人行禮,能笑一下和顏悅色對彆人來說已經是一種恩賜。
謝傅把伊藍當做自己人,還怕見外,倒沒有想到這一點,看向小嫻、小雅等人正要介紹。
這兩個小丫頭受過不少苦,擅長察言觀色,立即率先甜甜叫上一聲:“伊藍小姐。”謝傅順便介紹:“這是小嫻、小雅,我的貼身婢女。”伊藍也是微笑點頭,打了招呼。
其它仆人學著附和:“伊藍小姐。”謝傅額的一聲,本想一一介紹給伊藍認識,當中卻有一些生麵孔,叫不出名字來,乾脆說道:“今後再慢慢認識吧。”伊藍禮貌回應一句:“大家好。”仔細看向每張麵孔,在北狄正視對方就是禮貌,因為北狄人信奉眼睛所流露出來的就是內心最真實真誠的東西。
全伯道:“好了,少爺,伊藍小姐,先進府再說。”入門是客,當了幾十年管家的全伯還是懂這個道理,先領入廳堂再做安排。
在廳堂坐了下來,全伯立即吩咐下人送來臉巾擦拭身上的雨水,又差人送上熱茶讓淋到雨的兩人熱熱身上。
伊藍十分好奇的打量著古色古香的廳堂,會稽謝氏是數百年的名門,雖比不上皇宮富麗堂皇,卻處處流露出文化深邃的曆史厚重感。
這就是傅的家啊,難怪他博學爾雅,一身才氣。全伯暗暗打量著伊藍,見她四處張望,心中暗忖,怎麼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從一開始就拿伊藍跟兩位少夫人作對比,美是美極如神,可論端莊大方比不上鶴情夫人,知書達禮恬靜優雅更是與仙庭夫人相差甚遠。
謝傅出聲問道:“全伯,爺爺呢?”他最擔心的就是爺爺的身體,畢竟年紀擺在那裡。
“少爺,老爺本來要到門口接你的,不過下雨天,這腿上的老毛病又犯了,要不先去給老爺請個安?”聽見爺爺腿疾犯了,謝傅立即站起:“那我先去看看爺爺吧。”剛要走突然想起伊藍,伊藍十分善解人意:“你去吧,我這裡等你。”畢竟第一次來,陌生地方,謝傅怕她不習慣:“伊藍,要不這樣,你先到房內休息,順便換身乾淨衣裳。”伊藍點頭。
“小嫻,小雅,領伊藍小姐到我房間去,拿套乾淨的衣裳給伊藍小姐換上,如果沒有合身的,穿我的衣裳也可以。”眾人聞言,心中暗暗嘀咕起來,客人自然是住客房,怎麼住在少爺的房間,何況對方還是個女子,莫非……小嫻、小雅一愣。
謝傅走進特地低聲吩咐:“伊藍來自異國他邦,對我們中原文化不是很熟悉,你們兩個好生伺候,膽敢有一點捉弄之心,小心少爺我剝了你們兩個的皮。”兩女識趣點頭,領著伊藍離開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