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花善於察言觀色,見場麵十分和諧,冷言諷刺:“副尊,隻怕你是有心袒護你的好女婿,不肯出力吧。”
盧夜華冷冷一笑:“你這賤婢,把我騙來,還敢說風涼話。”
冷笑著毫無征兆一掌朝白蓮花擊去,關鍵時候竟是謝傅出手將白蓮花拉開。
砰的一聲,白蓮花身後一顆大樹被勁氣擊斷,這一掌分明要取白蓮花性命。
白蓮花麵色煞白,心有餘悸,回過神來才發覺是謝傅救了她,這就尷尬了,道謝不能,不道謝也是不能。
謝傅賠笑:“副尊息怒。”
謝傅沒有早些時候的強硬咄咄逼人,這番舉止讓人感覺事情雖然沒談妥,但她這位嶽母,分量依然存在。
盧夜華配合演戲一般,冷哼一聲,似連謝傅的麵子都不給。
謝傅轉頭看向範伯常:“範大長老,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本特使有意調解伱們地宗玄宗兩家恩怨,你意下如何啊?”
範伯常聞言一訝,地宗玄宗兩家積怨已深,勢同水火難以兩存,如何調解,再者說了這背後還有道門正統之爭,想到這裡脫口就道:“就憑你!”
謝傅哈哈一笑:“我是當今聖上親封的直旨特使,督天下不法之事,就是皇親國戚也可先斬後奏,難道還不夠格嗎?”這般亮出身份,卻是透著威脅意味。
範伯常傲笑:“就算當今天子也不算什麼,何況謝大人你。”
道門地宗不受朝廷管轄的武道至尊,地宗之事,朝廷就是想管也不敢管,就像朝廷監管天下武道的六扇門,一個魏無是就能踏平。
神武閣,地宗也不放在眼裡,天子秦家的真正倚仗是蓬萊仙門。
範伯常說著暗暗看向盧夜華,似乎在問,副尊,這是你與他達成的協議。
盧夜華也心中暗驚,女婿竟是要化解兩宗恩怨,隻是這談何容易,並非他沒有分量,而是沒有人能夠做到。
這天下就沒有一個人一個宗門能淩駕在道門三宗之上,就算蓬萊仙門出麵,所能做到的也隻是暫時緩解矛盾,要解這數百年的道門之爭,絕無可能。
謝傅本來可說,你若不妥協,我便配合玄宗滅了你們地宗,隻是談判咄咄逼人隻會激化矛盾。
笑笑說道:“本特使本著息事寧人,如果有人頑固不化,要將這天下搞得雞犬不寧,本特使也不會放任不管。”
範伯常也聽懂謝傅的意思,茲事重大,事關道門三宗,他也做不了主,隻是淡淡冷哼一聲。
謝傅笑道;“天、地、玄三宗同出道門,本該團結一致,何必爭的你死我活。”
團結一致!眾人隻覺這話幼稚可笑,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謝大人,彆說我地宗不給你麵子,隻要你能讓玄宗承認地宗是道門正統,這兩宗仇恨不無緩和可能。”
範伯常提出一件謝傅無法做到的事,讓謝傅打消這個幼稚念頭。
地宗與玄宗之爭之仇已經如火如荼,範伯常退而求其次,不想再樹謝傅這個強敵。
謝傅淡笑:“好說。”
眾人微微一訝,秦湘兒低聲道:“小郎……”
謝傅打斷:“姐姐,我儘力而為,也沒承諾能做到。”
這時眾人隻感寒氣逼人,望去才發現在這一會兒的功夫,那兩座三丈高的冰山已經迅速融化成一丈來高。
此時速度更是驚人,霧氣騰騰為肉眼的速度融化。
待冰塊融至七八尺高時候,冰塊變薄透明,眾人這才看清冰內競凍著兩個人。
心中驚訝,莫非是天外而來的神仙。
冰塊驟然碎成碎片,嘩啦掉地如同摔鏡一般。
凍於冰內的兩人現出麵貌來,竟是早些時候上天去的獨孤上智和日月星。
兩人麵色白皙,在一瞬間就轉為自然血色,
獨孤上智對著日月星拱手:“多謝先師帶晚輩領略九重天的風景。”
眾人聞言驚訝,原來昨晚兩人竟上了九重天,這……
謝傅低聲問道:“湘兒姐,九重天是哪裡?”
秦湘兒解釋:“天高無極,我們武道中人能直上雲霄七重天已經是極限,上八重天須有開天之能,這九重天卻是天外天,另外一界已非人間。”
謝傅道:“這麼說,他們上了天庭了?見到所謂的神仙沒有?”
日月星聽了一笑:“其實獨孤上智說的並不準確,我們兩人隻是在九重天的門界,終究凡夫俗子**凡胎,沒有過界之能。”
謝傅笑道:“這麼沒能進入仙界,見到神仙了?”
日月星搖頭:“卻也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地方。”
獨孤上智接話:“神奇之外,還有神奇,引人好生向往。”
謝傅看向日月星,笑道:“我曾聽封天白封前輩說過,論天下宗師人聖日月星當有一份,今日一見,雖不修邊幅,卻氣象衝和,正應了那句大道於無形。”
日月星看向謝傅,見他年紀雖輕,立於一眾高流之中卻卓然脫穎,微笑:“你是?”
代為介紹的竟是白蓮花:“日前輩,這位是淮南道節度使兼直旨特使謝傅謝大人。”
日月星哦的應了一聲,白蓮花覺得這般介紹還不足以讓人了解謝傅的底細,緊接又道:“謝大人還是國士無雙王婉之的未來夫婿。”
日月星又是哦的一聲,表情卻是微微動容,拱手道:“失敬。”
顯然此時的謝傅,名聲還不如王婉之響亮,日月星剛才拱手也是敬王婉之濟世之賢。
“煩事已了,老乞走了。”
日月星說完,宗師風範消隱,背影如同一尋常老乞。
眾人微訝,卻無人表示什麼,範伯常喊道;“日月星,你就這麼走了嗎?”
日月星卻沒有停下腳步:“範老頭,人情已還,你還想怎地。”
範伯常語頓,若非有這個人情,根本使喚不了這喜愛逍遙自在的日月星。
謝傅看著這無拘無束的背影,心中似有感懷,競生羨慕。
他那時一窮二白,豈不是如此逍遙自在,如今雖然有名有利,妻室紅顏,錦衣玉食,一切卻如枷鎖羈絆。
煩時也曾想過,何不將一切都舍棄,孑然一身逍遙自在。
可這些東西一旦加身,如何脫得下去,仁義禮節,忠孝情信,一件都脫不了。
旁人或許無法理解,日月星作為道門一聖,卻為什麼要當個老乞丐,謝傅卻是懂得,開口笑道:“日月星,煩事已了,還有閒事嘛。”
謝傅一語競讓日月星停下回頭:“還有什麼閒事?”
謝傅一笑:“施舍你一頓酒肉如何?”
他用上施舍兩字,那就是說沒有人情交際。
日月星有點吃驚的看向謝傅,因為……因為此子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求,也好似知道他心中所忌。
站在謝傅身邊的秦湘兒與日月星接觸過幾次,似乎也捉到些什麼,沒好氣道:“你這貪吃好酒的老乞丐,施舍你酒肉都不要嗎?”
日月星咧嘴就是一笑:“那敢情是好,就怕玷汙了大娘子你這潔白之地。”
秦湘兒破有深意道:“我這地方早就被玷汙,卻怎麼洗也洗不乾淨,你所帶來的汙臭,一陣春風便消。”
日月星開懷大笑:“我要我要。”
“你要是吧,再叫兩名美貌娘子陪你可好。”
日月星卻是噯的一聲:“這個不好,老乞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秦湘兒咯咯一笑:“就是要看你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狼狽模樣。”
“受大娘子施舍恩惠,老乞願意出醜你看。”
獨孤上智看了一眼斷了一隻手臂的範伯常,目光又朝一處屋頂望去,屋頂蹲坐兩人,紅衣大刀紅葉,黑袍麵具蘇皂眸,兩人宛如兩個怪胎。
謝傅這時笑道:“獨孤前輩,淩蘿無恙,你且寬心。”
就此一言,獨孤上智已經心中有數。
謝傅朗聲:“我有一奇思妙想,相與諸位說說,不如移步大廳?”
範伯常不知道謝傅葫蘆裡買什麼藥,看向盧夜華。
盧夜華開口:“走吧。”率先跟上謝傅步伐。
範伯常和白蓮花麵覷一眼,就跟了上去。
盧夜華與謝傅並行著,謝傅低聲:“嶽母大人,多謝了。”
“小賤種,你到底想乾什麼?”
謝傅莞爾:“我是小賤種,嶽母大人你豈不是賤人。”
盧夜華惱怒:“你又不是我生的。”
“可你是我嶽母啊。”
盧夜華瞪了謝傅一眼,見他卻跟個沒事人一樣,認真問道:“你將眾人聚在一起,到底想乾什麼?”
“說出來怕嚇壞嶽母大人的一顆女兒心。”
盧夜華冷笑:“我雖生來女兒之身,偏偏虎膽雄心,愛吃豺狼。”
“嶽母大人誤會了,小婿隻是一隻本分麋鹿。”
盧夜華被謝傅逗的一笑:“你再狡辯也是一隻財狼。”
“好色銀亂,姐姐、妹妹、侄女、姨娘,什麼都吃的下口的豺狼。”
盧夜華說著突然想到什麼,耳背悄悄一紅。
秦湘兒對著日月星道:“老乞丐,你難道想在這裡吃草嗎?跟我走吧。”
“好嘞,大娘子你帶路。”
秦湘兒看著獨孤上智,卻是禮貌:“獨孤長老,請。”
獨孤上智微笑點頭。
到了大廳,謝傅請盧夜華先落座,自己卻並沒有在正中椅榻落座,而是在盧夜華身邊坐下。
一者他非這秦樓之主,二來自己也不想有主客之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