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這麼問,盧夜華反而不好意思開口,她是被白蓮花騙過來的,本來是為了救謝傅於危難,怎知現在卻站在他的對立麵,來與他談判。
岔開話題道:“地宗勢要殺張淩蘿雪恥,你打算怎麼辦?”
謝傅倒沒想到沒敘幾句,就談到正式話題,笑道:“張淩蘿是我義姐張意真的親侄女,也是我的親侄女,嶽母大人覺得小婿應該怎麼做?”
“這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你義姐的侄女與你何乾?”
“小婿一直將淩蘿當做親侄女看待。”
盧夜華冷笑:“親侄女,我看是你的姘頭吧。”
“嶽母大人,你要這麼汙蔑小婿,小婿也無可可說。”
盧夜華肅容沉聲:“我告訴你,這個女人就算是你的姘頭,你也得棄,大丈夫要懂取舍,知進退。”
“舍不掉,也退不了。”
盧夜華想不到謝傅如此強勢,冷聲:“你還有沒有把我當嶽母!”
謝傅微微笑道:“小婿就是敬重嶽母大人您,方才如此說話,如若那範伯常敢在我麵前如此咄咄逼人,我何止取他一條手臂。”
盧夜華譏笑:“謝傅,你以為地宗隻有一個範伯常嗎?”
謝傅微微眯眼看向盧夜華:“嶽母大人,你就是淩先生吧?”潛台詞是我已經知你身份,也並不懼你。
對於謝傅猜出她淩先生的身份,盧夜華並不感到奇怪,那日在靈徽園,隻要不是太蠢的人都能通過個中關聯猜出來,何況她此刻已地宗副尊的身份露麵。
“謝傅,你要護張淩蘿,必與整個地宗為敵,範伯常或許你能夠應付,我,你也能夠應付,但是我師兄真武玄天真人露麵,你必死無疑。”
謝傅微笑不語,盧夜華以為稍稍說動謝傅了,繼續道:“用一個女人換你一家老少平安無事,這是很值當的買賣。”
“多謝嶽母大人關心,我的事不過嶽母大人操心。”
盧夜華冷道:“我如何能不操心,難道要我女兒年紀輕輕就當寡婦嗎?要我女兒受你牽連慘死嗎?”
謝傅笑道:“聽嶽母這麼說,這買賣倒是對我很有利,但是小婿鬥膽問一句,如果拿仙庭的性命換我安危,不知道嶽母大人作何感想?”
盧夜華怒怕桌子,桌子應聲碎裂:“混賬東西,這豈可相提並論!”
謝傅並不急辨,平心靜氣。
盧夜華目光冷冷掃了謝傅一眼,以嶽母的威嚴道:“你糊塗,我不能讓你糊塗,現在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張淩蘿你不棄也的棄,棄也得棄。”
謝傅坐了下來,淡淡道:“辦不到!”
盧夜華沒有再搭話,安靜的房間,氣氛變得十分嚴肅。
無聲中,盧夜華突然出手偷襲,拿下他就由不得他說不了,過了今晚,事情已成定局,他就算想袒護張淩蘿也不能。
謝傅似乎早就料到盧夜華早就有此一手,立即出手擋下。
兩人坐著交起手來,掌風拳影密集,在兩人半丈範圍內競形成一個氣眼勁界。
盧夜華道:“我要打你,你竟敢反手,無法無天。”
“嶽母大人打的在理,小婿甘心受罰,若是嶽母大人你裹挾私心,小婿也是堂堂七尺男兒。”
“呸,你這沒良心的小東西,把我的聚精石還給我!”
“小婿吃光了,嶽母大人要討回去,隻能從我肚子裡掏出來了。”
“那我就從你肚子裡給挖出來!”
“嶽母大人,真的舍得。”
“像你這種不懂尊卑,忘恩負義的東西,有何不舍得!”
兩人的對話雖然像一對情侶冤家,但是手上並無絲毫鬆懈,目的均想製住對方經脈,並無傷害對方的意思。
以至於場麵看似激烈,倒不至於天崩地裂。
謝傅不語,雙手稍稍發力,盧夜華頓感吃不太消,心中暗驚,自從靈徽園之後,他的武道似乎又精進許多。
如此年紀,武道就有此驚人成就,便是魏無是這種奇才也比擬不上啊。
若是死在師兄手上,豈不可惜。
不成,我今晚非拿下這個愚仁愚義的笨小子不可。
盧夜華麵色已經微微泛紅,謝傅依然氣定神閒,誰優誰劣分明。
“嶽母大人,這麼快就不行了嗎?小婿可還氣力很足。”
“小東西,枉我千裡迢迢趕來救你,你就這麼對我!”
謝傅疑惑:“嶽母大人,什麼意思?”
盧夜華見謝傅稍稍收勁,壓力大減:“白蓮花說你被魏無是追殺,我才日夜不停趕到長安來。”
謝傅見她風塵仆仆麵容,大受感動:“原來如此,小婿深感寵愛。”
“你既知寵知愛,還不住手。”
盧夜華說著手上發力,打算趁他鬆懈之際,將他一舉拿下,高手交手,勝負往往也就是刹那間的事。
“嶽母大人,小婿倒有個提議。”
“說。”
“嶽母大人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回靈徽園當你的顧夫人,豈不逍遙自在,一個婦道人家何苦攪這趟渾水。”
盧夜華冷哼,乾脆說道:“彆忘了我是地宗副宗主,這本來就是我的份內之事,今夜你若不依我,你我今後就是生死仇敵!”
“下次見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仙庭要麼沒有母親,要麼沒有丈夫!”
盧夜華也知說不動他的,此番威脅言語也是為了亂謝傅心神,好讓自己成功得手。
果不其然,謝傅眉頭立即緊鎖起來,手上動作也緩慢起來,顯然走神。
高手之爭,豈容走神,盧夜華哪能錯失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指落落足太陰脾經之首胸鄉、天溪、食竇。
謝傅一聲痛哼,人就倒地。
盧夜華站了起來,冷哼:“小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
謝傅卻道:“嶽母大人,禮小婿已經先賠了,得罪了!”
盧夜華驚呼:“什麼!”
謝傅速如閃電,指若斷了線的珠子劈裡啪啦的落在盧夜華身上,封了盧夜華身上數道大經脈。
盧夜華人重重的撞在床榻上,全身乏力無勁,連個普通人都不如,嘴上罵道:“你這個小畜生!”
謝傅見嶽母已經被製住了,心中暗忖,小韻教的這封脈手法還真是好用,省去一堆麻煩。
盧夜華見謝傅大步走來,駭然問道:“畜生,你想乾什麼!”她一輩子都是穩穩拿捏彆人,頭一回被人拿捏,不由心慌。
謝傅人到榻前卻是深深一躬:“嶽母大人,小婿再次向你賠罪!”
事情必須這麼做,但是對方又是自己的嶽母,所以謝傅先以禮相待相敬,其次讓對方先出手偷襲,自己故意賣出破綻讓對方得手將他擊傷,最後這深深一躬也是表達內心愧疚。
事情無法婉轉,卻是禮至敬至。
盧夜華見他對自己還彬彬有禮,心中好受一些,這會也看出剛才對方有意相讓,先受自己一擊。
這混小子武道修為還真是進展神速,都穩勝自己了,難怪敢拿地宗開刀,可你再厲害麵對師兄那種神聖人物也是必死無疑。
嘴上嗬斥:“還不給我解開封脈。”
“恕小婿難以辦到,嶽母大人,你放心,小婿絕對不會傷害你一分一毫。”
盧夜華傲道:“你敢!”
“小婿當然不敢。”
謝傅坐著在床沿坐了下來,看著盧夜華麵容風塵仆仆,心中很是感動。
她嫁為人妻安穩平靜生活二十餘年,顯然不想摻雜到這武道紛爭之中,聽見自己被人追殺,性命危在旦夕,立即就日夜兼程趕到長安來。
盧夜華見謝傅一直盯著自己看,嗬斥:“看什麼看!”
她知道自己美貌嫵媚勾人,倒也習慣了被男人瞄著,可被自己的女婿這般看著卻是怪異的很。
謝傅卻是表情認真道:“嶽母大人為小婿奔赴長安,傅內心備受感動,看見嶽母大人風塵仆仆沾滿風霜,傅也心疼不已。”
說著站起,抖了下袍子,端正的對著榻上的盧夜華跪了下去,磕了個頭。
正所謂跪天跪地跪父母,以謝傅如今的身份地位,這一跪不可謂分量不重。
盧夜華倒也是愣了一下,心中有點被他為人風格所折服,嘴上卻是冷哼:“又是先禮後兵是吧?”
謝傅不禁一笑,抬頭看了盧夜華一眼。
盧夜華不假於色,冷若冰霜:“笑什麼笑。”
謝傅抿嘴止住笑意。
盧夜華淡道:“你堂堂七尺男兒,英雄氣概,這般跪著成何體統,起來吧。”女婿驕傲,她這個當嶽母也驕傲,就像當母親的,誰願意見到兒子是個烏龜王八蛋。
謝傅站起:“多謝嶽母大人。”
盧夜華依然繃容,冷冷道:“禮你也行了,來兵吧。”
謝傅一笑:“倒不至於,小婿想跟嶽母大人說說這男尊女卑。”
“男尊女卑?”
謝傅侃道:“天尊地卑,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男尊女卑,男兒應似天一樣公正無私,自強不息。女人應像大地一樣謙卑,寬容,厚德載物。”
盧夜華心中暗忖,在我麵前賣弄什麼才華,以為我是個大字不識的鄙婦麼,可知仙庭被稱為徽州才女,是怎麼來的,還不是我這個當母親的教導有方。
隻聽謝傅話鋒一轉:“嶽母大人是女子,卻以長輩的身份逼迫小婿就範,豈不是倒行逆施。”
“好啊,你變著法兒來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