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齊王府,問了一個齊王府的下人,卻被告知齊王爺並不在府內。
想著有些日子沒有見到顧流清,便前往顧流清居住的院落探問。
人在院外,便聽到院內傳出小孩和一群女人的嬉笑聲。
走進門就看見顧流清和一個小男孩在花園裡玩耍,周圍幾個婢女陪耍。
雖然這個小孩子已經換了一身華麗衣裝,但是謝傅還是一眼就看出是顧流清的兒子秦逢君。
這時一個婢女看見謝傅,冷聲責問:“何人擅闖內宅重地!”
顧流清瞥去,這才發現謝傅來了,立即放下和小孩玩耍,提裙快步前來,恭敬行禮:“公子。”
“顧娘子,你現在身份已經不同往日,無需多禮。”
在她心中一直將謝傅當做主子,自視奴婢,此刻有外人在場,不可太**份,也就輕輕點頭。
謝傅問:“孩子?”
顧娘子回神喜道:“孩子回來了。”
謝傅覺得孩子回來的有點突然蹊蹺,便多問一句:“怎麼回來的?”
“王爺帶回來的。”
“秦兄帶回來的?是怎麼帶回來的?”
“我就知道前日王爺將孩子帶回來,至於怎麼帶回來的,我也不知道,公子,我第一時間就派人前去給你報喜,卻被告知你並不在王府,也不知道去哪裡尋你。”
謝傅微笑:“顧娘子,你們母子總算團聚,可喜可賀啊。”
顧流清嗯的一聲:“多虧公子,公子大恩大德,流清這一輩子無以為報。”
謝傅嗬的一笑:“孩子是秦兄找回來的,我也沒有出什麼力氣。”
“不管如何……”
看著顧流清一副迫切想要表達對他的感激,謝傅笑著打斷:“好了好了,如今你們一家三口團聚,顧娘子你也是心想事成。”
對於達成心願,顧流清倒反而沒有太高興,淡淡嗯的一聲。
“對了。”
顧流清說著朝孩子招手:“逢君。”
孩子高高興興的跑過來:“娘親。”
這聲娘親聽得謝傅心中一蕩,他這一輩子從沒有喊過這兩個字。
“逢君,快來拜見義父。”
這個孩子雖然在澹台府見過謝傅,卻沒有過多接觸,顯得有點怯生,搖了搖頭就要跑開。
顧流清伸手就把孩子捉住,神情嚴肅道:“眼前這位非但是你的義父,還是我們母子的恩人,立即跪下給義父叩頭。”
孩子愣在原地,顯然不懂得母親這番話的涵義,在他這個年齡的世界,隻有熟與不熟,親與不親。
顧流清卻隨手就抄了跟樹根,狠狠的甩在孩子的膝背上,孩子疼得立即跪下。
謝傅抬手噯的一聲。
顧流清對著孩子冷聲:“還不給義父叩三個響頭。”
孩子哭著被逼磕了三個響頭,謝傅笑道:“顧娘子,孩子還小,根本不懂這些禮數。”
顧流清應道:“就是不懂,我才要讓他從小記住!”
孩子顯然十分聰明,從剛才母親的舉動便能看出眼前男人地位高於母親,不征求母親的意思,反而眼淚巴巴的對著謝傅道:“義父,我給你磕完頭了,能去玩嗎?”
謝傅笑道:“去吧。”
顧流清請謝傅入屋,兩人閒聊一番,謝傅並沒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找了個借口就離開院子。
路經賞春閣的時候,謝傅不由自主隔著院門朝裡麵張望了一眼,閣園內卻悄然一片,連點動靜沒有,白白浪費了一園春色。
謝傅不由自嘲,想什麼呢?皇後娘娘又怎麼會在這裡呢,中宮皇後中宮皇後,自然是住在中宮了。
不過反過來想,她是齊王秦楚楨的母親,在這齊王府出現也沒有什麼奇怪,隻是哪有這麼湊巧的事。
說來,這件事實在出人意料,她看上去是那麼的年輕,像個少女一樣,說是秦楚楨的妹妹都有人信。
如果我與她發生點什麼,齊王豈不是要叫我仲父……
春色慵懶,人也慵懶。
伊藍站在閣樓前的欄杆,居高看著滿園出色發呆。
一旁的的紗羅知道五公主又想家裡。
她一定是在想念家鄉的春天,雪山冰雪消融化作清流滋潤大地,哺育牛羊,和風輕吹,滿目青秀……
儘管作為最神聖的吉祥聖女,大觀國最高貴的皇後,紗羅卻感覺五公主像一隻困在牢籠的小鳥。
藍天白雲下遼闊的草原,寂靜而壯闊雄渾的雪山才屬於才是她的天地。
外人總以為五公主是清冷的,其實五公主本真是如此的活潑,隻不過那些讓她活潑喜悅的東西越來越遠。
五公主犧牲了太多太多了,這讓紗羅很是心疼,有什麼東西能讓五公主高興起來呢?
想著,腦海突然靈光一現,自從第一次遇到他之後,五公主笑得比以前要多得多。
輕輕詢問:“五公主,要不我們到賞春閣去?”
“去哪裡乾什麼?”
“賞春景啊。”
“去那裡賞春景與在這裡賞春景還不是一樣?”
“說不定在賞春閣能遇到什麼有趣的事,像上回一樣。”
想起上回的事,伊藍不禁噗嗤一笑。
紗羅心中暗喜,光提起這個人就奏效,輕聲詢問:“五公主,走吧?”
“哪有這麼湊巧的事,你不是打聽清楚了嗎?他隻是在這齊王府暫住,並不長居於此。”
紗羅笑道:“說到湊巧,我還真要說一聲湊巧,五公主你算完命之後,頭一個男人怎麼就偏偏是他,這可真是緣分。”
“你不是說這些江湖術士全是騙子,儘個胡說八道。”
“當時我是不信啊,不過現在信了。”
“怎麼現在又信了?”
“五公主,你半夜上彌陀寺聽經,都能撞見他也來聽經,這不是有緣。”
伊藍哦的應了一聲。
紗羅繼續說:“就連你在聖池沐身……”
伊藍臉色一紅,打斷道:“紗羅,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紗羅笑笑說道:“一次兩次可以說湊巧,這三番四次,隻能說是緣分。”
紗羅見五公主若有所思,湊近輕輕詢問:“是不是有緣?”
伊藍回神像個活潑的少女嫣然一笑:“如果他現在出現在我麵前,我就信。”
紗羅啊的一聲:“哪有這麼湊巧的事。”
伊藍微笑:“你看,自相矛盾了吧。”說著輕道:“他要是想來見我,怎麼不來找我,我也不要自作多情。”
紗羅額的一聲:“大觀國的男人都很裝,不像我們北狄男人熱情直接,喜歡就表達出來。”
“很裝?”
“就是裝斯文端莊。”
“為什麼要裝斯文端莊?”
紗羅苦笑:“大概這就是作為公子,應該具備的品質氣質吧。”
伊藍輕笑:“越是賊人越愛作怪。”
紗羅居高突然看見謝傅,脫口:“這個賊人!”
伊藍並無察覺,笑笑:“我又沒說他是賊人。”
“不是!五公主你看。”
伊藍順著紗羅手指望去,呀的驚呼一聲,可真是……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紗羅嬉笑:“說曹操曹操到,五公主,現在怎麼說?”
伊藍露出幾分少女的羞澀:“我還能怎麼說,湊巧!”對於一個從未談過情愛的女子來說,美麗純潔臉容的羞澀並不違和。
眼看謝傅徑直行著,並無踏入院子的打算,伊藍競有點著急:“紗羅,他要走了。”
紗羅掃了院落一眼,見院子裡晾曬著衣服,禦氣攝物,當中一件最為輕薄的衣物就似被一陣風卷起,越過牆頭落在他的頭頂,人立即停下腳步。
伊藍額的一聲,紗羅嬉笑解釋:“大觀國的小娘子如果要認識哪位公子,隻需要走到這位公子的前麵,假裝掉落手帕什麼的,公子撿到之後就會追上去歸還,這樣就認識咯。”
伊藍笑道:“哪會,這長安的女人比北狄還彪悍,要是看見哪個英俊公子,還不直接就上前調戲。”
“我聽說江南那邊的小娘子是這樣子的。”
“你聽誰說的?”
“《桃花寶鑒》裡麵寫的。”
謝傅突然發覺一物掉落頭上,捉下來一看,卻是一件輕薄衣物,薄薄的兩片羅綢中間用一個同心結係在一起,形狀像含苞半放的並蒂蓮。
觸手質地牛奶般絲滑,羅綢上麵還繡著朵朵白色的小花,看上去詩意而溫柔。
見多識廣的謝傅竟不識得這是什麼東西,若說是絲帕,卻又有綁帶,若說是抹衣,卻哪有這麼小件的抹衣,哦,一定是頭花……
閣樓上的伊藍見謝傅手裡拎著她的貼身衣物,沒羞沒臊的擺弄著,臉上發起燒來,不由埋怨:“紗羅,你弄那件過去乾什麼?”
紗羅賠笑:“輕嘛,總不能弄件衣服過去,風哪吹得起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說著安撫:“五公主,你不必害羞,我看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這是北狄皇族女子所穿的貼身衣物,名叫子衣,在民間並不流傳,連北狄普通百姓,一輩子都不曾見過。
伊藍突然看見謝傅擺弄著將子衣戴在頭上,忍不住就撲哧笑了出來,果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雖然離的遠,謝傅還是聽到笑聲,便朝院子裡望去。
伊藍不知道為何驚慌,拉著紗羅就躲回閣室去,隔著窗欞悄望。
“五公主,你慌什麼?”
“若是讓他看見我們站在欄杆,還不知道是我們故意招惹他。”
“故意招惹他又怎麼樣。”
“好了,彆說了。”
卻見謝傅就真的走進院子來,左張右望有點賊忒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