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楚妝問:“大人的孩子嗎?”
謝傅不應這種廢話,他有沒有孩子,想必洛楚妝一清二楚,“這名黑衣人逃跑的身法是道門身法絕學——無形詭步。”
洛楚妝眉頭微微一抖:“大人確定?”
“我確定!今天我是跟你要人來的。”
“道門有天地玄三宗,大人憑什麼篤定是我玄宗的人?”
“我不管,今天我要不到人,你可要遭殃。”
洛楚妝帶著怨恨眺了謝傅一眼:“這無形詭步是我道門身法絕學不假,眼下會道門會這身法共有七人,黃鶴、夭夭、無蹤、無影、暗夜、藏龍、鬼後,他們七人被稱為道門七鬼,個個身份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
此點謝傅已經從小韻口中獲悉,見洛楚妝肯透露信息,也就耐心聽她再講下去。
“黃鶴、夭夭是我玄宗的人,我可以向大人保證,他們兩個不在蘇州。”
言外之意是此事與玄宗無關,謝傅卻是笑道:“我剛才說過,我今天邀不到人,你要遭殃。”
洛楚妝競給謝傅一個白眼:“無蹤、無影是天宗之人,據我所知,無影曾在揚州出現過,無蹤在隴西露過一次麵。”
“剩下三人暗夜、藏龍、鬼後是地宗的人,同時我可以告訴大人一個比較有用的消息,地宗三使之一的白蓮花可能就是此三人其中之一,而白蓮花又在蘇州露過麵。”
“你為何肯定白蓮花就是道門七鬼之一。”
“我不肯定,我隻是猜測,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白蓮花的真麵目。”
“白蓮花跟誰走的比較近,或者我問的詳細一點,白蓮花跟太子近一點,還是跟六皇子近一點。”
洛楚妝微微一驚,昨夜的詳細情況她不清楚,不過既然提到太子和六皇子,那事情就更加複雜了。
眼下皇子之中也就隻有六皇子稍微能夠與太子抗衡一下,如果作為節度使的謝傅帶著王閥和吳中四閥摻和其中,那裡麵的強弱分明立即打破。
從這一點來看,誰去招惹謝傅都是不明智的。
在謝傅的注視下,洛楚妝笑道:“大人在金陵的時候不是見過六皇子。”
謝傅立即想起那個眉心有朱砂,孤冷出塵的男人——冷棱
而秦楚楨在與半魔蒙浩一戰,也展示了他的武道實力,是道門天宗弟子無疑。
這樣的話,白蓮花就更偏向於太子秦楚成……
線索越多,謝傅卻感覺事情越複雜,模糊難辨……
洛楚妝見謝傅沉思良久,人突然站了起來,立即也跟著起身,微微退到一旁去。
對於洛楚妝這個舉動,謝傅感到十分滿意,淡淡說道:“現在蘇州是你玄宗的地盤,道門中人在我府上作惡,你責無旁貸,我還會再來。”
謝傅說著離開,洛楚妝隻感覺壓力一下子給到自己,立即跟了上去:“大人,如果此事牽扯到六皇子和太子,這名神秘人定已經帶著孩子離開蘇州,大人要調查清楚,隻有前往長安,或者大人當沒有……”
洛楚妝沒有把話說全,謝傅一言不發離開。
洛楚妝鬆了口氣,看著這一那雙雪白柔夷,笑著說了一句:“跟一般的臭男人倒是不同。”
笑容曇花一現,俏容一凝,眸子微微一闔,思索起來。
對於地玄之爭,天宗一直置身事外,袖手旁觀,如果天宗也牽扯進來,那玄女在長安怕是獨木難支。
或許該請獨孤長老出山了。
可獨孤長老一向潛心武道,不問玄宗之事,該如何請他出山呢。
一個絕佳的辦法浮現腦海——殺了獨孤長老的嫡傳弟子黃鶴。
洛楚妝因為這個大膽的念頭而心顫不已,可如果是玄女的話……
謝傅又特地走了一趟陸府和顧府,陸濤勸他不要摻和道門的事,最好也不要陷入六皇子和太子之間的權利鬥爭,一旦卷入非但要與道門三宗周旋,還要跟蓬萊仙門打交道。
顧玄倒是像個粗人一般,放下狠話,敢犯我者,人擋殺人,神擋殺神,殺殺殺,他顧家虎衛會作為他的堅實後盾。
三爺就是有這股誰都不懼的氣概,才能穩鎮蘇州,誰也不敢輕犯。
三爺也確實把他當兒子一般看待,這讓從小沒有父親的謝傅,內心感到異常溫暖。
謝傅回到內宅,東廂屋子競一片漆黑,仙庭不在家?
要是仙庭在家,一定會燈火相迎,給他準備一桌香噴飯菜。
謝傅心中一顫,仙庭該不會也出事了吧。
疾步走進屋子,抬手點了燈火,桌子上壓了一張字條,娟秀靈逸的字體映入謝傅眼幕,是仙庭的筆跡。
仙庭告訴他回顧府去了。
謝傅心才落了下來,沒想到一刹那的胡思亂想競會讓他感到害怕,仙庭已經不僅僅是他的妻子,是他生命不可分離的一部分。
他也去了顧府,卻是直接在演武操場見了顧玄,而顧府那麼大,若無相約,要撞見也是不容易。
謝傅坐了下來,手指輕敲桌麵,人陷入深思……
內宅的圍牆邊,杜致微蹲坐在地上,雙手抱膝,目光呆呆無神。
今天有很多人都來安慰她,可她需要的卻是幫助,幫助她救回孩子,幫助她……
她覺得自己很貪心,也覺得自己很自私。
謝公子給她時間好好考慮清楚,再做出決定,其實她根本不必考慮,從昨晚到現在,她的一整天想的都是如何讓謝公子幫助自己。
她覺得自己是個卑鄙自私的女人。
臘月寒冷的北風凜凜,天空中突然飄下棉花般的白雪,雪花落在她凍得發紅的臉上,入骨的冰冷從肌膚一下子涼到心底去。
杜致微打了個寒顫,想起去年這時,她緊緊抱著孩子落寞的蜷縮在街頭上,那一刻看到懷中的孩子,她就暗暗發誓,一定要替孩子找到他的父親。
都是大雪紛飛的夜晚,那一刻她的心還是暖的,此刻卻無儘冰冷。
淚無聲落下,杜致微麵容卻是一凜,抹乾淚花,站了起來,望向東廂在雪夜下透出的瑩瑩燭光。
沒有人知道謝傅回來了,杜致微卻知道,她一直盯著這亮著微微燭光的屋子,直到這一刻她才鼓起勇氣,邁著忐忑而又沉重的腳步走去。
腳步很輕,屋子裡的男人一副沉思,安靜的屋子裡隻有他不停用手指輕敲桌麵的篤篤聲。
杜致微心中一蕩,他在為我的事煩惱嗎?
他奔走一天,回來還在為我的事而緊思無法嗎?
這一刻,杜致微猶豫不決的心終於不再猶豫,堂堂正正的喊了一聲:“謝公子。”
深思的謝傅朝門口望去,這才發現杜致微的到來,淡淡問道:“這麼快就考慮清楚嗎?”
“是!”
“好。”
謝傅應了聲好,卻沒有問她做了什麼決定,手指繼續敲打桌麵,他還要繼續思索,線索就像地下的樹根一樣深延而密雜。
杜致微走了進來,關上房門,封閉的屋子讓燭光不再搖曳,明亮許些。
謝傅隻當她要與自己詳談,並無詢問,其實看到杜致微的臉,他就知道她做了什麼決定,想和自己談什麼。
重要的是自己的決定。
沙沙如樹葉落地的聲音傳來,謝傅望去,杜致微身上的外衫羅裙競已滑落在地,身上隻穿一條貼身素褲,一件雅靜抹衣。
儘管杜致微此刻的姿態動人無比,謝傅卻麵色一凜:“你乾什麼!”
杜致微此刻的臉上一陣蒼白一陣泛紅,沒有回答謝傅的問題,怔了半晌後,才輕輕咬唇,一雙雪白藕臂抬起。
本想摘下抹衣,卻怯然淒羞的將雙臂遮擋在胸襟前,這是端莊女子矜持的本能。
杜致微狠狠咬了下牙,在檀唇上留下深深的牙印,顫抖不已的眼瞼滾落一滴清淚,雙手纏到脖後,解下自己的抹衣係帶。
繡有花紋圖案,紗線密重的抹衣掉在地上,發出噗的聲響。
謝傅在她雙手解帶瞬間,已經將臉彆了過去,非禮勿視,何況這樣一個淒苦,心裡滿是悲傷的女子。
他還沒有這麼禽獸,趁人之危,嘴上冷冷說道:“你這麼做,還如何去麵對他。”
“公子,我已經想好了,既然我與他沒有可能,隻希望孩子能回到他的身邊,至於我……至於我,一輩子伺候公子你,來報答公子。”
說著輕輕邁動腳步朝謝傅走了過去。
謝傅想不到她竟如此直接,嚇得連忙起身,背身走遠,冷道:“你給我站住!”
“公子,致微彆無其它,隻有這副蒲柳之姿能報答公子,或許公子嫌棄致微不乾淨,但致微這一輩子也隻有那一次。”
“你先把衣服給我穿上再說!”
見謝傅如此端莊守禮,原本有些淒然的杜致微露出一絲微笑,心中隻覺所報無憾,走近謝傅的每一步也越發堅定有力。
謝傅一個大男人競被一個弱女子逼得躲在內臥床榻邊,見杜致微揭簾走進內臥,謝傅避無可避,隻得出手禦氣將杜致微一推。
杜致微後背撞得房門砰的一聲,臉上露出付出一切還是被人拋棄的黯然神傷,坐在地上低著螓首,答答掉淚。
謝傅想看她怎麼樣了,又不好轉頭,擺手沒好氣道:“好啦好啦,答應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