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皂眸那塗上大紅胭脂的嘴角微微一翹,依然無聲。
謝傅笑道:“好久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覺了。”
正吃著乾糧喝水止渴,葉烽朝這邊走來,打了聲招呼:“謝公子。”
“你是……葉先生?”
看著臉腫得葉烽,謝傅差點沒有把他認出來,葉烽雖然不是什麼英俊男人,但好歹也是相貌堂堂,這番模樣好像一個跟娘子打架,而且還打輸的中年人。
葉烽臉上稍稍露出尷尬之色。
謝傅問道:“葉先生,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葉烽瞥了謝傅一眼,我還要問你呢,明明都說好了一起走,你怎麼把我給撇下,害我被小姐揍了一頓。
嘴上應道:“葉烽既然答應小姐一路保護公子安危,自然要說到做到,公子卻為何不告而彆,將我落下。”
謝傅笑道:“能有葉先生這等高手在身邊保護,我自然求之不得,隻不過結衣姐身邊少了葉先生的庇護,回趙郡的路上,我又難免有點擔心。所以不告而彆,還請葉先生見諒。”
葉烽點了點頭,還算你有點良心,不枉小姐如此待你。
謝傅關心問道:“葉先生,你的臉怎麼了?”
葉烽自然不肯說出實情,澹澹應道:“一點小傷,沒有什麼大礙。”
鐵血走了過來:“謝大人,可以啟程了。”
路上,謝傅才發現眾人神情疲憊,而且昨日數十人的神武閣,今日隻剩下十來人,於是低聲問道:“鐵捕快,怎麼回事,神武閣其他人呢?”
鐵血聞言表情有些古怪,出了這麼大得事,沒人跟你說嗎?特地看了蘇娘子和紅葉姑娘一眼,這二位依然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
“謝大人,昨晚我們受到景教偷襲,神武閣死了不少人。”
謝傅聞言驚訝:“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鐵血表情古怪,無言以對,昨晚那麼大的動靜,誰知道你怎麼能夠睡的著。
謝傅看了紅葉一眼,紅葉澹澹點頭。
謝傅表情古怪,又掃了天淨大師一眾僧人神情疲憊,嘴上問道:“有天淨大師在,可是景教聖女來了?”
鐵血應道:“昨晚來的是景教栽道六部中的載理部和載濟部。”
謝傅停了表情就更奇怪了,僅僅載理部和載濟部就讓神武閣一眾高手折損如此嚴重嗎?
目光瞥向李敬堂等人,看來這神武閣也徒有虛名,如此不堪一擊。
鐵血見謝傅表情,看穿謝傅心思,開口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昨晚我們都中了屍毒,所以才讓景教有機可乘,不然的話,栽道六部同來,也絲毫不懼。”
“屍毒?”
於是乎,鐵血便將來龍去脈向謝傅說個清楚。
謝傅聽完之後,不由感慨:“看來不可過於小看景教了。”
鐵血聞言看了蘇娘子和紅葉一眼,直到此刻他還看不出這位節度使大人的底細。
正說著話,正東方傳來隱隱兵刃相擊和呼叱之聲。
眾人立即加快腳步,向聲音傳來處疾馳,不久便看見一處空曠之地,竟聚有百餘人。
奇怪的是並無混戰情況,隻有數人揮劍激鬥,餘者作壁上觀。
李敬堂朗聲道:“跟上!”
昨晚受了憋屈,數十名高手如今隻剩下十來人,在天淨大師的幫助下已經祛除體內屍毒,正好拿景教中人開刀,一掃心中陰霾,重振士氣。
】
神武閣十幾人在李敬堂的率領下飛縱而至。
殺氣騰騰,磨拳謔謔,“神武閣在此,景教妖孽受死!”
李敬堂叫得響亮,但並未受到過多注意,不過還是有不少人朝他看來。
一個錦衣貴公子見了,欣喜上前:“三大人。”
此人正是永陽郡王府世子林楓之,大觀國各異姓郡王府與神武閣一直關係密切,可以說就是一個整體。
神武閣主內,各異姓郡王府主外,神武閣不少高手就是從各異姓郡王府直接選拔組成,另外還有一些武道高手也是通過這些異姓郡王府的關係,進入神武閣。
李敬堂顯然認識林楓之,開口問道:“林世子,怎麼回事?”
林楓之澹澹一笑:“隻是爭風吃醋罷了。”
李敬堂好奇:“爭風吃醋?”
林楓之掃了李敬堂身後一眾神武閣高手,輕輕問道:“叔公沒來嗎?”
李敬堂傲道:“要對付景教,何須一大人出馬,有我足矣。”
林楓之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就在這時突然看見謝傅,臉色一變。
李敬堂見狀問道:“林世子,怎麼了?”
林楓之朝謝傅看去,“那一位可是新任淮南道節度使,他怎麼也來了。”
李敬堂應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他也是奉旨前來鏟除景教。”
林楓之澹澹道:“這位節度使大人可不簡單。”
李敬堂哦的一聲。
林楓之便將當日與謝傅在青樓的矛盾說了出來,當然省去一些丟臉的細節。
李敬堂聽林楓之說謝傅身懷武道,卻表現的澹然,“原來還是個武道修為在林世子之上的高手。”
說著勸了一句:“林世子,此時共同鏟除景教,還請林世子暫時將個人恩怨放一邊。”
林楓之笑笑:“這個當然,三大人放心。”
謝傅等人靠近,隻見四個年輕男子正在圍攻一個紅衣妙齡女子。
看這四個男子身上服侍應是屬於某個宗門,這紅衣妙齡女子卻絲毫看不出來曆。
鐵血介紹道:“這四人是丹霞宗的弟子,至於這紅衣女子……”鐵血說著仔細觀察紅衣女子的身法招數,打算從這些來判斷其身份來曆。
這時葉烽開口:“落花流水身法,萬花齋。”
葉烽話剛說完,鐵血目光就巡視周圍,目光最後落在一名身穿梅花紋紗袍,外披銀絲素錦公子的身上。
葉烽目光也幾乎同一時間落在此人身上。
謝傅循著兩人目光望去,隻見此人形象儒雅而又風流,身邊站有三女,身上衣裙款式跟場中交手女子一般無疑,隻是顏色不同。
“這人是誰?”
葉烽應道:“萬花齋齋主非情公子。”
鐵血補充一句:“他也是天下六公子之一,這紅、橙、黃、綠四女應該就是他的四個女徒弟,朝暮**。”
葉烽又笑道:“此四女同時也是他的妻妾。”
謝傅好奇問道:“這師傅可以娶徒弟當妻妾嗎?”
葉烽莞爾一笑:“他是一齋之主,居於一隅又脫離世俗,想乾什麼,誰又管的著他。”
謝傅聞言心中暗忖:我是不是也可以這麼做,隻要她們不打起來,倒是一勞永逸。
場中紅衣女子以一敵四,竟絲毫不露下風,說話的空隙已經分出勝負。
四名丹霞宗灰頭灰臉,身上衣裳均被割破,顯然紅衣女子手下留情。
紅衣女子飄身回到非情公子,非請公子拿出酒囊飲了一口酒水,就朝紅衣女子紅唇湊去。
紅衣女子臉帶嬌羞,在眾目睽睽之下卻也不拒絕,櫻口微開接過。
謝傅本是端莊之人,看見這種場麵,卻是由衷笑道:“真性情,我喜歡這個人。”
大概是他心裡想做卻做不出來,而對方卻可以無視世俗眼光,做到自在由我。
非情公子朗聲笑道:“還有誰想做護花使者的。”
四名丹霞宗弟子朝一個儒袍老者望去,齊聲叫了聲:“師傅。”
儒袍老者嗬斥:“還不回來,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
鐵血道:“這人是丹霞宗的懷星道人,丹霞宗雖然是小宗門,但壞星道人也算名聲在外。”
謝傅正好奇這丹霞宗弟子護是哪朵花,就看四人麵露歉意得朝一個方向望去。
在外圍有十幾個穿著宗門服飾的人,男弟子女弟子各占一半。
當中有一個女子席地盤腿閉眸,身後背著長劍,容貌端麗無比,氣質清冷孤傲,讓人一下子就將焦點落在她的身上。
鐵血道:“那是雷淵宗,雷淵宗是儒門第一大宗。”
葉烽笑道:“那一位應該是雷淵宗盛名在外的第一美女,玉靈仙子吧。”
正是顧仙庭的堂姐顧玉靈,謝傅心中一喜,就朝顧玉靈所在的方麵走去。
葉烽無奈搖頭,真以為你戰無不克,此女冷若冰霜是出了名的。
戰敗的四名丹霞宗弟子來到顧玉靈跟前,其中一人說道:“玉靈仙子,實在抱歉,我們無能,讓你白白遭受那賊子調戲。”
顧玉靈依然閉眸,臉無表情,一副心靜如水,似四人所說的話與她毫無關係。
“大姨。”
聲音落耳,前一刻還閉眸冷然的顧玉靈驟然睜開眼睛,一雙剪童劍眸吃驚的看著眼前笑嘻嘻的謝傅。
突地站起,問道:“你怎麼來了?”
外圍立即傳來一陣嘩然,玉靈仙子開口了。
剛才那非情公子纏著玉靈仙子,說要娶玉靈仙子當娘子,這玉靈仙子置之不理,都不曾應上一聲。
這會冷若冰霜,宛如鐵石無情的玉靈仙子主動開口,卻讓人驚奇無比。
原來玉靈仙子也有表情,原來她吃驚的表情也如此美麗動人……
雷淵宗一眾男女弟子見顧玉靈主動開口,也紛紛睜開眼睛,顧師姐惜字如金,身為同宗之人,平日裡也難以聽到顧師姐一聲香音。
卻不知道顧師姐與這名英俊男子是什麼關係。
謝傅應道:“我奉旨前來鏟賊。”
“哦,景教高手如雲,你可要小心謹慎。”
顧玉靈說著再次席地盤腿,閉上眼眸恢複清冷表情,似乎不想與這位妹丈多說話。
眾人見狀,心裡稍稍平衡,還是他們心目中冷若冰霜的顧師姐。
謝傅關切問道:“大姨,你可是受傷了?”
這個稱呼讓雷淵宗一眾男女弟子端詳著謝傅,心中猜測莫非此人是顧師姐俗世侄子。
顧玉靈鬢角處逸過一絲紅潤,輕道:“你彆這麼叫我。”
其實她是想說你不要稱呼我為大姨,隻是她素來冷漠,少與他人交談,所以並不習慣囉囉嗦嗦。
謝傅愣了一下:“我不叫你大姨,叫你什麼?”
“隨你。”顧玉靈依然惜字如金。
謝傅朝丹霞宗弟子看去,問道:“四位兄台是如何稱呼的?”
四人正貪婪的看著冷若冰霜的玉靈仙子,寶貴的露出一顰一情,聽見謝傅詢問,懵然回神:“玉靈仙子。”
謝傅嗯的一聲:“這麼叫的話太見外了,不親近。”
緊接著又看向顧玉靈的同宗師弟妹,詢問道:“諸位仙子、仙士,你們又是如何稱呼的?”
若是旁人自然不予理睬,不過看在顧玉靈的麵子上應道:“顧師姐。”
謝傅笑道:“那我就取中叫一聲玉靈姐。”
若是堂妹仙庭叫來,自然合情合理,可是妹丈叫來,卻讓顧玉靈渾身起雞皮疙瘩,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
“玉靈姐。”
顧玉靈猛然睜眸,眼眸帶著惱意瞪了謝傅一眼,這一難得一見的人性情態,又讓一眾男兒貪婪汲取。
顧玉靈真想跟謝傅裝作不認識,我跟你隻見過兩麵,又不算太熟,你跟我如此親近乾什麼。
嘴上冷聲說道:“跟我來!”說著轉身疾步走開。
在一眾羨慕的目光,謝傅跟著顧玉靈清冷而又高挑美雅得倩影。
來到一處,謝傅問道:“玉靈姐,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要到此處說悄悄話。”
顧玉靈脫口就應:“誰要與你說悄悄話。”
“那為何將我單獨叫到此處?”
顧玉靈一時語頓,緩了一會之後說道:“有幾件事我要與你說清楚,第一,你不要叫我大姨。”
“好,那我叫玉靈姐。”
“也不準這麼叫!”
“那我叫什麼?”
“我跟你不熟,你不要跟我說話。”
“怎麼不熟,你是仙庭的堂姐,可是我的親戚。”
“我煩你,你知道嗎?反正你不要跟我說話。”
顧玉靈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的性子就是這樣,不習慣與人交流,謝傅是他的妹丈,禮貌的點頭致意是可以的,可這般親近親熱勁,她真的吃不消。
謝傅露出失落之色,這副失落之色落在顧玉靈眼裡又於心不安,輕道:“我不是嫌棄你的意思?”
“那你又是什麼意思?”
“你是仙庭的丈夫,我的妹丈,懂嗎?”
謝傅搖了搖頭表示不懂。
顧玉靈又道:“如果你遇到什麼危險,我不會袖手旁觀,但是我不喜歡你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