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見她一副被非禮的生氣模樣,忍不住嗬嗬笑起來,忙道:“大娘,抱歉,失禮了。”
大娘瞪著謝傅,哼的一聲:“看你衣裝華貴,相貌堂堂,怎麼如此饑不擇食,老娘們都想非禮。”
謝傅無奈一笑,這種事情真的無法解釋。
大娘轉身就走,似不想與謝傅多說半句。
謝傅回神,忙伸手拉住大娘衣服:“大娘,等一下!”
大娘立即一驚一乍起來:“再碰我,我喊非禮了。”
謝傅直接愣住了。
此刻人多聲雜,到沒有太多人留意這邊,隻有葉結衣目光一直鎖定在謝傅身上,見到謝傅窘態,笑著走了過來:“大娘,他不是壞人。”
大娘沒好氣道:“一見麵就都著嘴要親人,誰知道他是好人壞人。”
謝傅忙道:“我隻是想幫你吹掉眉角的灰塵。”
大娘脫口就說:“你信嗎?”
說著轉頭對著葉結衣道:“娘子,你聽聽,幫我吹掉眉角的灰塵,這麼荒唐的話也說的出來,分明就是想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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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傅大窘:“我真的想幫你吹掉灰塵而已,你又不是大美人,我……”
葉結衣打斷道:“好了,你彆說了,越描越黑。”
謝傅無奈攤手,罷了,跳入黃河都洗不清了。
葉結衣開口問道:“大娘,你從哪裡來?”
“無錫縣啊。”
“無錫縣離這裡可是足足有一百裡,你來這裡乾什麼?”
“我給李大人送糧食來啊。”
對於謝傅曾在無錫假冒縣令一事,葉結衣卻半點不知,疑惑問道:“哪個李大人?”
“豁出性命,趕走瘟疫,救下全縣百姓的李少銘李大人啊。”
葉結衣哦的一聲:“哪個假冒縣令啊。”
無錫假冒縣令的事跡流傳廣泛,甚至編成評彈和大戲,葉結衣也有耳聞。
大娘聽葉結衣口吐假冒二字,眉頭一皺,有點不悅:“誰說他是假冒的,在我們心中比真金還真!”
謝傅心中震撼,原來大娘背著四十斤糧食,連夜趕路百裡就是為了給他送來這六鬥糧食,心中莫名感動得目眶微微一紅。
看著這些衣著各異的平頭百姓,熱情而踴躍,嘴上喃喃道:“這些人都是嗎?”
“是啊,我一聽到消息就把家裡的存糧裝成一袋,馬上趕過來了,我年紀有點大,腳步跟不上他們。”
一邊說著還一邊打開米袋口子,掂量袋子有沒有破漏流失。
謝傅隻見米袋之內,珍白的米粒還摻雜著不少黃色糟糠,不是什麼好糧也不是什麼精糧,卻感覺每一顆珍白的米粒都重若千金,就連那摻在其中的黃色糟糠都價值連城。
葉結衣好奇問道:“是誰讓你們給李大人送糧食過來啊。”
“顧小姐啊!顧小姐昨天快馬趕到無錫,跟大家說李大人有困難,需要大家的幫助,大家奔走相告,很快全縣就都知道了,我聽到消息知道自己腿腳不利索,馬上就啟程了。”
葉結衣心中暗忖,顧小姐,那應該就是仙庭了,仙庭昨日竟快馬趕到無錫去,難怪一整天都看不到人。
嘴上問道:“大娘,全縣都知道了,就來這麼些人?”
葉結衣一邊說著一邊目測人數,空闊的場地雖然人山人海,大概也就數百上千人,按照一人平均幾鬥算,都不足一千石,杯水車薪。
大娘脫口:“啥呀,全縣都出動了。”
葉結衣為之咂舌:“全縣都出動了!”
無錫縣也算是一個大縣,人數約有幾萬人,幾萬人都出動了?
“是啊,全縣都出動了,我們這些零散的先啟程,後麵還有車隊,糧食比較重,需要籌集牛車驢車,然後不分彼此的把糧食搬上車,再運送過來,我的兒子幫忙著搬糧食,所以我就先過來了……”
大娘嘴巴都說乾了,還滔滔不絕的說著無錫縣的場景。
葉結衣聽著內心震驚,一個人的魅力竟可以大到如此地步,隻是傳句話說聲需要幫助,這些百姓竟傾巢而出,涉足百裡。
扭頭看著這一張張踴躍爭先的陌生麵孔,葉結衣無言以對。
雖常聽過假冒縣令這四個字,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這位李大人在無錫百姓心中的分量之重,再生父母這個成語也並非隻流傳於傳說。
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不跟你說,顧小姐說糧食要趕緊歸倉。”
謝傅看著大娘一癲一癲的步伐,這才發覺她真的腿腳不利索,這每癲上一步就好像一顆石子硌在他的心口上,恨不得把她抱起來狠狠的親。
葉結衣喃喃道:“不管什麼原因,仙庭都不應該利用這些百姓的一顆報答之心,如果讓他們知道所報非人,那應該多麼傷心啊。”
扭頭發現謝傅呆若木雞,表情十分怪異,輕聲問道:“傅,你怎麼了?”
謝傅喃喃道:“他們沒有所報非人。”
葉結衣好奇:“難道仙庭認識這位假冒縣令。”
謝傅在葉結衣耳邊低聲說道:“結衣姐,我就是那個假冒縣令。”
葉結衣聞言雙眸圓睜,十分震驚,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知道感到驕傲還是榮幸,緊緊擁抱謝傅,激動道:“我了不起的弟弟,我以你為傲。”
謝傅當初在無錫所作的一切並沒有想到回報,真的,他隻是憑著一個熾熱的赤子之心。
葉梅詢看著眼前的場景,聽著手下的稟報,了解這群百姓是從百裡外的無錫趕過來的,為那個神秘的李大人送來糧食。
百姓送來自己的口糧,這種事情已經多久多久沒有發生了,葉梅詢欣慰而感動。
心中湧出一個念頭來,顧仙庭不能輸,甚至從不舞弊的他都想破例舞弊一回,幫顧仙庭一把。
朦朦朧朧中,眼前似乎看到那寄望宏圖景象……
同樣了解到情況的朱師德卻眉頭微微一皺,他所有的氣勢都因為這些無錫百姓的出現而煙消雲散,這場糧仗就算他最終勝了,也似乎輸了。
一位江南糧食看見朱師德皺眉,低聲寬慰:“朱老爺不必擔心,這些人帶來的糧食最多也就一千石,根本影響不了勝負。”
朱師德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有人驚訝脫口:“車隊!”
望去隻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駕車的是個兩鬢發白,白須的老漢,老漢風塵仆仆,雙眼卻神采奕奕,似迎著光。
馬匹喘著粗氣,馬車之上裝載的正是用各式袋子裝的鼓滿的糧穀。
這是第一輛馬車,而後麵如接龍一般,一輛接著一輛……
朱師德失聲道:“快!快看看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