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韻雪突然感覺裙下有雙手在摩自己的腿,心肝猛跳,差點叫出聲來。
除了謝傅還有誰,這個混蛋還沒暈啊,真是耐死,纖手拿著絲帕捂嘴,輕咳幾聲釋放驚嚇。
這輕咳聲透著不悅,林夫人見起到效果,嬌笑說道“非但如此,不瞞你說,我還喜歡謝公子喜歡的要緊,如果年輕個十七八歲,還是含苞一朵,我鐵定非他不嫁。”
當話說得過分誇張,那就成為趣話。
而且林夫人從神情舉止語氣,拿捏得十分恰到好處,既有自嘲,又似在調笑某位晚生後輩。
趙夫人和楊夫人倒是笑了一笑,知道林夫人十分擅長這風情話語,定有後續,並不搭話。
司馬韻雪這會的心思並不在林夫人話中,腳下隱蔽躲閃著,嘴上淡淡嗯得應了一聲。
林夫人唉的歎息一聲“隻可惜如今已是殘陽蒲柳,不知不覺臉上就有了皺紋,時光不察,哪一天望看鏡子,粉也懶得上了,擦再多的粉也比不起年輕小娘子,真的讓人好生想念少女時光。”
林夫人這麼話鋒一轉,就將話題自然引到歲月無情,讓幾位貴婦產生共情。
楊夫人站起直接唱了起來“同心小船續姻緣,偕隱大江渺煙水,羞看水中半輪月,君為奴來髻青華,與君私奔到天涯,紅月融融啊……”
楊夫人聲喉一起,曲繞景浮,司馬韻雪頓時心頭一顫,觸動心扉,好生羨慕,脫口問道“什麼曲子……喔。”
柳眉一挑,亮若星辰的眸子卻是一蕩,如同被攪拌渾濁一般,帶著幾分朦朧。
卻是有隻手在不老實的沿著腳腕往上,裙下乃是女子玉閫鶴禁之所,加之天氣炎熱,她隻穿一條小小短短的紗寶兒,哪受得了這般撩擾。
乾脆直接站起,假裝抖了下衣裙,將謝傅雙手踩在腳下,要是當場暴露,我就將她們全給殺了,你想乾什麼卻絕對不可能。
林夫人見王夫人隻聽了曲首便頗為激動,笑道“這首曲子可非常有名,王夫人沒有聽過嗎?”
司馬韻雪重新坐了下來,應道“沒有,叫什麼名字?”
趙夫人搭話“這首曲子叫《洞房花燭三叩拜》”
說著接過楊夫人的曲段唱了起來“風雪漫天遮月光,禮台雙燭照明堂,船家女帶淚入洞房,倒一杯拜謝天地,與君能有同心緣……”
曲風驟然大變,由極甜轉為極淒。
趙夫人雖非名伶,這曲子倒也唱得十分稔熟,看來沒少唱過。
林夫人不約而應“寸心盼望同合葬,娘子毋須心驚惶,黃泉路上設新房,奈何橋再續洛水緣……”
……
三位夫人齊聲唱上最後一句“與卿醉倒花燭台。”
這首曲子充滿優美藝術又帶有人性悲歡,最適合這些貴婦無病呻吟了。
司馬韻雪聽完眼眶微微有點濕潤,身心共情,這首曲子就如同為她量身定做一般,我有坦然赴死之心,隻可惜你卻不能與我共伴黃泉路。
林夫人見王夫人眉角生愁,還沒有從這曲子中緩過來,輕聲問道“王夫人,這曲子可還動聽?”
司馬韻雪坦然道“曲淒詞美,讓人好是羨慕。”這是她的真心話,她很羨慕。
林夫人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笑道“王夫人可知道這曲子何人所作?”
“何人……”司馬韻雪話說一半,突然住口,該不會是他吧!
“作此曲者乃是揚州七星才子李少癲。”
司馬韻雪聽另有其人,哦的一聲“能做出此曲者,倒是個多愁善感的癡情之人。”
趙夫人輕道“王夫人,李少癲就是謝公子。”
司馬韻雪一訝之後,竟覺得理所當然,她跟謝傅呆過一段時間,知道謝傅是個極具才情的人,腳下踩死的雙手,稍微放鬆許多。
林夫人挽起自己衣袖,露出雪白豐腴小臂上七星梅花標記,咯咯一笑“李少癲可不止是我李美琳一個人的夢中情人,抱到就是賺了,要不是王夫人你突然出現,我都要摟在懷中惜哩。”
林夫人此刻形象既有貴婦人的落落大方,又不失風趣俏皮。
另外,話說的越大膽,問題就越是輕描淡寫。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司馬韻雪也就借坡下驢,微笑道“這麼說你們都是李少癲的愛慕者了。”說到愛慕,她也愛慕角先生的笛聲,這並沒有什麼。
林夫人撲哧一笑“反正我是,就不知道彆人是不是?”說著頗有深意的朝趙夫人看去。
趙夫人素來端莊雍容,此刻卻被林夫人拱到台麵上,沒好氣的嗔了林夫人一眼,也輕輕挽起衣袖,露出自己手臂上的七星梅花標記。
司馬韻雪心中苦笑,連彆人都愛得大大方方,偏偏我有口難言。
驟得眉頭一皺,然後越驟越彎,扭曲成波浪狀,似在忍受什麼。
又來!
腳腕位置的又輕又柔,能夠感受到那種愛不釋手。
想將這胡來的手給踩死,又不太舍得。
罷了……罷了……
可我心肯罷,身不肯罷啊。
司馬韻雪都快哼出聲來,忙飲了一口茶水,借著絲帕擦嘴,貝齒隱蔽的將絲帕給狠狠一咬。
這會誤會算是完全解除,林夫人笑道“王夫人,這是我的大女兒,林岡陵。”
“岡陵,來,見過王夫人。”
林岡陵一副知書達禮的溫婉模樣,盈盈施禮“岡陵拜見王夫人。”
司馬韻雪嗯的一聲,似慵懶又似傲慢道“少禮吧。”
林夫人心中暗忖,她這大女兒,無論相貌氣質才華,任誰見了都忍不住要誇上一句,這王夫人卻漫不經心,似無心留意。看來我喜歡好好提醒一番。
卻哪裡知道司馬韻雪並非無心留意,而是身心在應付那雙賊手,心頭也七上八下,擔心這賊手往上,那她就收不了場,好在這賊手,賊是賊,賊得不算過分,隻愛她一雙光潔月彎。
林夫人笑道“岡陵性子愛靜,彆無所好,就愛捧著一卷書,對了,聽說王韻之王公子,也是性情沉穩安靜,特彆喜歡讀書。”
司馬韻雪借機輕輕額的一聲,緩了口酥勁,對於韻之,她的印象停留在幼時,現在是什麼樣子,並沒有太深刻的印象。
前段日子,王左達去世,韻之特來拜見問候,倒已經是個相貌堂堂,彬彬有禮的貴族公子了。
嘴上莞爾一笑“我印象較深的是,韻之小時候喜歡跟在婉之屁股後麵,明明有點膽小,卻又有點不服輸。”
王韻之小王婉之一歲半左右,喜歡跟著他堂姐後麵,每次回來啊,兩個小孩子都一塌糊塗,司馬韻雪就順便給韻之一並洗了,有的時候,兩個小孩玩得夜深了,就乾脆在她哪裡過夜。
林夫人笑道“王夫人,要不你讓韻之和岡陵見個麵,說不定兩個愛看書的人,能有很多話題可聊。”
楊夫人聞言暗忖,好你個楊夫人,原來你打得是借花獻佛,推銷自己女兒的主意啊,道個屁歉。
司馬韻雪心知肚明,嘴上淡道“這我可拿不了主意,你親自去跟韻之說,或者跟二叔打個招呼。”
林夫人笑道“王閥主每日繁忙,哪有時間管這種小事,這王公子每日都呆在府內書房,讓人哪裡去逮他啊,就有勞王夫人你這位嬸嬸代為傳話,跟王公子打個招呼。”
司馬韻雪微微咬唇,把頭低了下去,賊子,你彆太過分,刮什麼刮,我的腳又不是琴弦。
林夫人見王夫人不應,笑道“據我所知,王公子可是對你這位嬸嬸特彆敬重。”
司馬韻雪應道“好吧,我就跟韻之說一聲。”她可不想再墨跡下去了。
林夫人喜道“王夫人,那就多謝了。”
這時楊夫人搭話,“月儀也喜愛讀書,不如多個伴如何?”
趙夫人輕輕扶額,知道林、楊兩位夫人又要開始明爭暗鬥起來。
林夫人正想著把楊夫人的話給堵回去,沒想到王夫人爽快應道“好。”
……
謝傅迷迷糊糊身處夢中一般,隻感覺周遭充斥著溫柔女子的體香,那麼沁人心鼻,讓他怦然心動,幾欲昏暈。
這種感覺那麼朦朧,就好像少年的初次心動。
那一天,他在街上遇到一個美麗的女子,驟然開竅心動,就這樣癡癡的望著。
女子二字在心中驟然清晰特彆起來。
她的身姿是那麼輕盈優美,她的麵容是格外清雅高貴,那頭烏發是那麼光澤柔順,就連那隨風蕩漾的鬢絲,都是那麼飄忽若仙……
謝傅不知道她是哪家小姐,隻是每日守在她必經的道路上,看著她玲瓏浮凸,精致韻雅的身影。
看著她溫柔嫻雅的樣兒,看著她蹙眉的樣子,看著她紅唇微微一翹時,露出微笑的樣子。
看著看著,他渴望親近,渴望被嗬護疼愛。
甚至產生邪惡的念頭,鑽到她的裙子裡去,鑽到她的衣衫裡兒。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好色,他隻是渴望看到看不見的東西,那衣衫底下是什麼樣的美,那不穿衣衫的時候又是什麼樣子的動人。
讓這美好朦朧的想象,有個清晰的印子。
有的時候遇不到她,人會惆悵整天。
終於某一天,他鼓起勇氣迎麵走去,在耳頰漲紅,心跳突突中,無聲的擦肩而過,隻留下一抹溫柔的清香。
就是現在這股溫柔的氣味啊,如此的令人快樂、滿足、陶醉。
那是他的初戀,他的暗戀,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美麗女子。
後來,這位女子不再出現,謝傅也就漸漸忘記了自己的第一次心動。
他滿足的親了下去,如想象中一般柔膩,透著一絲絲澹澹的溫度,然後就醉倒這溫柔的清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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