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陸公子必勝的口號演變成為——李少癲,秀靈姐隻愛你一個。
秀雲聽了心裡反倒不痛快了。
大概口號太長,這般大喊呐喊,中氣不足,慢慢又乾脆演變成為——李少癲愛你。
秀靈羞的滿臉通紅,阻攔著說道:“都彆喊,彆亂喊!”
隻是她越阻攔, 彆人喊得越起勁。
燕語居高瞭望湖畔中央,關心勝負,聽見樓下湖畔邊喧嘩吵鬨,不悅喝道:“都彆吵!”
這聲河東獅吼很有效果,幾十名鶯鶯燕燕立即轉移陣地,轉移到湖泊南邊的楊柳一帶。
燕語早就想來了, 如果不是小姐一直說低調,從比試開始的第一天就想來了。
昨夜不知為何,小姐終於放話——燕語, 明日你去給他鼓鼓氣吧。
所以她就來了,帶上所有的熱情來了,她要給謝傅大大的支持。
我燕語雖然平時經常挪耶你,可關鍵時候還是站在你這一邊。
什麼陸公子,什麼蘇州第一美男子,本娘子統統不稀罕。
一眾王府婢女移步到一岸柳樹,喊著:“李少癲愛你。”
當然也不是認為這謝傅謝公子就是李少癲,隻不過是為了取笑秀靈罷了。
也覺得這五個字比陸公子必勝更來勁,喊出來身心通透。
情竇初開那是少女對美好向往最好的詮釋。
其實少女天生是矜持靦腆的。
任何一個小娘子都有偷偷看向英俊公子的經曆,但極少有小娘子敢去單獨調戲公子。
當她們人多起來,在這一個群體有共同的喜愛,害臊心就會極大的減弱,誰也彆取笑誰,大家都一樣,有一種把自己隱藏起來的味道。
所以當潘安宋玉出街, 小娘子一擁而上的熱情奔放,就變得大家都在追逐胭脂水粉那麼自然。
旁人不會取笑,因為這是人性也是天性。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們隻是露出小小一點色而已。
她們依然很可愛,依然很矜持靦腆。
彆看她們現在熱情大叫,舉止有點失端,可讓她們單獨麵對陸文麟,隻怕會窘迫緊張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或許是一種反抗與表達吧。
謝傅聽見那支持聲從陸公子必勝變成李少癲愛你。
心中訝異,秀雲策反成功了嗎?
我怎麼不知道這小妮子這麼厲害。
陸文麟聲音飄來:“謝兄,你怎麼還分神了,還有沒有把我當回事。”
說話的空隙又是一劍刺破謝傅衣裳,以示警告。
謝傅笑道:“連小娘子們都看出勝負,反過來支持我,陸兄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陸文麟一笑:“全都給你,把王小姐留下來就可。”
“王小姐,我也要。”
謝傅也刺破陸文麟的衣裳,作為回敬。
陸文麟的劍鋒越來越淩厲,其威已經隱隱直逼韋散人。
站在水榭的奉守道興奮道:“三爺,看到了沒有。”
公子如此年輕卻就有如此實力。
顧玄微微一笑:“他們兩個鬨著玩呢。”
奉守道失聲:“什麼!”
這種程度,這種威力還隻是鬨著玩嗎?
其他高手這才知道這個外表文質彬彬的美男子一直在隱藏實力,他是準備後發製人嗎?
他的對手又如何?
謝傅麵對如此鋒威,卻也從容自若。
“謝兄,看我這一劍如何?”
劍鋒龍吟, 劍光如匹練如飛虹,可怕到不能抵擋。
說是一劍卻是三劍。
如韋散人一般,前二劍是勢,最後一劍才是鋒。
若說與韋散人有什麼不同,便是這三劍在高手眼中瞬隙更短,宛如一劍,已勝韋散人精湛。
謝傅被陸文麟這一劍擊退數丈,方才穩住身形。
心中暗忖,差點托大被陸文麟給宰了,想不到陸文麟竟有如此實力,原本還以為能夠將對方玩弄於鼓掌之間。
目光看向陸文麟,好一個深藏不露的陸文麟。
陸文麟一笑:“謝兄,可要讓你先喘口氣先。”
吟春水榭,葉驚虹和冷棱尚能保持鎮定,龍競卻是已經動容。
陸文麟剛才那一劍絕對比韋散人更強,這種強並不是威力的強,而是劍道上的精湛。
當日他麵對韋散人那一刀,尚且被擊飛,淹沒在刀光巨濤之中,如果當時的對手是陸文麟的話,他必受重傷,甚至被劍鋒洞穿身體。
而另外一個對手在麵對這一劍卻堪堪後退數丈,毫發無損。
看著場中兩人,自認為是世間絕頂高手的龍競,竟有種井底之蛙的感覺。
這兩個年輕人假以時日,隻怕就是另外二個顧玄。
謝傅笑道:“地方太小了。”
陸文麟抬頭仰望天際,問:“上麵如何?”
“陸公子,先請!”
陸文麟先動,人如脫弓之箭,射日而去。
這種身法讓奉守道目瞪口呆,“這這這”
原本以為自家公子那一劍已經就是極限,眼前卻再次刷新了認識。
謝傅也隨即騰空而上,用的正是蓮行如意身法第五層天外摘星。
兩人均似仙人一般凝止於半空之中,腳下如踏平地。
陸文麟驕傲自豪,衣襟飄飄,如沐仙風。
再看謝傅,雙肩極微震顫,有如一雙翅膀,透著筋骨厚重有力,上身衣服輕薄如紗,且儘顯升騰之力,衣襟下擺卻又似乎在快速脫落飄離。
若不細辨,遠遠看著,給人感覺跟陸文麟一樣是靜止飄於半空中。
這個中變化隻有葉驚虹等為數不多的幾位高手看出來。
而對於那些一點武道都不懂的王府婢女來說,正交手的兩位公子均不見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打了,根本不知道兩人就在湖畔柳林上空。
“這這這”
看見謝傅也有騰空滯空的本事,奉守道除了這這這,已經說不出其它話了。
滯空可不比凝止於水麵,這需要渾厚澎湃的真氣為支撐,同時這種真氣消耗也是極為巨大的。
這就是為什麼武道高手雖然能夠飛掠,卻需要涉地調息,因為飛掠是極為消耗真氣,化氣為力。
就跟馬跑久了,也需要停下來喘口氣。
在奉守道的驚駭中,葉驚虹淡淡開口道:“陸公子施展的是歸雲宗鎮派身法神技——歸雲化霧。”
奉守道聞言心中暗忖,這葉驚虹見識真是廣博,僅憑公子施展的身法就看出公子的底細。
不錯,公子在歸雲宗學過武道,而儒門諸宗與九姓十三望素來關係匪淺。
歸雲宗位於峨眉山,自孤雲大師開山創宗,至今已經五百年。
而在川蜀一帶,山巒迂回起伏,雲海飛卷奔騰,天地玄幻靈氣彙集於川嶽之間,在民間一直流傳著仙人追風逐月的傳說。
在川蜀一帶的市井,歸雲宗也是山外山,人外人的神仙地。
而實際上,歸雲宗是一群武道者,在學習宇宙恒河星數變化,參悟天地間永恒奧秘,以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這是孤雲大師的創派初衷,隻是又有多少弟子能達到這個境界。
自古求道者多,得道成仙者寥寥無幾。
龍競見識也是不弱:“歸雲化霧!就算整個歸雲宗能學會這門神技的,也屈指可數。”
說著心中一凜,這麼一對比,這陸文麟豈不是一隻腳踏入半宗師級的領域。
葉驚虹笑道:“這需要渾厚澎湃的真氣作為基礎,說明陸公子的修為著實不低,加之天賦。”
“縱一葦之所如,淩萬傾之茫然,浩浩乎如憑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正是歸雲化霧。”
龍競和奉守道兩人聽著葉驚虹的話,朝半空望去,陸文麟的此刻的形象恰如葉驚虹所說一般。
“不愧是歸雲宗鎮派神技,比我葉家流水心還要更勝一籌。”
奉守道問道:“葉公子,那他呢?”
他說的是謝傅,公子實力如此變態,現在他稍微能夠接受,怎麼這一個也如此變態。
“嗯”
一直無所不知的葉驚虹竟是沉吟,“謝兄的身法我看不出來,不過較之陸公子的歸雲化霧,就相形見絀了,怕是靠著渾厚的真氣在支撐著,時間久了,真氣流失巨大,隻怕要吃大虧。”
一直頷首微笑的顧玄這時開口:“人拙技不拙,我看謝公子的身法之妙絲毫不亞於歸雲化霧,甚至在每一瞬都隱藏萬道殺機,隻是表現出來沒有文麟那般嫻熟。”
雖半信半疑,但到了顧玄這個層次,他的眼光自然非比尋常。
陸文麟是越打越驚訝,越打越驚喜,一開始他怕傷了謝傅,所以一直隱藏實力,隨著慢慢展露威力鋒芒,謝傅卻從容應對。
要知道他可是被稱為繼顧玄之後,蘇州三百年來最超群拔類的武道天才。
說句不自傲的,這個頭冠他受之無愧。
陸文麟目光透著讚許:“謝兄,不要浪費時間了,施展你的平生絕學,一招決勝負吧。”
陸文麟也似乎感受到謝傅真氣消耗巨大,他並不願意占身法神技上的便宜。
謝傅笑道:“放馬過來。”
陸文麟一本正色道:“我這一劍名叫龍騰,威力巨大,謝兄萬萬不可托大,需全力而為。”
謝傅應道:“我這一劍叫劍出不由我,前兩日才從少城主那裡學來。”
身處吟春水榭的葉驚虹等人,遠遠的就感受到湖泊上空,似乎霧氣騰騰,濃雲翻滾,兩人在空中變得若隱若現。
最中心處一派天地相交,元氣淋漓彙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