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惜了,原本以為終於一睹李少癲風采,怎麼最終是個假冒的,傳奇終究還是在傳奇中——”
澹台文望這邊失神喃喃:“假的……真的在哪裡呢?”
謝傅見澹台文望失落的樣子,倒想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隻怕說了,澹台文望也是不信。
……
從假冒李少癲出現到現在,司馬大人終於找到機會和蘭甯搭話,“蘭甯娘子,好久沒看見你露麵了。”
儘管蘭甯臉遮黑紗,在坐在他身邊的那一刻,朱長照立即就把她認出來,他一輩子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的女人,隻有豔極兩字方能形容,她是連續兩屆花魁得主,這是舉行花選以來,從未有過的事。
隻是此女在第二次被選為花魁娘子之後,似看透這紛紛擾擾,變得異常低調,歸於小小的回鶯院。
她要見人全憑心情喜好,就算是他,到了回鶯院幾次都見不到人,這次再見到蘭甯,朱長照感慨良多啊。
說實在的,似他這種身份什麼沒見過,似他這般年紀又有什麼沒經曆過,能讓他心頭再起波瀾,唯有眼前這個豔極小娘子。
蘭甯笑道:“司馬大人,青蓮怕生膽怯,我來給她壓陣,喝上一杯水酒就走。”
也算表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其實若非李少癲出現,在青蓮唱完她就走了。
她也想搞清楚這首曲子是李少癲所作還是他那可惡的情郎所作,當然,現在真相已經十分清楚。
朱長照聞言訝道:“喝上一杯水酒就走,蘭甯小娘子你……”
蘭甯知道朱長照要說什麼,舉酒打斷:“司馬大人,我敬你一杯。”
朱長照苦笑舉酒,心中實在不舍,說上幾句話也好,蘭甯卻如此冷淡。
蘭甯見朱長照舉酒卻遲遲不飲,笑道:“司馬大人,看來不再給蘭甯麵子了。”
朱長明凝視蘭甯美麗眸子,“說哪裡話,我是舍不得喝,喝完你就要走,我知道你的脾氣,我今天也不強求你,我與你也有些日子無見,就是希望你能留下來敘敘舊。”
蘭甯笑笑不語,無聲就是最好的拒絕。
朱長照剛剛遲遲不飲,杯中酒突然卻豪飲而儘,這是他今晚喝的最難喝的一杯酒,“蘭甯小娘子,遇到什麼難事大可來找我,我們的交情依然還在。”
“多謝司馬大人。”
“不!這是你應得的。”
蘭甯起身準備離席,低調的來低調的走。
這時陳清瀾卻走了過來,低聲道:“蘭甯娘子,幫我個忙。”
原本一切順利,這酒會也比往常更加熱絡,怎知因為這假冒李少癲,卻讓這酒會成為一場鬨劇。
眼看場下議論紛紛,還在談論著假冒李少癲的事,陳清瀾感覺需要做些什麼來彌補。
而現在能夠讓人忘記剛才那場鬨劇,興致再起,就隻有蘭甯娘子了。
蘭甯冷道:“不幫。”
陳清瀾陪笑道:“不需要你做什麼,你說幾句話,和大家打個招呼就好。”卻是先前已有約定,蘭甯不想引人矚目。
蘭甯不應,冷然離開。
陳清瀾竟是不顧身份的擋住去路,
“今日酒會怕是要成為陳都知都知生涯一大汙點,卻不知道陳都知做些什麼來彌補?”
不少人暗暗都把注意力放在陳清瀾身上,見陳清瀾舉止怪異,竟與另外一名女子似有糾纏,心生好奇。
不知道誰先喊了出來:“蘭甯娘子!”
“真的是蘭甯娘子!”
儘管蘭甯有心掩飾自己身份,還是被人認出來了,憑她那渾若煙波的身段,已經足以讓男人惹火焚身。
腰臀肌骨,手足眉目,渾身是寶,能以豔壓,讓男人翹頭以待,夾腿相迎,唯蘭甯娘子。
內心趨之若狂已經不夠形容了。
元嶽看到蘭甯的一瞬間,猛然站起,這雙如水煙眸,他絕對不會忘記,這就是他這些日子一直想到尋找的小娘子,當日在開元寺那無用下人卻把人給跟丟了。
身邊的中年男子看見元嶽異樣,輕輕道:“公子,你怎麼了?”在他印象中,公子性格沉穩,不該如此失態才對。
元嶽沉聲道:“這個女人,我要定了!”
中年男子提醒道:“公子,似乎這個女人身份很特彆。”他也不識此女,但是從其他人的反應就可見一斑,紅顏禍水,這樣的女人最好離遠一點,免得招惹是非爭執。
元嶽冷冷一笑,“誰敢跟我爭,我就殺誰。”如果說沈家之女因為家族利益是他必娶的女人,那眼前這個女人卻是他心中真正想要得到的,連一個女人都得不到,還談何野心。
中年人再次提醒,“公子,這裡是蘇州。”對!這裡是蘇州,可不是關外。
元嶽輕輕一笑:“我知道,好江南。”作為天下六公子之一,豈能沒有幾分傲氣。
但是蘭甯娘子這充滿傳奇的四個字一出來,讓人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事。
陳清瀾剛才是故意的,這個女子太難讓人不注意她了,儘管她黑紗蒙麵遮住的絕色天仙,嘴上笑道:“蘭甯,你暫時走不了了,要不然他們非把這樓船拆了不可。”
蘭甯沒有說話,她已經把自己看作青樓之外的人,其實在她選擇歸於小小的回鶯院那一刻,她已經厭了這燈紅酒綠。
而這些日子心中早已黯然,對紅塵之事全無半點留戀。
陳清瀾好聲說道:“至少表演一曲,如了大家心願。”
蘭甯卻很不給麵子的冷笑道:“憑什麼讓我給他們彈奏,我心情不好,不想彈。”
陳清瀾輕輕一笑:“你不彈,就是毀我酒會,我可不會派船送你離開。”陳清瀾語氣似開著玩笑,實際上卻帶著威脅。
蘭甯從來不受威脅,嘴上卻輕輕笑道:“好,我便彈奏一曲。”
陳清瀾見蘭甯應得如此爽快,倒是一訝,很快笑道:“那就多謝了。”
謝傅聽見有人叫蘭甯娘子,心頭咯噔,昂首張望,神情模樣倒也旁人沒有什麼兩樣。
往那絕美身段看去,腿還是那雙大長腿,腰還是柳兒腰,燈還是那像屋簷下兩盞搖晃著明晃晃的大燈。
正是他心中的蘭甯娘子!
激動激動萬分,蘭甯啊蘭甯啊,你總算出現了,可知道我對你日思夜想,回鶯院走了多少回。
見她人好好的,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來,還是鶴情說的對,她就是在跟我慪氣,隻是這口怨氣持續時間未免太長了。
我今日就要拿出男人的威風來,跟她好好說道說道,要不然今後還不上房揭瓦。
礙於此刻身處酒會之上,謝傅暗暗壓住與她說話的衝動,不然人早就衝過去了。
澹台文望出聲問道:“是那個蘭甯娘子嗎?”
施公子再次扮演百事通的角色,笑道:“澹台兄,正是兩屆花魁娘子,知道蘇州最難見到的青樓娘子是誰嗎?不是陳都知,也不是秦樓花魁,而是這位蘭甯娘子,就算難以能蒙她召見,也是隔簾而對。”
澹台文望訝道:“蘭甯娘子這四個字我倒是經常聽過,她又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澹台文望年紀較輕,混跡青樓時日尚短,蘭甯卻是早就低調歸隱。
施公子隻應了一個字,“美!”
“美?”
“對!人間絕色!豔極入骨!”
澹台文望聽完再次張望過去,似要隔著黑色麵紗看清她的真容。
牡丹娘子著看向謝傅,笑著出聲,“你一晚上都無精打采,現在我才發現你精神起來。”
自酒令之後,她不時注意起這位書童來,發現無論陳知都還是青蓮娘子,甚至是李少癲出現都不能讓這名書童動容,直到蘭甯娘子出現,這名書童才露出動容之色,看來天下男人都一樣。
謝傅笑道:“這位小娘子好像長的挺美,我可要多看幾眼。”這確實是他的心裡話,他恨不得看到骨裡去。
挺美?牡丹娘子聞言撲哧一笑,“你知道她是誰嗎?”
謝傅應道:“知道啊,我聽大家都叫她蘭甯娘子。”
牡丹娘子笑道:“那你又可知蘭甯娘子這四個字在青樓代表什麼?”
謝傅心中想著,或許我並不是很了解她,嘴上脫口問:“代表什麼?”
牡丹娘子直接道:“她是連續兩屆花魁得主,除了她從來沒有人能夠連續成為兩屆花魁。她的美讓女人妒忌,讓男人發狂。”
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麵前這般高度評價一個女人,倒並非把那個女人當做競爭對手,而是希望眼前的男人不要癡心妄想,有幾分善意提醒的味道。
謝傅聽著卻心中黯然,便是這樣的驕傲,她卻毫不在乎輕易毀去,卻是我枉費了你的一腔真情,你與其她女子不一樣,我卻用世俗的眼光看待你。
越發想著,越感覺自己所謂的自持是一種懦弱的表現,你是個女兒家,我卻是個男子漢啊,怎麼顛倒過來。
牡丹娘子說著又解釋一句,“一般成為花魁之後,無論你多紅,下一次花選都會把機會留給彆人,這已經是一種約定俗成,蘭甯娘子卻是一個例外。”
“哦。”謝傅應了一聲,不管她是不是花魁娘子,她隻是自己心中的蘭甯,那個罵他臭癩蛤蟆卻又給他溫柔洗衣的女人。
牡丹娘子見謝傅應的心不在焉,竟伸長脖子凝望著,好笑道:“你也想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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