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皺眉道:“怎麼辦?我還是沒練好。”她很想追求完美,特彆是第一次登堂。
謝傅淡淡安慰一句:“明天再練吧。”
青蓮惋惜道:“阿呆,你要是能待我我身邊教我一整天就好了。”
謝傅笑了笑,“回去吧,回去之後自己找時間多練練就是。”
青蓮突然喜道:“對了,八月初一那天蘭甯娘子要去寺院上香,到時候我偷偷帶你進來,你不就可以好好教我,不像現在,教沒一會,我就得回去了。”
謝傅委婉拒絕:“我也不是閒人。”
“你抽出一天不行吧,這可是關係到我的將來,如果不成功,我可就要一輩子當丫鬟了,你就幫幫我嘛。”
青蓮說到最後像個小姑娘一般撒嬌起來,扯了扯謝傅的衣袖。
謝傅臉上有點為難,青蓮見狀又道:“阿呆,像你這種人沒進過青樓吧,進去開開眼界也好。”
謝傅笑了,青蓮立即指著謝傅的臉,“你心動了,我就當你答應了。”說完也不給謝傅拒絕的機會,人就跑了。
謝傅看見青蓮跑遠的身影,無奈一笑,算了,幫人幫到底。
……
蘭甯居住的小院裡,蘭甯還是跟往常一般坐在亭子裡的石榻上,隻是此時心境比起往日,少了幾分欣喜期待,多了幾分忐忑,這幾分忐忑也說明她內心很重視這位佳友。
忐忑著不禁有些惱了,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跟我說那些無禮下流的話,害我現在提心吊膽的。
說心裡話,她不願意失去這樣一位朋友,就算這位所謂的朋友在對她說了那樣一番無禮下流的話之後,她心裡還是不願意失去。
娟兒也知道今日氣氛怪異,很是識趣,一言不發著,小心伺候著,小姐雖然人不錯,可有時候發起脾氣來,忒嚇人的。
蘭甯心裡暗暗安慰自己,我與公子相識時日雖然不長,可通信往來二十餘封,等同於謀麵二十餘次,這份情誼豈能說斷就斷。
我一介女流,聽了那番無禮下流的話,尚且容得了他,他堂堂男兒,又怎麼會如此小氣。
想來他今日來信,定是滿紙歉意,至少也會解釋昨日那番胡言亂語是一番戲言,想到這裡,蘭甯又期待起來,“怎麼還不來?”
娟兒寬慰一句:“小姐快來了,快來了。”
娟兒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帕,輕輕擦拭蘭甯額頭汗珠,心疼道:“小姐這份辛苦,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怎麼還忍心這般欺負小姐。”
蘭甯淡笑道:“辛苦什麼,你我嬌養慣了。”
等了一會,聽到咕咕咕聲,蘭甯心頭的大石落下,鬆了口氣。
白鴿與蘭甯已經相熟,直接就飛到蘭甯腿上來,蘭甯忙朝鴿子腿上,表情一訝,隻見今日鴿子腿上沒有書信,取而代之綁了一支珠簪。
這是什麼意思?蘭甯可就有點看不懂了。
娟兒笑道:“小姐,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他贈你珠簪,就是在向你道歉示好,如果生你的氣,又怎麼還會送你東西。”
蘭甯聞言感覺有點道理,嘴上輕輕道:“隻是怎麼變得如此俗氣。”她身為花魁娘子,怎麼會缺少這些東西。
娟兒道:“小姐要是感覺俗氣,咱們就不收,退回去。”
蘭甯忙道:“不可,退回去,怕他又要誤會了,不領他的情了,既然……既然是他送的,我……我就收下吧。”
“小姐,來,我給你插上,看好不好看。”
蘭甯一笑,有一個識趣的丫鬟就是好,待娟兒插上之後,問道:“如何?好看嗎?”
娟兒微微皺眉,“他眼光可不咋樣,這支珠簪比起小姐飾盒裡的,可差遠了。”
蘭甯輕笑,“物不在貴,有心就好,有心就好。”
娟兒看小姐表情,倒是歡喜的很,也就不再多話了。
“我既然收下他的東西,禮尚往來,我也要回贈一物,娟兒,去將我香囊拿來。”
“小姐,你是……”
“莫要多話,拿來就是。”
一會,娟兒取來一個彆致的香囊,係著紅綬帶,錦綢所縫,香囊上繡著鸞鳳花鳥圖案,中間一個甯字,香囊乃女子貼身之物,透著濃濃幽情。
蘭甯將香囊綁在鴿子腿上,娟兒忿忿道:“他非禮你,倒非禮來一個香囊,若陸公子他們知道了,定要天天非禮你。”
蘭甯嗔責娟兒一眼,“多話!”
蘭甯望著鴿子飛走,喃喃一聲:“我突然感覺我好傻啊。”
在去西園的路上,謝傅居然遇見澹台鶴情。
說來有些日子沒遇見她了,雖然同在一個府邸,要見遇見一麵也不容易。
澹台鶴情也看見謝傅了,原本想要避開,見謝傅疾步朝她走了,也就迎了上去。
謝傅人還未走近,就露出笑容。
澹台鶴情看見他的笑容,卻依然冷若冰霜,臉上沒有什麼變化。
澹台鶴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冷,雖然她不會和氣待人,至少不會盛氣淩人。
大多時候,她都是冷冷如雪。
雪雖寒冷,當從空中飄落的那一刻也是溫柔的。
雪也會笑,風起,雪花飛舞如白心莞爾。
可惜謝傅這暖如春色的笑意,這回卻融化不了澹台鶴情這一身終年厚雪。
謝傅人到麵前,“小姐,有些日子沒見到你了。”
澹台鶴情臉無表情,應了一聲,“忙。”
無聲的幾個呼吸之後,謝傅突然迸出一句詩來,“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這是杜公在四十年後,重逢李公時的一首詩。
澹台鶴情還是能夠感受到一點“無言隻說好”的味道。
目光掃了謝傅一眼,自己的冷淡,已經讓他的笑容顯得有點尷尬。
“走了。”澹台鶴情扔下不冷不熱的兩個字就離開了。
謝傅凝視著這楚楚柔美的背影一番之後,轉身朝西園走去。
謝傅剛剛轉身,澹台鶴情倒是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見到的是那越來越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