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幼崽一聲不吭。
顯然對這樣的暴打已經習以為常。
無論哪一世。
林青棠都見不得幼崽受傷。
就算是親生的,管教也要有個限度。
雄性獸人這樣拳拳到肉的教訓,她實在是看不下去。
幼崽們鬨出的動靜很大。
貝爾部族中的一些雌性也被吸引過來,多數雌性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林丹若同樣聞訊而來,和她一起到場的還有昨晚剛結侶的白熊獸人。
“這是怎麼了?”
包圍月牙小熊的崽子們紛紛告起黑狀。
“是聖雌!”
“南葉他推了我!害我從高處摔下來,濺了一身的灰!”
林丹若溫柔的安慰著被推倒吃了一嘴土的小熊崽子,伸手把他攏在懷中細細查看全身上下。
南葉就是那隻推了同伴的月牙熊幼崽。
他被熊父揍的鼻青臉腫。
而他的熊父彎腰連連向林丹若解釋。
“小崽子頑皮了些,我已經管教過他了。”
“聖雌如果還不滿意,就按照族規處理他。”
南葉的臉色慘白,不知是因為傷痛還是因為阿父的話。
林青棠的腳步停下,倒吸一口冷氣。
沒有觸犯到底線和原則問題,輕易不會提起用族規處理犯錯的獸人。
可現在卻要用在一個幼崽身上。
這種落差感。
林青棠無法理解。
“阿父……不是的,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的……”
南葉顫顫巍巍抱緊阿父的腿,祈禱他不要再次拋棄自己。
他的阿父很冷漠,單手提溜起他丟在林丹若腳下。
“我們養你這麼大,每天供你吃,供你喝。”
“你……”
“你不想著回報也就算了,天天到處惹是生非。你自己數數,這是你第幾次推倒其他幼崽?”
南葉不死心的爬向自己的親生父親,轉身望向圍觀群眾裡的一個雌性。
林青棠順著可憐小熊的視線望去,他的阿母正是冷眼圍觀中的一員。雌性的身邊還圍繞著另一個體型比南葉大出一倍的黑熊幼崽。
“阿母,彆拋下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拋下小葉子……”
幼崽的哀嚎令一些心軟的雌性為之動容,但她們看到南葉的月牙印記又都紛紛視而不見。
是啊。
在這個雜毛獸不被善待的時代,沒有雌性願意攬下這樣的事。
更何況,她們麵對的還是剛覺醒超凡生育的聖雌——林丹若。
南葉見阿母不為所動,咬緊一口小白牙,動手抓起地上的黑泥往自己的身上塗抹。
他渾然不顧周圍獸人的驚訝和嘲諷,手上的動作不停。
“這幼崽真的不能要了。”
“他在往自己身上抹黑泥?真是瘋了。”
“哼,抹黑泥又怎麼樣?黑泥也遮掩不了他身上屬於雜種獸人的臟味。”
“一天是雜種獸人,一輩子都是雜種獸人!”
獸人冷漠的注視著近乎癲狂的南葉,似乎已經忘記他還是一個幼崽的事實。
南葉癡癡看著手裡的黑泥,想起曾經和阿父、阿母的甜蜜,如今已成了被厭棄的笑話,他的眼裡閃爍著無儘的痛苦與疲憊。
他多麼希望獸神能朝自己投下一抹目光。
他不貪心,哪怕隻是一瞬也好。
得到獸神眷顧的雄性獸人將覺醒超前強大的異能。
他想要成為阿父、阿母還有弟弟眼裡的好熊崽、好哥哥。
可期待是感情的一筆債務。
南葉小小的一團,對比同齡的熊崽從體型上看,連健康都算不上。
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他越在意的越是刺痛他。
小小的年紀,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這樣落寞破碎的眼神,林青棠一眼認出。
上一世,林丹若要她做牛做馬、謾罵羞辱她的時候,她也抱著和南葉一樣的想法。
“你叫南葉?從背後推到同伴的行為是錯誤的,你該為開陽道歉。”
聽見林丹若的聲音她彈身而起,快步向輿論中心走去,第一時間將破碎的南葉護在身後。
“南葉不應該道歉。”
“相反,該道歉的是開陽。”
林丹若看著為南葉辯解的林青棠,笑容短暫地凝滯了一下,很快如常。
“青棠,你不同意我的決定?”
林青棠寸步不讓。
“動手推同伴的是南葉,他的行為屬於不義。而且,我隻是要求他道歉,打他的人也不是我。”
幾句話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林青棠在心中冷笑。
真是好會說話,林丹若。
“姐姐是什麼時候發現幼崽們打鬨的?”
林丹若:“我看妹妹站在一旁,以為你會幫忙調解,就沒有站出來。”
潛台詞是將自己的遲來推卸到林青棠的身上。
林青棠莫名背上一口黑鍋。
一旁圍觀的雌性,有的跟風起來,開始指責林青棠為什麼看到了不早點調節。
還有雌性說,如果林青棠發現以後能早點勸解,說不定兩個幼崽也不會鬨到這個地步。
林青棠:“……”
“美少雌的事你們少管。”
她的語調不高,確保在場的獸人都能聽見,也並非刻意強調,卻隱含著一種讓獸人無法質疑的力量。
林青棠微抬雙眼,似有若無地冷笑了。
“我身體不好,每天吃完午飯都會來這裡曬太陽。”
“真是不巧,我圍觀了全過程。而全部的事實並不姐姐看到的這樣。”
林丹若眯起眼,等待著林青棠沒說完的話。
她倒想看看,輿論和身份的兩重壓迫下,林青棠能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開陽是吧?小崽子要說實話哦,不然會被流浪獸抓走吃掉哦。”
“你好好說說,在南葉推你之前,你都對他說了什麼。”
林青棠溫柔的笑著,有些瘮崽。
她還不忘補充一句。
“流浪獸最愛吃撒謊的小孩哦~”
語氣十分溫柔,任誰來都挑不出一根刺來。
不得不說,流浪獸的惡名遠揚。連不足周歲的熊崽都能被嚇到啼哭不止。
南開哇哇的大聲哭起來,嗓音像是被小刀劃啦過,刺耳又難聽。
林青棠:“……”
早知道她不嚇唬他了。
真是沒有膽量的幼崽,一點點口頭上的驚嚇都受不得。
又有獸人指責起林青棠惡意恐嚇幼崽,林青棠對此翻了個白眼。
“說真的,我連諷刺你的心情都沒有,彆來沾邊。”
被懟的獸人礙於她聖雌的身份,不好多說什麼。
族長和祭司都不在現場,沒有獸人能管理她們。
林青棠笑的開心,越發顯得眉目娟秀動人。
在開陽眼裡,這個笑像是流浪獸要吃幼崽前長大的血盆大嘴。
她說的話也是。
句句紮在幼崽柔軟的內心上。
“哭完了麼?哭完了還是得說,你逃不掉的。”
開陽在求饒和求情中,選擇了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