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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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間,一隻手毫無預兆的落在了他的鎖骨處,姬未湫來不及細想,這一瞬間的接觸讓他毛骨悚然,身體的本能反應比大腦還要快得多,他瞬間翻身而起,雙手毫不猶豫鎖向對方頸項,剛觸碰到一點溫熱皮膚,雙手就被人反製住。

姬未湫左手手腕翻轉,強行掙脫對方的轄製,反手去抓對方脈門所在,左手叫人悍然抓住,隻聽手腕傳來一聲不祥的脆響,姬未湫卻對如此巨痛恍若未覺,右手如攀花拂柳一般順著對方手臂直取對方頸項,指尖剛觸碰到對方的皮膚,手肘曲池1就叫人掐住,手臂積蓄的力道刹那間潰散,酸痛無比。

他悶哼了一聲,強撐左手攻去,不料叫人輕而易舉地抓在手中,雙手在這一刻又被轄製住,對方甚至空出一手來,在他臉上輕描淡寫地拍了拍。姬未湫想也不想側首欲齧,不想那手瞬間落在了他的後頸上,握著他的後頸向後一扯!

“嘶……”姬未湫倒抽了一口涼氣,他之前挨了一個手刀,氣血截斷,本就傷著,這一下更是卸去他通身大半力道。

至此,儘數受製。

正在此時,月光順著床幔透了進來,將兩人的麵容映得隱隱約約,姬未湫駭然道:“……哥?!”

姬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點燈。”

周圍忽然亮了起來,有人持燈魚貫而入,將整個寢居照得如白晝一般,侍人上前低眉垂目地將床幔挑束而起,姬溯那張冰冷俊美的麵容清晰地出現了姬未湫視野中。

姬溯放開了姬未湫的雙手,見姬未湫眼中不掩震驚之色,這才道:“手上功夫還差了點。”

姬未湫這功夫隻能說是練過,他小時候體弱,姬溯便派了武師傅教他些強身健體的功夫。他這人倒是熱衷過一陣,畢竟誰不希望自己以後能高來高去呢?隻不過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殘酷的,在功課開始的第一個時辰姬未湫就後悔了,能躲則躲,最後是被姬溯強壓著才能勉強完成每日基礎的功課。

後來他出宮單過了,沒人管著他了他就放飛了,是睡到自然醒不舒服嗎?是躺著太難過了嗎?為什麼要天還沒亮就爬起來站馬步打拳練劍?!他一個紈絝王爺難道還指望著練就一身絕世武藝?!是嫌棄日子過得太太平了嗎?!能強身健體不就挺好的嗎?!他每天打個五禽戲太極拳不一樣都是強身健體嗎?!

姬未湫剛想說話,就悶哼了一聲,目光落在了左手手腕上,他方才沒敢對自己留手,如今左手手腕呈現一種扭曲的狀態,姬溯見了伸手握住了他的,隨手便是一震,隻聽嘎達一聲,脫臼的手腕又接了上去。

姬未湫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手腕上的痛感就消失了。他跟個呆頭鵝一樣傻傻地看著姬溯,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哥,你讓周青打昏我做什麼?”

姬溯淡淡地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姬未湫撇了撇嘴,揉著自己手腕道:“這不是你給我安排的嗎?我有什麼好防的?哥,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他這功夫,彆說是周青這個副統領級彆的,就是隨便來個青玄衛,都不必提什麼偷襲不偷襲的,把他兩放擂台上去正大光明的單挑,他都沒有太多反抗的餘地。

姬溯目光微動,似有些笑意,仔細一看卻又毫無蹤跡,他道:“下去。”

姬未湫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自己還坐在姬溯的腰上,他剛想爬起來,卻聽自己肚子發出了一聲嗡鳴聲,這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胃裡跟火燒一樣,他這會兒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思維便變得緩慢了起來,他歪著頭問:“我睡了多久?”

姬溯:“五天。”

“嘶……五天?!周青那廝這麼心黑手狠?我也沒得罪過他啊……”姬未湫聽到‘五天’這個數字後就越發覺得自己虛弱難言,怪不得身上沒力氣,腦子也轉不動。他慢吞吞地從姬溯的一側翻到了床上,老老實實地躺著:“難怪我脖子痛得要死……哥,你剛剛捏我就不能留點手嗎?更痛了……”

姬溯隨口道:“意外。”

周青下手有分寸,但將姬未湫帶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些意外,姬未湫又中了一些迷藥,這才昏睡了五天之久。

姬未湫的頭發被他自己挑了起來,露出一段雪白的皮肉,上麵現出幾個淡紅的指印來。他伸手捏著自己的後頸不斷揉搓著,將那一片都揉成了淡淡的粉色,他接受了這個解釋,拖著調子道:“餓……哥,你怎麼在我床上?”

姬溯斜睨了他一眼:“放肆。”

姬未湫有些遲鈍的大腦動了動,但是沒能動太多——這期間他哥應該不會坐視不管真不給他吃了,多少是喂了點米湯之類的,不然他連話都應該說不出來,故而他在想姬溯說的‘放肆’是指什麼的時候覺得大概是指他的稱謂不對吧?

所以他就換了個稱謂:“皇兄……聖上,陛下,您怎麼在我床上?”

見姬溯懶得理他,他又蹭了過去,“皇兄,吃的什麼時候才來?我真餓了。”

姬溯垂眸望去,便見側躺在床上的姬未湫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到底是自小養在身邊的,金尊玉貴的養大,一世都沒受過這樣的罪。姬溯也不與他計較,披衣起身,此時姬未湫才發現姬溯隻是脫了外袍在他的床沿略微躺了躺而已。

見姬溯一手抬了抬,便有侍人送上了熱騰騰的吃食來。姬未湫昏迷,為防他隨時醒來,廚下一直準備著,姬未湫翻身坐起,侍人忙上前為他布置,沒過幾個呼吸,一碗薄得基本沒有米的粥就到了他的手上。

姬未湫舀了舀米湯,不掩嫌棄的說:“……叫廚下再去做一碗紅燒牛肉。”

侍人躬了躬身,卻不敢應下。姬溯看也不看姬未湫,道:“不許。”

姬溯積威日久,姬未湫也明白自己躺的時間有點久了,得吃點好克化的,也不敢反駁,見米湯的溫度正好,他仰頭一口就喝了個乾淨,濃稠的湯水順著食道進了胃袋,像是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他給了侍人一個眼色,侍人知情識趣,又給他盛了一碗,姬未湫連喝了三碗,才混了個水飽。他倚在床頭,打了個嗬欠說:“皇兄,下回讓人捉我,跟我說一聲就行了,我自己能走。”

姬溯嗤笑了一聲,太醫請示的聲音傳來,他頷首,侍人便領了太醫進來,太醫與姬溯行過禮後這才到了床邊,給姬未湫行禮:“殿下。”

“胡太醫,勞動你了。”姬未湫很自覺地將手遞了過去,這位雖然不是太醫院院判,卻是太醫之中醫術最高超的一位,他懶得打理太醫院一應事務,一心鑽研醫術,就算是皇家也不輕易請他出山。

不過姬未湫和他熟,胡太醫受過他哥大恩,他小時候身體不好,天總要見胡太醫一回。

姬未湫一見他來,就覺得自己那‘意外’恐怕不太小——想也知道,五天那是什麼概念?他剛滿十八歲,身體機能正是最旺盛的時候,什麼意外能讓他一躺躺五天?說他被人在要害捅了一刀所以才昏迷了五天他都相信。

胡太醫診了一會兒脈,又仔細檢查了姬未湫的手腕和後頸,這才道:“那迷藥委實惡毒,殿下傷了些許元氣,虧得殿下正值盛年,養兩個月就沒有大礙了……期間殿下難免有些氣虛體乏,不必太過慌張,稍後老臣開兩貼藥,吃上三天,剩下的食補即可。”

姬未湫道:“什麼迷藥?”

胡太醫忽地咧嘴笑了笑,在他蒼老的臉上顯出一種令人膽寒的詭異來:“迷藥是一般的,又摻了軟筋散和追魂索,這才難辦些。追魂索這種毒要天長日久才有效果……我已經為殿下祛了毒,無妨。”

姬未湫有些混沌的大腦突然清醒了。這種東西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哥給他下的,沒有為什麼,就是沒必要而已。他哥如果不考慮母後的心情,直接殺了他就完事兒了,根本沒有必要大費周章下什麼‘追魂索’。

他那意外是什麼意外?是指周青在把他帶去見皇兄的途中,遭受了襲擊,所以才導致他受到了二次傷害,從而昏迷了五天嗎?周青打昏他,帶他離開本就是機密中的機密,哪怕青玄衛發現他消失的同時周青也消失了,就會明白大概率與周青有關,他們隻會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畢竟‘周青’被瑞王殿下杖責三十,打得肉爛骨斷,還在休養。

所以,是誰告的密?誰告訴的刺客周青帶著他離開了船隻?又是走了哪條路?此事是他哥授意,怎麼也不可能路上隻有周青一人帶著他,必有其他青玄衛隨行,那麼誰能在十幾個甚至二三十青玄衛的手下,給他一把這麼厲害的迷藥?

胡太醫見姬未湫沉思不語,還道他是怕了,他拍了拍姬未湫的手臂,頗有些慈藹地說:“是藥丸,不苦的,殿下放心。”

姬未湫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了姬溯,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畢竟他哥方才說是‘意外’,從某種意義上就是他沒有必要知道詳情。

胡太醫離開了,姬未湫想了想才問道:“皇兄,我還要繼續南下嗎?”

姬溯立在案邊,翻閱著手上的卷宗,聞言道:“你不願意,就不去。”

姬未湫愣了一下,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那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姬溯看了他一眼,意味莫名。他放下了卷宗,走到了床邊,自一旁取出了一個小罐來。他握住了姬未湫的肩膀,令他轉過身去,細碎的摩挲聲傳來,緊接著涼意自姬未湫的後頸上漫延開來。

修長的帶著薄繭的指腹在他頸項上擦過。姬未湫無意識瑟縮了一下,有些癢,但他不敢動。

姬溯平靜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瑞王已經南下。”

姬未湫明白了他哥的意思。這中間確實有大事發生,姬溯有他要做的事情,不可回轉,所以無論如何,‘瑞王’必須南下。

姬未湫是瑞王,但‘瑞王’不必是姬未湫。

既然已經將他召回,便是免他災禍……然念及他極其難得才出了京城,不願拂了他的興致,若他還想去江南遊玩,也可以。

姬未湫心情複雜,他哥……不是讓他去當魚餌嗎?怎麼又反悔了?

姬溯緩緩加了些力道,見年輕人乖巧順服的垂下了頭,露出了大片頸項,便在頸上各處穴位著力揉了揉,給他一點甜頭,又見姬未湫主動抬手撩起了頭發,就差沒有點評幾句了。

對他毫無敬畏惶恐之心。

乖是真的乖,放肆也是真的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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