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澗磊的物資補充完畢,用了三天的時間,找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區域紮營。
那是一條小河邊,一個小土坡上。
土坡上有一個比較舒緩的平台,外圍又有一個凸起,能阻擋外界的視線。
這樣的地形,在曲澗磊落魄的時候,絕對不敢選。
但是有一定自保能力的時候,這種地形就相當難得了。
他在這裡待了十五天,直到身子微微一振,然後他對自己說,“就當是煉氣二層吧。”
又過十天,他確定針劑對自己已經全然無效了,終於長出一口氣。
這二十五天裡,他消耗的食物,還不到總量的半數,倒是水不多了。
旁邊有一條小河,但是他不敢取用河水,那條河裡,他連生物都沒見到過。
這也是當初他在小河邊停留的原因——在廢土,野外的河基本上都能看做是塹壕。
但是這些日子真的沒有白過,他不但“煉氣二層”了,身體素質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此前的他應該是一米六五左右,瘦瘦小小的,現在起碼……一米七五了吧?
長期營養不良的身體上,也長出了一些肌肉,不但更有力量了,反應也更快了。
隻不過還是瘦……營養果然不是一天能補得上的。
這二十多天裡,也有幾次有人遠遠地過來,具體是什麼目的,不太好說。
曲澗磊不會跟對方接觸,通常就是一槍過去,打在對麵前方空地上,“滾!”
他的槍法很準,這就很嚇人,而且空發一槍,證明不缺彈藥。
曲澗磊認為,自己這麼做比較講究——起碼他沒有打悶棍不是?
不過這種日子,也該告一段落了,待得太久了,容易引來巨無霸。
關鍵是他的物資消耗了不少,雖然還能撐一陣,但總是要“莫待無時思有時”。
野外他已經待夠了,趁著現在有點家底兒,找點生財的門路才是正經。
赤手空拳創業的話,也挺難的不是?
他打算好好地睡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收拾一下,然後去打探合適發展的地方。
結果睡到半夜,有細微的響動驚醒了他,是一個報警裝置被觸動了。
因為有條件了,他的報警裝置設置了好幾層,也分好幾層反應。
現在的報警,是最低級的那種——體型小、緩慢,距離遠。
所以示警的聲音也小,隻讓他聽到就好。
如果那種威脅大的,刺耳的警鈴是必須有的——不隻要叫醒他,還能威懾對方。
他拿起夜視望遠鏡看一下,發現是個小小的人體,距離自己還有五百米。
侏儒嗎?曲澗磊愣了一下,然後……繼續睡。
廢土從不缺各種稀奇古怪的人,侏儒的概率,其實比藍星高多了。
隻要對方沒有達到警報的高級,是可以不用理會的。
不過想睡……也不好睡著,有未知危險因素,誰能睡得那麼踏實?
更彆說曲澗磊本身就安全感很不好——大半夜荒郊野外的,你這是想乾啥?
還好,那個人影又挪動幾步,就蜷縮在那裡不怎麼動彈了。
可就算這樣,曲澗磊後半夜睡得也不踏實,幾乎一直是半夢半醒的狀態。
天才亮,他就醒了,然後收拾各種東西。
小山坡他居住了將近一個月,收拾起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直到中午時分,他才收拾得差不多,有些耗材……也懶得再收拾起來了。
擱在三個月前,那些耗材他都不可能放過的。
但是現在的話,條件已經不一樣了,尤其還有個來曆不明的家夥。
不過這貨居然敢躺在野外睡覺,他也懶得關心那是個什麼奇葩。
但是走來走去的過程中,他還是發現了,那個……也許不是侏儒。
侏儒或者變異人,他接觸得不少,有相當的認知,眼前這個光頭實在太瘦小了。
成年的侏儒和真正的孩子,那真的不一樣,有經驗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但是那又如何?跟他無關的。
不過就在即將離開的時候,他還是按捺不住,走上前去,踢了那孩子一腳。
“活著沒?死了就說一聲……我把你埋了。”
廢土有個強製要求,幸存者死了,一定要入土為安。
一來是防止墮落者或者變異獸啃食屍體,二來……據說還有其他顧慮。
一腳過去,小小的身體翻了一下,露出了一張蒼白浮腫的臉,肚子卻是乾癟的。
“紫花地衣中毒,”曲澗磊一眼就看出了名堂——他自己就中毒過。
隻不過這個小孩中毒比較深,自然恢複的話……估計沒恢複好就餓死了。
曲澗磊無語地搖搖頭,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他打算推動摩托車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他想一想之後,無奈地搖搖頭,又歎口氣,“唉……算我倒黴。”
再次來到小孩身邊,他蹲到地上,掰開對方的嘴巴,粗暴地擠了一支營養劑進去。
做完這些,他自言自語一句,“不是忘了前車之鑒,主要是……總不能活埋了吧?”
營養劑入腹,也就兩三分鐘的事情,小孩的眼睛緩緩睜開了。
紫花地衣的毒性並不大,最多就是腹瀉和麵部浮腫,可以依靠人體自身康複機製恢複。
但是恢複的過程中,肯定要攝入營養——最起碼要自己扛得住。
這孩子與其說是中毒,不如說是餓暈了,中毒確實存在,但是早就沒東西可以排泄了。
所以他能這麼快醒來,實在很正常。
曲澗磊見他醒了,拿過一個塑料碗來,倒出了一些水……有五六口那麼多。
然後他又加了一撮鹽末進去,冷冷地發話,“喝水。”
這也是加快身體康複的手段,他可不想拿出一支營養劑,對方依舊扛不住掛掉。
小孩眼中逐漸有了焦距嗎,“啊啊啊”叫了幾聲,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啞巴?”曲澗磊稍微愣了一愣,倒也沒有在意,變異人都有,殘疾算什麼?
他隻當對方不明白喝水的用意,所以解釋一句,“補液。”
至於對方能不能聽懂,那就不是他要關心的了。
哪曾想那小孩閉上嘴,使勁吞咽了幾下,才又張嘴,“我、我……我不是啞巴。”
他的聲音特彆沙啞,但是仔細聽還是能聽清楚的。
“哦,”曲澗磊點一下頭,依舊沒有在意,“不是啞巴,是個結巴。”
小孩再次吞咽幾下,才又出聲,“我……我也不是結巴。”
“快點喝水,”曲澗磊懶得理他。
小孩等了一等,緩緩坐起來,端起塑料碗,一小口一小口地把水喝完。
在這個過程中,曲澗磊隻是好奇地打量著對方,並沒有說話。
見對方喝完水,他抬手拿過塑料碗,轉身就離開了。
來時他把板車和摩托都推到了土坡上,現在要離開,得先把板車推下去,再推摩托。
結果他推摩托下坡的時候,那小孩已經緩過來點勁兒了,畏畏縮縮地跟在他身後。
你這是免費飯吃上癮了?曲澗磊頭也不回地表示,“無毛怪,你彆跟著我。”
小孩不但沒有頭發,也沒有眉毛和睫毛,所以他隨口起個外號。
畏畏縮縮的小家夥聞言,頓時就是一愣,“剛才那個……不是買命錢?”
聲音還是有點沙啞,但是已經比剛才好很多了。
“我買你的命做什麼?”曲澗磊不以為意地回答,“就你這小體格,也隻能蹭吃蹭喝。”
廢土不缺賣命給彆人乾活的,但是這種孱弱的小家夥,買來也沒用。
無毛怪的眼睛轉一轉,“我有用的,先生。”
曲澗磊不理他,推摩托下坡之後,開始固定和捆綁板車。
小孩也不做聲,就站在一邊看著。
曲澗磊做好固定之後,頭也不回就跨上了摩托,然後打著了火。
板車上的東西不少,雖然他已經固定好了,但也不宜起步太快。
看著摩托車開始加速,無毛怪著急了,大喊了一聲,“先生,我真的有用。”
“那也用不起,窮!”曲澗磊繼續加速,農夫和蛇的故事,他不想經曆第二遍了。
小孩見狀,還真的急了,“我可以支付報酬!”
有過一次瀕死的體驗,他實在不想經曆第二次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對方是彆有用心,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成為器官交易的活供體。
但是當時,他也沒有什麼反抗的能力,隻能告訴自己:這比活活餓死要好多了。
可是對方一步步做下來,竟然好像是……純粹為了救人而救人。
這就實在顛覆了他的認知,彆看他年紀不大,但是對廢土的了解很深。
在廢土做聖人……這種行為真的太另類了一點。
關鍵是看對方小車套著大車,顯然是不缺資源的。
這種人,一定可以相信……起碼對方不屑害人。
“報酬?”曲澗磊不以為意地笑一笑,加大了油門。
廢土最不可信的,就是陌生人的承諾……真支付得起報酬的人,至於差點餓死?
無毛怪見狀急了,撒腿就追,一邊追一邊喊,“我對這裡很熟。”
“你能比我還熟?”曲澗磊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對方。
不說你有什麼經曆,隻說你這點年紀,能知道多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