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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轉過天來是周一,是平城一中開學的第二周。
“叮鈴鈴——”
淩晨四點,鬨鐘響了第一聲時,床上人動了一下身體,然後準確地從被窩裡摸出粉色的小豬鬨鐘啪的一巴掌關掉。
胳膊橫在臉上打了個哈欠,雲馳並未賴床,很快便坐起身,趿拉著拖鞋先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然後回到臥室拿了英語課本出來背單詞。
半個小時後,坐在書桌邊的人放下英語課本,拿起語文課本開始背課文。
五點整,學了一個小時的人起身來到陽台處,望著漸漸明亮起來的天遠眺十分鐘,然後回到臥室拿出物理卷子,開始做題。
六點半,放下筆去洗手間洗臉刷牙。
寧珺打開主臥的門時,雲馳已經換好衣服打算出門了。
“帶上手機。”寧珺說。
雲馳無奈地拍了拍書包:“帶著了。”手機又大又沉不如小天才攜帶方便。
老舊的小區樓下不遠處就是個菜市場,早上蔬菜新鮮,很多人早起過來買菜,是以這個時間菜市場的人很多。
熙攘的人群,此起彼伏討價還價的聲音,夾雜著各種蔬果香的清新空氣,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鮮活了起來。
雲馳一臉享受地穿過擁擠的人群邁入中學街。
中學街是一條賣各種吃食的街,周邊有三個大型小區和一所市重點高中。
煎餅果子,周記餛飩,雞蛋灌餅,王記包子鋪,裡脊肉餅……
在各式各樣的早點攤子裡,雲馳選擇了王記包子鋪。
兩個包子加一碗豆漿,雲馳吃的格外珍惜和愉悅,他每天最開心的時間就是吃早餐和晚上睡覺的時候了。
七點十分,學校打了第一遍鈴,馬上要遲到的學生已經開始瘋跑,雙肩書包從肩膀滑落耷拉在屁股上一拍一拍的,非常有節奏感。
雲馳也在非常有節奏感的慢吞吞喝他那碗沒喝完有些燙的豆漿。
“同學,打上課鈴了,還不快跑?”包子鋪老板都看不下去了,提醒他。
雲馳坐著沒動,直到把豆漿喝完,鈴聲打過三遍以後,才站起身拎著他的書包往學校走。
校門已經關了,隻留了一個小出口,裡麵站了四個同學兩個老師,在那裡查遲到學生,連隻蒼蠅都休想不經他們發現飛進去。
雲馳一早上積聚起來的好心情在看到學校的那一刻,便down了下去。
學習其實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但現如今他也沒發現比學習更有意思的事情。
而且,他學習好,很多人都會羨慕寧珺,這是現階段他唯一能夠帶給她的東西了吧。
步子一轉,雲馳直接去了學校操場的外牆處。
他上一周遲到七次被記了七次名字,雖然他不在乎,但每次站在那裡跟個大傻子似的在執勤學生的灼灼目光中簽字畫押也是很煩人的。
他觀察了好幾天,操場廁所這裡有個死角,外麵的牆都被踩禿嚕皮了,顯然這裡是一中爬牆最佳地點。
*
“終於見著你人了,暑假學校補課你不來,打電話你不接,發消息你就回個句號,我特麼都要以為你被拐到哪個地方給弄死了呢。”
“拐個屁。”
倚靠在牆上屈著條長腿的人眉眼間帶著毫不掩飾的鬱悶:“那是我親爹媽,我是回去當少爺的,他們還能吃了我嗎?”
陳栩盯著他的臉瞧了一瞬,然後上下打量他一番,還行,雖然瘦了些,但帥氣依舊,精神頭也還不錯。
隻是心情明顯並不怎麼美麗,顯然眼前這位剛剛榮登少爺寶座的人暑假過的並不順心。
誰能想到呢,從小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兄弟竟然是被抱錯的豪門貴子,你說離譜不離譜?
“暑假你到底乾嘛去了,沒發生什麼事情吧?”陳栩問他。
“回鄉祭祖,然後見各種親戚,你都不知道這家人有多奇葩……”秦潮一想起來就一臉的一言難儘,擺了擺手,“……算了,有空再說,我爸……江書意他們怎麼樣?”
江書意就是被抱錯的另一位當事人。
江書意一直以來都是風雲人物。
一是家境好,家裡住著大彆墅,有十幾個保姆伺候著,出入都是司機開著豪車來接送,江書意小學念的那所私立學校,聽說他爸捐了一棟樓。
二是學習好,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都是學校第一,從來沒被人超越過。
三是長得好,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少年帶著些書卷氣,加上前兩個加分項,那簡直就是絕殺。
開了掛的人生……吧唧一下,突然就斷了一根。
陳栩現在都不知道該同情“窮逼”了十七年的鐵子還是同情從空中花園掉下來的江書意了。
哦,對了,秦潮和江書意還是同班同學。
因為這事兒,他陰謀論到現在,但是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兒。
“還行吧。”陳栩想了想,組織著語言,“江叔叔他們照常開店,江書意暑假也沒來上課,聽我媽說好像是天天關在屋裡不出門,你爸媽……”
陳栩忍不住歎口氣:“一時半會兒確實不太好接受吧,江叔叔唉聲歎氣的,尤其江書意以前還是個少爺,我媽說去你家時看到江阿姨在給他洗襪子和內褲。
!!!
秦潮擰眉看向他,無語半晌:“他是個廢物嗎?”
“以前被伺候著,現在換個環境……有情可原吧。”
陳栩觀察著秦潮的表情,事情發生時是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時候,一場兵荒馬亂後,江潮就變成了秦潮,然後就被帶去了秦家。
暑假這兩個月兩個人都沒怎麼聯係,也沒見過麵,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對秦潮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陳栩拍拍他的肩,試探著開了句玩笑:“一朝暴富的感覺如何?”
秦潮歎了口氣後終於笑了一聲,伸了個懶腰,搭上陳栩的肩膀:“苟富貴,勿相忘,一人得道,你這種雞犬就等著升天吧,來,小雞犬,喊聲哥,哥帶你飛。”
“滾你大爺的。”陳栩見他笑了,也鬆了口氣,秦潮這貨有個長處就是心大,萬事心中過,絲毫不留痕。
小時候江叔拿拖鞋追著他跑了兩條街,他買兩根冰棍回來還能分江叔一根,給江叔差點兒氣厥過去。
“誒,你現在還自己洗內褲嗎?”
“我又不是廢物……”秦潮突然揚了一下眉,“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雖然每天晚上洗襪子洗內褲,但不到七天,之前的內褲和襪子就不見了,然後換上新的。”秦潮直起身,將黑色校服褲腰往下褪了褪,露出內褲邊上的logo,“看,名牌,一條好幾百。”
陳栩搖頭歎氣:“不愧是富二代,我內褲批發價十塊錢三條,穿好幾年,”
秦潮遺憾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不太行啊,好幾年前的內褲現在還能合身,本來還想著給你拿幾條讓你也感受一下金錢的熏陶,但看來是不太行,畢竟你碼數太小。”
哎呦嗬,新晉少爺的嘴依舊那麼損,相當欠揍啊。
陳栩伸出一根手指朝他勾了勾:“來,過來,看我不弄死……”挑戰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嘭的一聲。
兩人同時直起身往操場的方向看。
清晨七點半的操場上是很安靜的,廁所與外牆之間有個死角,但一般聰明人都不往這裡來,畢竟這裡是教務主任重點巡視地方之一。
目視之處皆無人,而且聲音好像也不是從這個方向來的,兩人又同時扭頭,就看到一個黑色的書包被淩空拍在牆頭上,隨之一雙手也出現在上麵。
學校的院牆是白色的,上麵一圈是鐵灰色的磚瓦,那雙手乾淨修長,在清晨日光中瓦色的襯托下,白得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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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誰啊?”
陳栩話音剛落,牆後麵就出現了個黑色的腦袋。
聞聲,爬牆頭的人往下掃了一眼,也沒搭腔,收回視線繼續往上爬。
跟手一樣白得仿佛沒有毛孔的臉上眉頭緊緊皺著,似乎撐起身體已經用儘了全身力氣,好不容易才固定住上半身,將一條長腿挪了上來,跨坐在那裡氣喘籲籲。
站在牆下的兩人:“?”
書包扔在地上,牆上的人目視了一下距離,然後另一條腿也跨了過來,準備往下跳。
秦潮看愣了,胳膊肘撞了一下陳栩:“這哪兒來的人才,跳個牆還得做個預備式。”
陳栩勾了下唇,靠近秦潮耳邊低聲道:“你們班的轉校生,雲馳。”
“誰?”秦潮疑惑,這都高三了,還能有人轉校?而且是轉到他們班。
一中分快慢班,他們班就是快班,都是尖子生,擠破腦袋都很難進來的,一個轉學生這麼牛逼的嗎?
“誰???”一聲爆喝從身後傳來,“誰在牆上?”
陳栩和秦潮被這熟悉的聲音嚇得一哆嗦,秦潮無語的扭頭:“唉我去,老聶這嗓子遲早得完。”一驚一乍的,是要嚇死誰。
“秦潮,又是你,你又翻牆,開學一周不見人影,一來你就翻牆,可給你能耐死了。”國字臉寬膀子走路虎虎生威的教導處主任老聶同誌如風一般刮了過來,指著他的鼻子怒罵。
秦潮後仰偏頭躲過,然後彈了一下耳朵,抬手懶洋洋往後一指:“親愛的老師,請您睜大眼睛看清楚,翻牆的不是我。”
“不是你,你站在這裡乾什麼?還有陳栩,你倆湊一塊能乾好事兒?”
陳栩:“。”
“這還一坐牆頭上的,艾瑪,給你坐舒服了是不是?”老聶冷笑一聲,抬頭,“讓我看看是哪位英雄……誒,雲馳啊,你咋坐牆上呢?”因為語氣轉換太快,老聶嗓子差點兒都夾劈叉了。
雲馳坐在那裡,麵無表情看著底下的三個人,平淡道:“老師,麻煩讓一下,你擋我路了。”
“哎哎哎,好好好。”老聶一手拽著秦馳一手拽著陳栩把人往後扒拉開,自己上前一步,一臉緊張的張著手護著,“你怎麼也跟著秦潮學翻牆,來,老師扶著你,彆摔著。”
???
秦潮轉頭看陳栩,一頭問號:“這麼牛逼,校長他親孫子啊?”
陳栩低聲道:“開學摸底考試比江書意總分高了十分,新晉年級第一,你說他牛不牛逼?”
秦潮挑眉:“江書意發揮失常了?”
“有點兒吧,比之前分數低,但這次題目難度還是很大的,我也低了很多……但無論如何,牆頭上這位都很牛逼,畢竟是有史以來第一個考過江書意的。”
說到這裡,陳栩搖頭歎息,江書意那開掛的人生又斷一根,隻剩長得好了……而牆頭上這位,長得吧……陳栩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用女生的話來說就是顏值逆天,坐在牆頭上跟漫畫裡跑出來的王子似的,高貴優雅又冷傲,一副睥睨天下爾等都是渣子的架勢。
“開學一周,他遲到了一周,每天都早自習上一半了才來。”陳栩又道。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到你們班要經過我們班,他每天從我窗戶邊過,我一探頭就能看到你們那黑臉王班主任對著他笑的跟朵花似的。”
黑臉王笑的跟朵花似的?
秦潮都不敢想象那個畫麵有多恐怖。
“真是活久了什麼都能見著。”秦潮皺著一張臉,“我這經曆了家庭變故的人都換不來一句和顏悅色的話,這位就差踩著老聶的腦袋下來了。”
“不用了,老師。”這位牛人平靜地拒絕了老聶的愛護,“我能跳。”
老聶囁嚅,可能從業以來第一次遇到敢當著麵說“能跳”的人吧。
老聶讓開地方,還不忘囑咐:“你小心一點兒。”
雲馳深深吸了口氣,按照理論來說,他一八二的身高跳個不到三米的牆來說應該輕而易舉。
但……他沒跳過牆,根據經驗來說,理論數據一般是不太可靠的。
於是雲馳坐在牆上努力翻了個身,雙腿跪在上麵,選擇了一個最穩妥的方式,那就是臉衝著牆,胳膊撐在牆瓦上雙腿蹬著牆分兩段,一拱,又一拱,最後安全落地。
哎我去……
秦潮直接看樂了:“我服了。”第一次看翻牆翻成這樣的。
“毛都沒長齊學人家翻牆,哈哈哈。”
要不是這位那張臉長得好看腿又長,就這個動作,不得跟個蠶蛹似的啊……
不能想,想起來夠他笑一年的。
陳栩也沒忍住笑了一聲,人才。
兩人對著樂,蠶蛹翻牆,年度最佳笑話。
“笑什麼。”老聶看人下來了,一扭頭瞪著兩人,“你倆乾什麼領人家翻牆?”
秦潮笑都還沒收回去:“我都不認識他是誰,我怎麼帶他翻牆?而且,他這種翻牆水平帶出來丟死人啊,我不要臉的嗎?……不是,我沒翻牆,主任,您可彆冤枉我,真是九月飛雪,我比竇娥還多三個月。”
陳栩:“竇娥是六月,九月入秋了,你不如竇娥冤。”
“閉嘴,你倆擱這說相聲呢?”老聶怒了一下,手指點了半天,又把怒氣憋了回去。
按照往常,他得把秦潮弄回辦公室訓斥一節課,但畢竟家庭變故,就饒他這一次吧。
老聶煩躁地擺擺手:“都趕緊回教室上課,早自習都要結束了,這都高三了,一點兒緊迫感都沒有,你看看哪個高三學生七點半來學校的?”
一周都七點半來學校的雲馳撿起地上的書包拍了拍,然後將視線定在了秦潮臉上。
這位同學剛剛說他毛沒長齊,還說他帶出來丟人。
秦潮感受到迫人的視線,準確的找到來源,回看過去,眼睛眯起來,有事兒?
雲馳將書包背在肩上,一字一句喊他名字:“秦—潮?”
班裡的成績表他看過,著重看了前三名和倒數第一,這位就是倒數第一的那位……智障。
“乾嘛?”秦潮擰眉。
“我記住你了。”雲馳說。
秦潮覺得好笑,往牆上一靠,朝他抬了抬下巴,嘴角玩味地勾起一個弧度:“怎麼,想給我當跟班?不好意思啊,腿腳不協調爬不了牆的排不上號。”
陳栩偏頭努力忍笑。
雲馳看向他,好的,這位他記住樣子了。
老聶見氣氛不對,擋在中間:“乾嘛呢,都去上課。”
雲馳又看了一眼秦潮後,才麵無表情越過幾人就往教學樓方向去了。
“他剛才那個眼神是不是挑釁我?”秦潮問陳栩。
陳栩笑著搖頭:“沒看到,要不你過去扒拉一下看看?”
“誰挑釁你了?你眼神不好?”老聶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趕緊去上課,少鬨事。”
老聶這心偏的呦。
秦潮看著那背脊挺直帶著明顯冷淡疏離與高傲的背影,嘖了一聲:“牛逼。”
再牛逼,你也是個蠶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