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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醺日光將雲層都碾碎,破裂的玻璃片被迫折射出來五彩的光暈,視野在灰色和彩色之間來回交錯,滑落的眼鏡將兩個世界的景象不斷交錯疊加起來,她好像錯覺到以為看見了,開在灰燼裡的紅色玫瑰,但視野恢複了……
她看見的不是無名世界裡的鮮活,而是放在酒店茶幾上的一束鮮花,裡麵有一枝紅色的花剛好開得很漂亮。
微霜不知道這束花是誰送的,這是今天早上她在門口收到的,裡麵附帶了一張賀卡,上麵用有力又有些潦草的字跡寫著:致霜霜,千山萬水中,你是唯一,生日快樂。
字跡看起來有些眼熟,會稍微想到自己寫的,不過比她寫得好看一些,感覺就好像是練習了千百次後選出來最好的一次一樣,不知為何想到這裡她莫名其妙笑了起來,“好蠢。”
微霜輕聲嘲笑了一下自己,然後不再去思考了,反正的確是給自己的就是了。
現在她糾結的是要不要化個妝,但是看了一下時間,是自己的生日。個人終端上在淩晨的時候已經有父母發來了生日的祝賀,還有朋友們的消息,但被玻璃碎片折射出來的五彩光暈並不是彩虹,她也不覺得有多開心。
最終她還是決定化妝了,因為她想去看一看彩虹,這是被她掛念了許久的地方。
在她剛剛畫好了妝,穿上了精挑細選的lolita後,她離開了酒店去了樓下的公交懸浮車,她特彆看了一下這附近的公交路線,和她的家鄉沒有什麼區彆,在個人終端上找到了對應的城市通後,剛好這輛公交車倒數第三站直達目的地。
水漬和灰塵侵蝕的玻璃窗外,是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似乎看起來和她的家鄉,沒有任何區彆。她隻能偏過頭靠在了椅背和玻璃窗的間隙中,目光卻傾注在了街道上,然後變得昏昏沉沉。
“到了…!?”
微霜差點睡著了,看著逐漸減少的人群,她取下來藍牙耳機聽到了標準普通話的通報聲,急匆匆地站起來,還好身邊沒有坐人,所以她可以很快跑出去,隻是太慌張,還是差點撞到人,隻能忙不迭說了句:“抱歉…師傅等一下!有人要下!”
一邊狂奔一邊喘著粗氣下了公交車,微霜稍微有點慶幸沒坐過站,早知道還是坐智能列車了,傳統公交係統還真是不太方便啊。慶祝時間結束,她拍著胸口抬起頭,目光穿越了重巒疊翠還有層雲,正對上的就是絢爛的彩虹的橋。
人工構成的彩虹橋若隱若現在叢林之間,她隻能隱隱約約看見,彩虹在悄無聲息地發光,天梯綠色和白色之中靈光一現。
‘哢嚓’
她下意識拿出來個人終端,拍下來發光的彩虹橋。
相冊裡的這張照片裡,可以看見橋上看不清模樣隻有影子的人群在來回,青翠遮掩了小部分的空白,露出隱隱的雲梯,而那些影子就好像是從天宮裡突然出逃一樣,太陽的光圈和橋在相互呼喚著。
她看見了,睡醒後完整的玻璃還有日出時的明快。
讚歎了一聲自己的絕美拍照技術後,微霜美滋滋的收起來個人終端,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去,這裡是命名為覓虹園,是國家4a級森林公園景區,據說靈感來源於唐朝十大名畫中蘇彥所繪的《雨後飛虹圖》。
巧的是,在修正森林公園的時候,蘇彥墓被保護性發掘出來,因此關於傳聞蘇彥最後葬身之地就是這裡的消息,終於得到了證實,同時被證實的還有,他也是在這見彩虹後,一時興起畫下這幅傳世之作的這條消息。
不過不巧的是,也因為這個發現,森林公園閉園了很久,今年是時隔多年閉園的重新開放的頭年。
她想來很久了,久到發現隨機選的機票地點是這個城市時,她都開始懷疑自己了,不過當她看見,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之間,錯落有致的花被似乎按照某種既定的格式擺放著,還有隱藏在暗處的木牌上繪畫著的地圖時,她的心稍微有些平靜了。
但,這不能阻礙微霜承認自己看不懂這個鬼地圖,有些迷路的事情,微霜認命地低頭看了一眼小藍書。
“唔…從這邊朝著見天出發,然後一路向著南邊走…?”
“其實不應該走見天那邊,我個人推薦走清絕哦!清絕裡麵有小驚喜啦——”
一邊看著地圖一邊喃喃自語的微霜,突然聽到了耳側傳來清亮的女聲,轉頭看見一個染著綠色頭發,手裡拿著單反的少女對著她眨了眨眼睛,然後指了指和這邊相反的一條路,說完就對著她揮揮手跑了。
“也許?”
微霜低頭猶豫了片刻,然後毅然決然放棄了小藍書的指引,這輩子誰沒有為小姐姐拚過命呢~漂亮小姐姐怎麼可能騙人啦!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小姐姐提出來的路,然後喜滋滋地朝著裡麵走了過去。
恰好此刻,風掠過樹梢,樹葉唰唰作響。日光灑落,不算很刺目,隻是照著樹影婆娑。她一邊踩著影子一邊跳著走到了清絕,隻是好像這裡,她的目光開始有些凝滯。
清絕最矚目的是眼前的情人崖,上去要爬一段山路,山上盛放著常開不敗的清絕山花,花的顏色似乎是透明的,在陽光的作用下她看見了五彩斑斕的童話,還有白色的鹿從崖下走過,一路朝著陽光而去。
一切都好,隻是她一個人和來來往往成雙成對的人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耳側傳來大家竊竊私語的討論,她好像聽見了什麼,側過頭她看見了。
是站在中央的小女孩,和長輩父母朋友在一起,他們高聲喊著:“生日快樂”,攝影師巧妙拍下來這一幕,也許是錄下,恰好陽光從他們的頭頂路過,撒下一片暖意。
而此刻躲在樹蔭裡的微霜,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些落寞。
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麼,微霜沒有了再去企圖偶遇那隻鹿的想法。
心情在那一瞬間稍微開始有些落下,她從旁邊的小路朝著其他的地方走了過去,路途中,她的個人終端哢嚓聲連綿不絕,好在龐大的內存沒有被她無數張風景照片塞滿。
微霜終於穿過了無數個亭台和草木花鳥的誘惑,走到了彩虹橋的下麵,仰起頭看見上麵拍了個不停地其他人,再低頭看看隻有風景的相冊,恍惚也升起來拍一下自己的想法,靈感乍現,立刻拿起來個人終端開啟了自拍模式
“自拍好了。”
自言自語安慰自己完畢,跟在排隊的人群後麵,乖巧上了橋,找了個恰好的位置,拍了一張剛剛好的自拍,反正她也隻有一個人。
虎頭蛇尾的一日旅行,也在還沒有天黑的時候,就落下帷幕。
她終於回到了酒店,點了一堆外賣,確定好生日蛋糕的配送時間後,把自己扔在了床上。順手點開小書,將拍的風景照片篩選好,九宮格配上文字,發了朋友圈。看見緩慢增長的點讚評論,她放下個人終端,沒去理會。
看著天花板她在發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被凝固的空氣在瞬間破裂了——是有人在敲門。
誰在敲門,微霜愣了片刻,然後她看了一眼個人終端上的未接來電,心虛了一下,蛋糕預約派送時間到了,她才反應過來是蛋糕啊,微霜趕緊跑過去開門,打開門後她的目光卻怔住了。
門外是一個橙色頭發的男孩子對著她露出來爽朗的笑,骨節分明的手上戴著一個簡陋的紙做的愛心戒指,看起來皺皺巴巴有些生疏的手藝,和手上精美到過分的蛋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和遊戲裡卡麵上的一模一樣。
微霜抬起頭對上那雙眼睛,明顯帶了橙色美瞳的眼睛卻遮掩不住笑意,用熟悉到過分的聲音開口了,“怎麼了,我尊敬的女王陛下?請允許我為您說一聲生日快樂,我很榮幸可以打敗那些家夥,成為第一個來到您麵前的人。”
他的聲音和她乙遊裡的推一樣,就好像是從裡麵走出來一樣,微霜差一點沒能抑製住自己微紅的眼眶,稍微有些哽咽,“小橙子…”
因為橙色頭發和橙色眼睛,最喜歡的水果的橙子,所以遊戲裡的外號是小橙子,是她最喜歡的二次元紙片人啦!她很想問一下是不是閨蜜給的驚喜,不過很明顯不太可能,沒問出口,就看見對麵眨了眨眼睛,稍微抬高了一下手裡的蛋糕。
“女王陛下請允許我把蛋糕給您準備好可以嗎?”
微霜點了點頭,把人放進來了,不過她細心的並沒有關門,反而把門大打開著,而且走在後麵一點,她看見那個coser很細心把蛋糕放好,把透明包裝盒拆開,將附送的小配件挨個裝飾好,然後她訝異地看見了,他在桌子上放了一個特彆的戴著紅色蝴蝶結的貓咪玩偶。
這是她和小橙子第一次抓娃娃的紀念品,遊戲裡被她放置在了“家”裡很顯眼的位置,還有一個雪花的水晶球,因為小橙子和她第一次告白的時候,就是在一個冬天。
她看見水晶球裡麵,是雪花下親吻的兩個人,麵孔模糊卻下意識覺得那就是她。
“需要為您點上蠟燭嗎?我的女王陛下。”
其實她從來沒有在小書朋友圈裡發過自己玩這個遊戲,她的閨蜜是不太知道的,而她二次元的親友不知道她現在的位置,這就和那個禮物一樣來得莫名其妙,但是她沒辦法拒絕,她隻能紅了眼眶然後點點頭。
對方拿起來了一個好看的拍立得在她眼前晃了晃,微霜走了過去,在燭火和折射的光暈裡,被拍了下來,“小橙子”用力甩了一下照片,等待照片顯示出來後,才小心地把照片放進了拍立得保護套裡麵遞給她。
“灰姑娘的魔法是維持在了午夜十二點之前,橙子騎士的魔法又在多久呢?”
“至少可以陪女王陛下唱完這首歌,吃完這個蛋糕。”
有些跳動不安的心臟突然安分了下來,微霜錯落的心情也恢複了正常的,她迫不及待地坐了下來,抬起頭看著對方唱起來熟悉的生日快樂歌,聽著熟悉又陌生的調子,微霜沒忍住笑了出來。
怎麼和她一樣,唱歌跑調呀!這下ooc了,微霜沒忍住腹誹道。
好像看出來她在內心吐槽對方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太自在,奇怪害羞的表情和她還相似的,微霜不自覺地想到,然後目光的凝滯直到歌聲到了末尾,他輕聲開口:“生日快樂,我的女王陛下,請許個願望吧。”
微霜抿唇笑了笑,然後閉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請祝福我保佑我愛我,直到生命儘頭。
睜開眼睛,微霜一口氣吹滅了所有的蠟燭,然後就看見他遞過來的刀了,“生日蛋糕的第一刀應該是壽星來切,拜托啦女王陛下。”
微霜看向他的眼睛,明明是戴著美瞳,但她卻在那雙眼睛裡看見了自己的樣子。
“好的,騎士先生。”
她露出來今天第一個開心的笑容,接過來蛋糕刀後,找了個位置切下來第一刀,然後把第一份分給了小橙子,再給自己切了一份,其實她也沒吃過這家生日蛋糕,她也沒那麼愛吃蛋糕,不過其實味道挺好的。
再走之前,再去一次覓虹園吧,她想摸一摸那一隻白色的鹿。
此時,她那今天隻有風景的小書朋友圈,在此刻終於刷新出來一張,自己的照片了。是燭火裡的被祝福的公主,鏡頭仿佛充滿了愛意,蛋糕上的火焰和她臉上甜美的笑意相映成趣,可以窺探到拍攝者不為人知的心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