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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一號,淩晨一點。
詭變大樓的一二層被白光射開,周圍的巡捕隊員謹慎上前探查。
淩晨一點半。
救護車急促開來,圍住大樓,開始進行急救並搬運傷員。
其中傷勢最重的,是一位瘦弱的少年,少年身上的症狀包括重度昏迷,手骨與肋骨骨折,大麵積擦傷以及缺血,且是嚴重缺血。
嚴重到陳寧整個身軀蒼白,與白化病人一般無二,瞧不出絲毫血色,根據醫生們的檢查,陳寧渾身流逝的鮮血超過了70%但他竟然還沒死,且有穩定的生命體征。
兩點鐘。
救護車完成了傷員的運送,巡捕們也將此事上報給了城主和郡裡。等待上層來決定主意。
衝散大樓的白光早已消散,天幕又恢複了漆黑,巡捕們仍是驚詫的等在大樓周圍,今晚對於雲離城的上層來講注定是個無眠夜。
本來都認定這三人已經死在裡麵了,來接手的文院大師都找好了,就等著找個好日子進入大樓裡探查了,結果這三人直接硬生生射出來了,許多事情就一下子難辦了起來,例如該如何給那些文院大師解釋。
清晨。
醫院對陳寧三人的初步診斷了出來了,傷勢最輕的是殷桃,全身多處骨折,甚至都不需要醫院治療,殷桃自己用醫師手段就能恢複。
再就是王文恭,鑒定為多處重傷,需要躺在病床上休養,利用詭物來療傷的話,恢複也是很快的。
最嚴重和難搞的是陳寧,從進入醫院開始,陳寧便直接進了重症室,曆經醫生們五小時的努力,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沒救了,等死吧。
這不是醫生們不努力,是陳寧的問題太難解決了。
陳寧身上最主要的問題是重度缺血,少了70%的血液,換作普通人來講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涼透了都,但陳寧不僅沒死,心臟處的生命體征還很穩定。
可光穩定沒用啊,如果不攝入營養,不補充血液的話,以陳寧現在這個情況就是在慢性死亡。
眼下的情況就像是隻死了一半,全身上下都不像活人,就心臟還擱那跳。
醫院是解決不了這種問題的,隻能等上層的大人物前來,試試能否用詭物解決問題。
殷桃傷勢最輕,經曆簡單治療後便一瘸一拐的來到陳寧的重症監護室,因為玻璃窗隔著的原因,她進不去,便隻能呆呆站在玻璃窗前,眼神無助的望著。
陳寧的問題她早就知曉了,全身嚴重缺血,隻有心臟還在維持跳動,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狀態,罕見到醫院想用陳寧的名字來命名。
殷桃大概猜到了原因,是蒼魁的中指,可在雲離城的記錄中,蒼魁的中指從來沒有殺死過使用者,且使用後蒼魁的中指是會脫落的。
但陳寧手上的沒脫落,這就是詭物出了岔子。
作為五階神話級詭物,蒼魁的中指若是真想要陳寧的性命,應該不算什麼難事。
這便讓殷桃更加揪心起來,麵色茫然無助,慌亂的搓著衣角,就連玻璃的反射光芒都顯得驚慌。
她想去求郡裡的高層,便趕忙邁著自己一瘸一拐的腳步,慌亂找到自己的西裝,從裡邊掏出了電話,微顫著撥打了平日裡她絕對不敢打的號碼。
嘟……
綿長的提示音響起,天花板上冷酷的白熾燈無情的壓在她的身上。
“喂?”電話接通,對麵傳來了冰冷的女聲。
“郡長,我是殷桃,我有事求您。”殷桃壓著聲線,語氣卑微到了極致。
“講。”對麵依舊是簡短的女聲。
“陳寧陷入了昏迷,醫院沒有辦法,我想請您試試,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救救陳寧,能……”
“郡裡會先展開調查,確認無誤後會開始對他的治療。”女聲不帶絲毫感情。
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有些晃眼。
“可……可陳寧他好像快撐不住了,您能先幫幫他嗎,求求您了。”殷桃語氣急促起來,帶著隱隱約約的哭腔。
電話那邊的女聲嚴厲起來,低沉道。
“你有些不懂規矩了。”
嘟。
電話掛斷。
殷桃感覺像是被瞬間抽乾了渾身的力氣,整個人連站立都困難,隻能慢慢的把頭埋低,蜷縮蹲在地上,像是一隻竭力逃避現實的鴕鳥。
在樓道的最裡端拐角處,王文恭撐著拐杖默默看著,他先前也去看了陳寧,但並未去尋求任何人的幫助,因為他深刻的明白,弱者的抱團取暖在上位者看來有多麼可笑。
已不必再去自取其辱。
啪。
樓道的白熾燈忽得關閉,已是早晨了,外麵的霧有些大,瞧不清周圍,撲朔迷離。
————
大樓的破碎著重影響到了兩批人。
城主郡長算一批,文院大師又算一批。
城主郡長對於這樣的結果自然能接受,陳寧三人肯定帶回了關於大樓裡的情報,之後探索的底氣更足,壓力更小,且若真有重大發現的話,是能夠得到州裡嘉獎的。
文院大師們則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起先商談好的三個神選者的屍體這下就沒了,相當於平白無故少了三個法寶的材料。
且他們本就相當於外援,前來援助都是商談好價格的,但如今郡裡肯定得到了關於大樓裡的消息,便要開始給他們壓價了。
“時運不濟。”為首的文院大師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鎮,低聲發言。
他身後坐而飲茶的老者麵色平淡,放下茶杯,將胡須上的殘留茶水擦拭,再輕笑道。
“人生本就多坎坷,不用多慮,先往前行,說不定坎坷之後便是明媚大道,四通八達,任你前行。”
“我今年已經四十,可沒這麼多時間去走坎坷。”中年男子於窗前沉聲道。
老者咧嘴一笑,“四十又怎樣,老劍仙飛升,老夫子明誌,老武夫登峰的例子難道少了嗎,平常心,平常心。”
老者說著,又慢慢的倒起一杯茶,茶水從古樸的茶壺中流出,像是一條細小緩慢的河流。
“那大樓到底是什麼存在?為什麼我要專門來此?!”中年人忽得轉身,眼神直直看著老者。
“誰知道呢,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弄出來的機緣地,這裡麵會有你的機緣,也會有很多人的機緣。”
老者倒滿茶杯,止住茶水,將茶杯緩緩一抬,其中似有一條細小入微的翡翠魚兒在遊動,又很快翻身不見。
“那為什麼州裡不來人?”中年人再追問。
老者緩慢站起,邊向他走來,邊笑著搖頭道。
“規矩嘛,他們想要得慢慢申請,我們占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便宜,用不了多久他們也會來的,都是些老夥計。”
中年人眼神眯起,再沉聲詢問。
“相傳周燭不是在雲離城裡嗎,他為何不出手?”
“他?”老者站在落地窗前,雙手負後,似聽見了極為好笑的笑話,蒼老的嘴角咧起,譏諷道。
“一條被大帝拔了牙齒的老狗而已,隻能留在青萍武院裡當個芝麻文官,大帝是給他下了禁武令的,出了青萍武院外就不準使用任何武力。”
“若是用了?”中年人好奇詢問。
“若是用了,你便能看看皇城帝都裡最接近神的存在有多恐怖,不用三個小時,這種存在絕對能斬殺周燭。”
中年人眼神凝起,咽了一口唾沫,顯得有些不敢置信,在他的印象裡,周燭便是口口相傳的大人物了,卻沒想到在皇城帝都裡也如此身不由己。
老者拍了拍中年人肩膀,轉身向後走去,同時輕笑道。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你是家族下放至郡裡的次子,若這兩年還不能覺醒血脈的話,就等著去滋養聖獸吧。”
老者說道此事的時候,中年人眸子猛得一縮,閃起劇烈的驚恐,又很快壓下,看著老者收拾起了茶壺和茶杯,再看著老者的身影緩慢走遠,等周圍無聲息,他才猛得呼出一口氣,又看向不遠處的十六層獨棟大樓。
這裡是一處機緣地。
那麼雲離城應該很快就會成為真正的風起雲湧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