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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算是陳寧練拳的第一天,周燭在整個下午隻讓他做一件事情,那便是打石樁。
石樁是武院石林裡的特色,個個都厚重無比,且表麵異常粗糙,參差不齊,是武院弟子們拿來練拳勁的東西,有些石樁都已經破碎,應該是被練拳勁的弟子們打碎的。
周燭給陳寧的任務便是捶打石樁,且要用全力捶打,直至自己不能出拳或毫無氣力為止。
這便是武夫練拳的第一步,磨皮錘骨。
陳寧得了任務,捶打石樁時便真和周燭說的一樣,用儘全力去錘擊,完全不給自己留任何餘地,每一拳悍在石樁上麵都得留下血跡,甚至於連帶著受傷的左手都用上了,一並錘擊這石樁。
不消多時,陳寧的雙拳便血肉模糊,地麵上更是留下了一攤血跡,而這隻是他練拳的第一步而已。
從正午到下午三點,石林中的拳聲從未停歇,血液也在飛濺,染在石樁上,浸入地麵縫隙之間。
陳寧仍在出拳,像是不知疼痛,隱約間似乎打平了些石樁表麵的粗糙凸起,畢竟他每一拳都用儘了全力。
拳砸在石樁上的聲音響個不停,掩蓋了其他聲響,以至於周燭走到他身後了都沒能發覺。
“等下。”周燭忽然叫停,目光打量在陳寧血肉模糊的雙拳上,眉頭皺起,詢問道。
“你感覺不到痛嗎?”
“感覺得到啊。”陳寧轉頭回複,他拳上的血還在不停的流。
“那你都成了這個樣子還能出拳?”周燭反問。
“你說的不留餘地,全力錘擊。”陳寧回答。
“好好好。”周燭點頭,“奶奶的,你還真是不留餘地啊,若是資質根骨再好一些,你應該會是個極好的練武苗子,可惜世上十全十美的事情太少了,強求不得,”
“嗯。”陳寧不知道該說啥,拳上流逝的血液已經在減少,變成緩慢的滴滴點點,甚至有些要結痂的跡象。
周燭顯然也發現了陳寧拳上的變故,但並未說出來,而是摸著石樁,先問道。
“你覺得這石樁好打嗎?”
“還行吧,主要是不會還手,沒啥壓力。”陳寧平淡回複。
“嗬,還挺自信。”周燭搖了搖頭,指著滿是鮮血的石樁問道:“既然不會還手,那就試試將這個石樁打爛,達到碎石的程度。”
陳寧沉默了片刻,看了看自己還滿是血跡的雙拳,再看了看基本上沒什麼變化的石樁,猶豫一下,朝周燭問道。
“真能碎嗎?”
周燭沒回複,雙指忽得並起,快速舉起,朝著石樁猛然一甩。
咻。
石樁像是豆腐一般被瞬間切開,完全沒有任何阻力,另一半倒在了地上。
“若連碎石都不能,那武學之路就走得太淺薄了,不堪大用。”周燭將雙指上的石灰吹了吹,又道。
“不過對於新人來講的話,碎石確實算一個門檻,這涉及到武學中的精氣神三字,隻有將精氣神連接起來,打出去的拳才能強而有力,碎石便是水到渠成。”
“你的身軀雖不算強大,但很能挨打,強韌度不錯,所以精沒問題,你的戰鬥意識很好,能準確發現敵人的弱點,並加以反製,所以氣也沒問題,但問題就出在神上,你連自己為何出拳就不確定,就是神不穩定,出拳便會弱上三分。”
“精氣神,精是身軀,氣是大腦,神是執念,你執念不深,練武的進度便緩慢,甚至於領悟不了拳種,成不了一階武夫,這一點你得好好想想。”
“好。”陳寧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周燭也不再這上麵多說了,從袖袍裡摸索一番,拿出一道瓷器小瓶,一邊打開,一邊朝陳寧道。
“這裡邊是一階詭物凝血蟻,能幫你療傷,把拳頭拿來。”
陳寧伸出雙拳,其上血液已經停止了流逝,結了大半血痂。
周燭眸中有些許詫異,神情卻不變,將瓶口對著陳寧的雙拳陸續倒下,能瞧見密密麻麻的紅色螞蟻覆蓋上陳寧雙拳上的傷口,像是在捕食。
“等一刻鐘就好。”周燭提道一聲,又忽得詢問。
“他們給你講過對於詭物的劃分嗎?”
“沒。”陳寧搖頭,他雙拳上傳來細密的瘙癢感受,像是正在生肉似的。
“那我來給你講講吧。”周燭將神情正了正,像教書先生似的板正,再緩聲開口道。
“天下的妖魔鬼怪都統稱為詭物,所以詭物可以是野外的妖物,也可以是人執念太深扭曲變作的鬼怪,詭物的分級和修士差不了多少,一到九階,十階則是登神,例如選中你的野神便可能是一位遠古時期的十階詭物。”
“詭物大多存在於荒郊野外,越偏僻的地方越多,尤其是一些名川大山,基本都存在鎮守的高階詭物,甚至是上古野神,所以城鎮也很難擴張出去,便成了現在這種穩定的格局。”
“雖然是穩定了格局,但城鎮裡還是會時不時的出現詭物,所以便有了你們神選隊的建成,屬於朝綱直管,清理所在區域的詭物。”
“鄉鎮裡麵詭物會更多嗎?”陳寧忽得問道。
“會。”周燭點頭,麵色稍沉了些,回道:“許多詭物前期都會隱藏在鄉村之中,靠著人煙稀少的地方發育,有些大山裡的鄉村與外界連通較少,仗著流傳下來的法寶庇護躲在山中,但法寶終究會有不可靠的時候……”
“十三年前,有個城裡的商人去鄉下售賣貨品,在正午太陽最大的時候進了華峰山,想去華峰山裡麵傳了十幾代的鄉村裡做生意,然後就再也沒出來了。”
“神選隊得到消息後趕忙去了,到達山頂的村子後發現了觸目驚心的事實,整個村子一百零三口人全被吊在祠堂中,胸口心臟處皆被掏空,屍體已經開始腐臭,一樁駭人聽聞的屠村血案。”
“而直到如今神選隊也沒找到那隻詭物,隻能讓鄉村的居民陸續搬到城裡來。”
陳寧內心毫無波瀾,他對死亡沒什麼具體的概念,對於詭物也沒什麼恐懼,所以隻點了點頭,像是敷衍一般朝著周燭回道。
“好。”
“這你也說好?”周燭皺眉。
“不好。”陳寧臨時補救。
“算了算了,今天的練拳就到這裡了,你自己滾回家去吧,明天再來,對了螞蟻還我。”
周燭用食指輕輕敲了敲瓷器瓶子,在陳寧雙拳前一放,凝血蟻就乖乖的爬進了瓶子中,然後再擺手,朝著陳寧沒好氣道。
“滾蛋。”
……
青萍體校外有公交站,路邊有出租車,陳寧回家很方便。
周燭是這麼想的,但他沒想到陳寧沒錢,也不會坐車,更沒想到王文恭和殷桃兩人有事先走了。
陳寧站在青萍體校的門口,不知道該去哪裡,便乾脆坐在了公交站台的凳子上,像是發呆一般等著。
從下午到黃昏,太陽、晚霞、月亮。
依次開來的公交車越來越少,直到司機和陳寧問道。
“小夥子走嗎,最後一班了?”
陳寧搖了搖頭。
轟。
公交車開走了。
嗒。
最後一盞路燈熄滅,沉悶的漆黑帶來寂靜。
陳寧身子往後靠著,腦袋抬起,眼睛睜大,像是想要從漆黑中看到些什麼,卻什麼也找不到。
月亮掩於雲層,群星藏於月後。
他早已習慣漆黑,便也沒覺得有什麼,雙手抱胸,雙腳盤起,腦袋往胸前一縮,就打算在公交站台下休息了。
路邊有單個的螞蟻、獨行的野狗、離群的大雁……
唰!
一道刹車聲響,刺眼的燈光對著陳寧。
他睜開眼眸,對著燈光疑惑看去。
“陳寧,陳寧!”
殷桃焦急的聲音傳來,從刺眼的燈光裡跑來,停在陳寧麵前,一個勁的彎腰自責道。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忘記來接你了,原諒我吧,原諒我……”
此刻雲層似有些許消退,露出點點滴滴的月光。
陳寧愣了片刻,然後說出了他標誌性的話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