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
整片第三國上空都覆蓋著極為濃鬱的殺意，已凝成實質，如同流水般蕩漾。
黑神安穩踩在空中，眸子轉動，從陳寧身上移到周遭幾位頂尖神祇上。
顏旌心中警鈴大作，神威籠罩身軀，不敢怠慢，同時與身旁幾位頂尖神祇沉聲道。
“注意！”
疫神點頭，雙手合十，已是準備好了大神通。
黑神平靜看著他們，麵容處的旋渦忽然一頓，腦袋隨之一歪。
呼。
空中殺意驟然一停。
下一瞬間。
黑神已經到了顏旌麵前，細長手臂簡單壓下，極為平淡的朝著顏旌頭顱按去。
神威沒有任何抵擋作用，在接觸細長手臂的一瞬間便崩潰。
顏旌眸子睜大，武道威壓漲到極致，雙拳轟去，與細長手掌相撞，得來片刻喘息機會，身軀再迅猛閃爍，遁逃至遠端。
他汗流浹背，與黑神碰撞廝殺的雙拳已血肉模糊，深可見骨，且武道威壓被磨滅大半，當下氣力不足。
若是黑神繼續追殺而來的話，他多半撐不過兩個回合。
“疫病天地！”疫神忽然大喝一聲，合十的雙手拉開，蒼白天地驟然浮現而出，將黑神所籠罩。
嘩。
蒼白天地內忽然有撕扯聲傳出。
黑神的細長臂膀不知何時已撕開疫病天地，且捏上了疫神的脖頸，毫不費力的朝後簡單一擰。
哢。
疫神的頭顱如同折斷的樹枝，從身軀上斷裂開來。
黑神卻連看都沒看它的頭顱，隨手朝著海裡丟去，仿佛丟棄垃圾。
它的殘缺身軀也隨著斷裂頭顱一起墜入海中，雖不至於身亡，但自身道路根基肯定會有損耗。
從擊傷顏旌到擰斷疫神的頭顱，整個過程連三息都沒。
黑神展現出來了絕對的壓製力，以至於一旁的真玄道主都顫抖起來，呼吸急促。
他曾在皇城內麵對過老天師，知曉至上威壓，但麵前的黑神威壓比之當時的老天師還要恐怖。
究其原因，便是殺意。
黑神的滔天殺意不曾掩飾，赤裸裸的展示在天地間，令真玄道主如芒在背。
他緊咬牙關，抬頭注視著黑神，想著至少也要與其對轟一道神通。
至黑色彩忽然覆蓋了他的眸子，使視線和神魂皆是一片漆黑，目不能視，魂不可感，唯有身軀顫抖，驚慌之下直接爆開大神通，將周遭天地都覆蓋。
真玄道主天眼睜開，十指齊齊展神通，大喝道。
“我所思，我所想，皆為……”
最後的真字沒能說出口，因為他的嘴巴已被黑神捏住，至黑色彩朝其口中瘋狂灌去，不僅終止了這道神通，且還讓真玄道主遭受了反噬。
黑神身上的殺意更濃，細長手臂上的力道加大，就要直接捏碎真玄道主的頭顱。
千鈞一發。
金光乍起，陳寧閃爍而來，拽住黑神的細長手臂，以浩瀚金光直拽，將其手臂拉開，隨後純黑臂膀凝起一眾神通，朝黑神頭顱灌去。
嘣！
神通暴溢，形成殺力風暴，卷上寰宇，使數百裡內皆無星辰，連天光都被遮蓋。
真玄道主從殺力風暴中遁逃而出，上半身道袍已完全破碎，雖血流不止，但也不敢停頓療傷，加緊遁逃更遠，紮入海內，順勢將疫神撈出，直去天外。
其他幾位頂尖神祇也迅速逃離，不敢涉及陳寧與黑神的廝殺。
當前廝殺已正式步入至上級彆，不是他們能夠插足的。
天穹處的殺力更加猛烈，至黑色彩對金光呈壓製狀態，始終贏陳寧一籌。
幾位頂尖神祇遁至海外遠端，謹慎看去，隨著時間流逝，廝殺越漸激烈。
陳寧偶爾被擊落，已是鮮血淋漓模樣，四肢胸膛處可見骨骼，好在其恢複能力實在霸道，能在與黑神的激烈廝殺中修複傷勢，雖然恢複速度比不上黑神的殺力，但也很霸道。
疫神殘軀抓著腦袋，安回脖頸之上，再感歎道。
“上次見到這種層次的廝殺，還得是第二次神祇戰爭了吧。”
作為頂尖神祇，它自然向往至上境界，如今再見，頗為感慨。
世間的至上從真龍時代到如今，已是越來越少，日月雙神相繼隕落，第二次神祇戰爭後，便再也無頂尖神祇能夠重開至上道路。
原先它們都以為是天下機緣不夠，但大世開啟後，仍是未能出現至上。
這就不關乎機緣了，而是此方天地不能容納。
至上的概念確實太大了，比天地還要寬廣，也吸收了天地太多的營養，所以會被天地所排斥也是正常。
天地早已不是當初的混沌模樣，越趨於穩定，便越難開大道。
疫神有時候會想到一個極其誇張的結論。
有可能陳寧會是這片天地的最後一個至上，甚至不隻是至上，會超越至上達到一個全新的境界。
而當陳寧登臨絕巔後，大世便會徹底消亡，天地徹底穩定，往後莫說至上，可能連頂尖都難成。
“如今大世，究竟是天下人的大世，還是陳寧獨自一人的大世呢？”疫神嘟囔念著，神情恍惚。
天幕間又有恐怖的神通威壓傳出，金光凋零，一束金光直墜而來，將上百裡海麵蒸發，落入海底之間。
不等黑神追殺而來，海底金光乍開，陳寧拖著重傷身軀又向天幕衝去。
隻不過這次廝殺並沒持續太久，陳寧胸膛被貫穿至黑大洞，撕裂大片虛空，落至遠處海麵。
他單手捂著胸腔處的至黑大洞，身軀微顫，金光黯淡，渾身傷勢處皆有至黑光芒，在不斷蠶食吞咽他，仿佛要將他從外到內完全吞噬。
“呃……”黑神閃爍至陳寧麵前百米處，卻並未追殺，嘴裡發出怪異響聲，旋渦麵容再轉向陳寧，神智似有片刻的清醒，斷斷續續道。
“死……你……可以說……遺言。”
它對陳寧還是比較滿意的，竟然允許陳寧說出遺言。
陳寧搖頭，並不言語，純黑手臂再次捏拳，染血金光璀璨起來，而後臂膀處經脈鼓起，血液湧出，比金光還要燦爛的月色覆蓋而出，層層堆疊。
早在吞食電宗雷祖和百萬星神時，陳寧就發現漆黑空間的月樹已結出了細小果實。
後續隨著月學教派的信仰之力增加，果實逐漸增大，每一顆果實中都有著無比龐大的純淨月色。
當這些月樹果實同時釋放，便會有天地間最亮的月光。
無聲無息間，一雙手掌柔和的搭在了陳寧的肩膀上，以月光作為承載，將所有神通儘數凝聚，連帶著武道金身都納入成為月光的一部分。
寰宇間探出純白皎月，無垠海麵波光粼粼。
月桂衣飄搖。
陳寧純白發絲隨著波浪一同晃動，皎潔豎瞳睜開，伸手隨意一招。
潮汐卷動，與天幕同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