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更是實力的最好體現。
經驗足夠老道者，看一個人的眸子就能瞧出其大概的實力。
所以現在大皇子已經將身軀坐直，輕浮的神情開始緊張起來，薑贏還未看出，但大皇子已經猜出了陳寧的大概實力。
絕對是強得可怕的天驕，或許是現在柯飲那個檔次，不……不止，也許已經追上了段光陰！
難怪皇城評級會將陳寧放在段光陰下麵。
大皇子了然，繼續朝著陳寧眸間看去，想要從其中看出更多。
不知不覺間，他的目光像是陷了進去，越來越深邃，抽不出來，連帶著意識也迷茫起來。
陳寧的眼眸似深淵，當大皇子開始凝視時，便已經越陷越深。
嗡。
空氣似顫鳴起來，周遭一切都變得昏暗，天穹懸出猩紅血月。
陳寧就站在前方，純白眸子也變得猩紅起來，像是將天穹血月含在了眸間，明明沒有殺意，卻使得大皇子脊背汗流不止。
周遭沒有其他人，此方世界僅存在他們兩人。
大皇子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忍不住失聲道。
“天地大神通！”
他當下總算是知道為何武尊的名頭如此之大了，因為這陳寧確實是一個神經病，僅是多看了他兩眼，就要對自己施展天地大神通嗎？
他媽的有這個必要嗎？！
瘋了，這人真是瘋了。
大皇子慌亂起來，正欲開口。
“莫急。”
蒼老的勸阻聲音忽得從領域之間，拄著拐杖的老者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陳寧身前，再笑道。
“多年不見，更加精進，顏旌能把你招到武官一脈真是撿到寶了。”
“陶……陶公！”大皇子認清楚了來者，正是文官集團的領頭人陶書，當下神情欣喜起來。
陶書點頭，再與陳寧道。
“你放心，我並非來與你為敵，隻是保下大皇子而已，你和大皇子沒仇，他就是多看了兩眼而已，沒必要施展殺招吧？”
陳寧搖頭回道。
“不是殺招，自動施展，他先以神通看我，下意識間便將他拖了進來。”
此言一出，大皇子和陶書都沉默了。
大皇子本以為是陳寧針對自己，原來是觸發了他的被動技能啊。
當下也不知道該是悲是喜，悲的是陳寧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喜的也是陳寧根本沒把他當回事，並非要廝殺。
陶書輕咳一聲，再道。
“薑秋禾答應獻祭的原因，我大概也是猜到一二的，眼下她並無大礙，你可以先等著，否則鬨起是非來，更加影響其機緣造化。”
陳寧思索，也覺得有道理，當下點頭，眸間月光消散大半。
領域隨之消失，大皇子也回歸現實，長籲一口氣，不敢再看陳寧。
一片侍衛瞧見大皇子被汗水浸濕的背部，頓時驚疑道。
“殿下，您濕啦？”
“不該問的彆問。”大皇子甩袖，頗為惱怒的嗬斥道。
“是！”侍衛趕忙點頭，不敢再多嘴。
觀禮台上。
賓客們神祇仍驚疑，言語紛紛。
薑贏站在觀禮台前，伸手輕拂，將衣衫上沾染的月光拍掉，再挑眉看向陳寧，打量片刻，咧嘴笑了起來。
“你是陳寧，我認得。”
陳寧並未回複，甚至都沒看他，僅是將目光投向了觀禮台上璀璨的日光中，他能感受到其中薑秋禾的存在，其氣息雖然微弱，但遠未達到消亡的程度，應該問題不大。
薑贏見陳寧並不搭理自己，挑起的眉頭微皺，神情已有些不悅，指尖彈出日色，不急不忙繼續道。
“我知道你來此的目的是什麼，無非就是為了薑秋禾而已，老實來講，其實她對於日神家是沒多大價值的，放了也就放了，無所謂，但隻可惜她的反叛惹怒了日神，所以隻能獻祭，她自己肯定也心中有愧，所以甘願獻祭，嘖……”
薑贏咂了一下舌，語氣尖銳起來，開始笑道。
“要我說的話，這可都怪你啊，是你擾亂了薑秋禾的心性，讓其為了你和日神家對立，犯下了這惹怒日神的大逆不道之事，不然現在薑秋禾仍會是日神家的神子，是前途無量的存在！”
薑贏話語高昂，自認為自己這番話語是誅心之言，能損壞陳寧的道心，當下見其不言，自認為是言語驟然，讓其啞口無言了，得意之下再譏諷道。
“武尊陳寧，你很狂呀，皇城許多人都覺得你是不可多得的頂級天驕，但我不這麼認為，你躲藏數年，大世開啟後不敢露頭，便是因為大世開啟後天驕層出不窮，你怕自己的地位被後來者推翻，所以才避而不出，如今薑秋禾被獻祭，你也是無可奈何才現身的吧？”
薑贏哼出一聲，指尖日色纏繞跳動，傲然道。
“江山代有人才出，你這大世之前的武尊也該讓位了，不如就把這尊字讓給我吧，讓我也當個日尊耍耍！”
他一連說出大片話語，自認為已是攻心。
陳寧眼神轉動，微微朝天，有些分心，沒注意薑贏在說什麼，甚至都不清楚其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眼下薑秋禾並無大礙，他也不用急著廝殺，若是因為廝殺影響了薑秋禾反而不劃算。
“誒，他話很多誒！”朱珠雙手叉腰，輕輕肘了一下陳寧，粗短眉頭皺起，在眉心間擠出一個川字，很是不悅。
孩子終究是大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好意思喊陳哥了。
好在陳寧也不在意這些，麵朝薑贏，將食指伸出放在嘴前，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再提醒道。
“你自言自語的時候小聲些。”
“嗯？”薑贏眉頭緊皺，指尖日光迅速擴散，覆蓋整條手臂，臉龐間滿是怒氣，沉聲道。
“若不是給在座賓客們麵子，不想影響他們觀禮，我現在一定將你拿下！”
他說話之間還將目光看向了大皇子，仿佛就是因為不想影響大皇子才沒將陳寧拿下似的。
大皇子則朝他擠眉弄眼，不停的眨著眼睛。
嘶，這是何意啊？
薑贏有些弄不明白，有些搞不清楚大皇子的意思，莫非是示意自己拿下陳寧展示實力嗎。
於是他最後朝陳寧傲然譏諷了一聲。
“等薑秋禾死後，我就將你伏誅，還有你旁邊的朱珠也一並拿下，廢其……”
他話語還未說完，眼前便陷入一片漆黑，若是細看的話，可以看出這是一道純黑手掌。
手掌在他眼前不斷擴大，似撐破了天穹，成為了寰宇，將他包裹。
遠處樹梢輕抖，隨後風停，身軀無力，似空間頓挫，思緒無限拉長，沒有儘頭，仿佛時間停滯。
靜，好安靜啊。
觀禮台處也是一片死寂，賓客們紛紛站起，卻無一人發聲，神情皆驚恐。
隻見陳寧用純黑手臂捏著薑贏的頭顱，將其提起，血液從其頭顱處不斷流下，劃過指縫，滴入石磚拚湊的縫隙間，彙聚一塊，凝成血泊。
現在的薑贏是真的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