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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想越獄?!”
邋遢獄卒聲音惶恐,卻被楚嬴一聲‘閉嘴’喝斷,對著尚是一臉呆滯的獄卒老五吩咐道:
“你,快去把你們獄丞叫過來!”
“殿殿……殿下,使不得啊,你這樣劫持人質,隻會把事情鬨大……”
獄卒老五反應過來,連忙出聲勸阻。
“鬨大才好……行了,我不是要劫獄,你到底去不去叫人?”
在楚嬴的逼迫下,獄卒老五隻能答應,叫來幾名同僚看住局麵,隨後飛快去報告曹獄丞。
片刻後,一個身穿官服的油膩中年人,在老五的帶領下匆匆趕來。
“大殿下,還請你認清自身的處境,這裡可不是你亂來的地方。”
曹獄丞正因死人的事焦頭爛額,結果這裡又出簍子,說話不免帶著幾分火氣:
“彆說你隻是挾持人質,就算是真把人給殺了,卑職也不可能放你們離開!”
“我沒讓你放了我們。”
楚嬴拿刀在邋遢獄卒肩上拍了拍,“喏,我隻是讓你將這人抓起來。”
“他是這裡的獄卒,抓他做什麼?”
“因為……不出意外的話,你們這些天死的人,應該就是他下的毒。”
“你說什麼?”
曹獄丞將邋遢獄卒看了幾眼,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曹大人不信?”
楚嬴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瓦罐,“此人送的魚湯就在這,不如曹大人找隻動物喂一喂,一切不就清楚了。”
“你胡說!”
那邋遢獄卒眼底閃過一道驚恐,掙紮著想要擺脫控製,反而被楚嬴拇指扣住肩胛骨,半邊身子都麻了,根本動彈不得。
“我有沒有胡說,曹大人自有判斷,需要你來聒噪?”
楚嬴斜了他一眼,再次看向曹獄丞,問道:“不知曹大人可願一試?”
曹獄丞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而吩咐道:“來人,去找幾隻動物過來。”
“遵命……殿下,用流浪狗又或老鼠之類,都可以嗎?”
幾名獄卒應下來,趁機向楚嬴請教。
“隻要是活的都行。”
有了楚嬴這話,幾人很快抓來了一條咬人的流浪狗,以及六七隻老鼠,將一多半魚湯喂給它們。
如此僵持了一刻鐘之後,變化終於出現。
先是老鼠們接二連三倒下,半個時辰後,那隻流浪狗也隨著抽搐一命嗚呼。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曹獄丞,駭然望著瓦罐裡的殘留物,不敢相信地驚呼:
“天啊,這魚湯真的有毒!”
“好你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本官就說怎麼總是查不到原因,原來竟是出了你這個內鬼!”
真相大白,曹獄丞劈頭蓋臉將邋遢獄卒一頓狂噴,末了咬牙問道:“說,是誰指使你這麼乾的?”
那獄卒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淒聲道:“大人,小人沒有下毒,小人是冤枉的,求大人一定要相信小人。”
“哼!
人贓俱獲,你還敢說是被冤枉的!”
“大人,小人真的沒有下毒。”
邋遢獄卒一口咬定:“大人你想啊,如今負責送飯的人,每日都要求檢查全身。”
“小人若是真在身上藏了毒藥,這麼多次下來,怎麼可能不被發現?”
“這……”
曹獄丞愣住了,因為這人說的確實有道理。
自從蔡庸負責之後,他們對每個進出天牢的人都會嚴格搜身檢查,真有毒藥,沒理由發現不了啊?
正疑惑間,楚嬴突然插道:“曹大人是否想不明白?其實很簡單,因為他每次搜身時,身上根本就沒帶毒藥。”
“沒帶毒藥?那他怎麼下毒?”
曹獄丞愈發糊塗了。
“曹大人錯了,不帶毒藥,並不代表就下不了毒。”
楚嬴循循誘導:“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有的東西本身沒有毒,但混在一起,便成了劇毒,這個道理,曹大人不會不知道吧?”
“你是說……”
曹獄丞眼睛一亮,似有所悟。
“不錯,其實,這魚湯本身沒毒,但隻要給它加入另一種無毒的植物,它便可以毒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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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嬴話音剛落,曹獄丞忙問:“是什麼植物?”
“荊花,此物和魚湯混合,就會產生劇毒……不過,如今正是冬季,所以,此人添加的都是曬乾的荊花。”
楚嬴的前世,古代《施公案》裡,就記載了荊花魚湯毒死人的案子,本草綱目中,也記載著兩者不可一起食用。
身為特種兵,經常要在野外獨自求生,楚嬴自然係統學習過這方麵的知識。
所以,當魚湯送進來時,他才會一眼發現其中的貓膩。
曹獄丞聞言,給獄卒老五使了個眼色,後者忙走進來,從瓦罐裡舀了一勺殘留物出來。
“這……果真是荊花!
好多!”
荊花是一種常見植物,在場不少人都認識。
望著勺子裡指甲蓋大的片片小花,一個個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
獄卒老五忽然想到什麼,指著邋遢獄卒道:“我想起來了,前些天我輪崗時,有一天就在他身上發現過這個!”
“我也搜到過,隻是當時覺得這花沒啥害處,就沒在意,想不到啊……!”
麵對一眾同僚的指認,邋遢獄卒終於慌了神,撲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地道:
“大人饒命啊!
小人也不想的,隻因一時貪念,在賭坊欠下巨債,逼不得已,所以……”
“所以你就被人收買,故意坑害我們是吧?”
曹獄丞大怒,當即下令:“來啊,把這個吃裡扒外的家夥拖出去,稍後好好審問!”
事情雖然塵埃落定,曹獄丞反而越想越後怕,忍不住驚出一身冷汗。
不過還好,烏紗帽總算是保住了,對於楚嬴這個大恩人,他自然是一番千恩萬謝。
楚嬴也沒客氣,趁機提出要見一見右侍郎蔡庸。
“殿下放心,你不僅是卑職的恩人,也是蔡大人的恩人。”
“大人素來重恩義,就算卑職不說,他在得知此事之後,也一定會親自前來道謝!”
曹獄丞說的沒錯,事發第二天,蔡庸便帶上美酒美食,前來探望楚嬴母子。
雙方相互見過禮,一陣寒暄之後,蔡庸整了整衣衫,對著楚嬴雙手長揖一禮:
“這次下毒事件,多虧了殿下,才讓卑職在陛下麵前有了個體麵的交代,大恩大德,卑職實在感激不儘。”
他頓了頓,看著狼狽的母子二人,悵然歎道:“殿下和娘娘的遭遇,卑職也有耳聞,儘管卑職深知,傳言不可輕信。”
“奈何陛下已經下旨,卑職也是愛莫能助,不過,兩位畢竟是在卑職轄下,這段時間若是有什麼需要,隻管開口,卑職一定儘量滿足。”
經過剛才的觀察,楚嬴察覺此人還算正派,也不矯情,直接開門見山道:
“既然蔡侍郎都這麼說了,實不相瞞,我還真有兩件事希望你能幫忙。”
蔡庸早有準備,笑著點頭道:“請殿下但說無妨。”
“第一件事,我娘目前染病,天氣又冷,你希望你能按照這上麵的要求,提供這些藥材給我。”
楚嬴遞出一張剛才借筆寫好的藥方,隨後又添了一句:“對了,我們還需要一隻炭盆,這樣不僅能烤火,也能煎藥。”
“川貝、硫磺、桂枝、半夏、硝石……殿下這藥方倒是新奇,隻是這份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蔡庸看著每樣藥材動輒就是幾斤的份量,粗通藥理的他,忍不住揪了揪下頜的胡須,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
“不多不多,我娘的病有些特殊,需要一種特殊丹丸,恰好我曾經習得過一點煉丹術……”
楚嬴不願被他深究下去,將早就想好的托詞說出來。
“原來是煉製丹藥?聽說這東西費時費料,難怪……”
蔡庸不疑有他,點點頭,隨後又道:“殿下放心,這些都是小事,不知你要求的第二件事又是什麼?”
楚嬴深深看了他幾眼,道:“第二件事,我希望你能麵稟父皇,表明我和娘是冤枉的。”
“請他派人重新審理我們的案子,當然,若是父皇親自出麵那就更好了!”
“這……”
蔡庸皺眉,為難地搖搖頭:“此事恐怕不行,不說殿下和娘娘都已經認罪,想要翻案,會麵臨各方麵的阻力。”
“就說陛下那邊,最近因為天牢死了幾名重臣,一直對卑職意見很大,搞不好卑職求上去,反而會適得其反。”
楚嬴露出彆有深意的笑:“我看蔡大人不是怕適得其反,而是覺得,為了一對無權無勢的母子,而去得罪瑨妃,乃至捋父皇的虎須,太不劃算吧?”
見蔡庸臉色一僵,張了張嘴,他繼續笑道:“蔡大人不必解釋,明哲保身嘛,我可以理解。”
“本來自己就已經不受待見,要是因為此事再激怒父皇,那豈不是烏紗難保?”
“看來殿下破解下毒一案,確實不是僥幸,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洞察力,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心思被揭破的蔡庸久久凝視著楚嬴,強掩住內心的震驚,打開天窗說亮話:
“既然殿下已經知曉,就該明白卑職的難處,此事風險太大,還請殿下見諒……如果沒有其他事,請恕卑職告辭。”
說罷拱手行了一禮,轉身就往外走。
下一秒,身後傳來楚嬴戲謔的笑聲:“蔡大人真以為,不參與此事,就能保得住頂上烏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