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衝著潘主任擺了擺手,悶哼道:“我兒子,我願意咋埋汰就咋埋汰,那姓潘的憑啥?”
典!
卻很高興。
老潘現在這個心態,就像後世的總結:我的xx每天罵他千百遍,卻不允許彆人罵一句。
隻是,潘億年卻拿眼睛斜老潘,“你真這麼厲害,剛才咋還掉馬尿了?”
“你個混蛋玩意,咋跟你老子說話呢?信不信我抽你?”老潘抬起手,作勢欲抽。
“來,朝這打,使勁打。”
潘億年仰著頭,指著自己青腫的嘴角,往前湊。
“不打了,再也不打了,你已經長大了。”
老潘揉了揉潘億年的頭發,有些唏噓,還有些感歎。
看著老潘鬢角變白的發絲和臉上的皺紋,潘億年心裡一顫,“爸,我就算再大,在你麵前也是孩子,你想什麼時候打都行。真的……”
“你這熊孩子,說什麼胡話呢?”
老潘有點遭不住潘億年的煽情,連忙把腦袋扭到一邊。
那代人就是這樣,明明心裡感動得不行,卻非得裝作不在乎。
隻會默默的,給孩子最大的支持。
這一點,潘億年懂。
而且,還有點享受。
看著不自在的老潘,潘億年突然轉移了話題:“爸,我以前不懂事,以後不會再惹你生氣了。還有,我會努力考一個好大學,讓你和老媽揚眉吐氣。”
“對了,老爸,你說我考哪所大學好?清北怎麼樣?”
“我記得小時候,你跟老媽可沒少念叨,讓我考清北來著。”
老潘欣慰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清北不清北的,爸不奢望。爸隻希望你彆辜負了自己就好,爸知道你打小就聰明。”
說完,老潘就騎上自行車,離開了學校。
潘億年一路注視著父親的背影遠去。
感慨萬千。
老爸潘明山,跟他的名字一樣,倔強,實誠。
還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目光和魄力。
老爸潘明山退役前,先是冒險接下了運輸危險物資的任務,然後在提乾和賞金麵前,果斷放棄提乾的機會,拿著賞金和批條,直接退役,跟朋友合夥買下了連隊淘汰的運輸卡車,跑起了運輸。
巔峰時期,老潘還組建了當地第一支運輸隊,占據了他們當地最大的運輸份額。
如果,那個運輸隊能一直乾下去,老潘絕對可以走上另外一段人生。
可父親的合夥人卻沾上了賭癮,不但輸掉了他自己那輛卡車,還把車隊抵押給了高利貸,卷走了剩下的錢。
老潘也因此心灰意冷,再加上沒了本錢,隻能回家務農,在化工廠打工。
直到,被他氣得住院患癌去世,抑鬱一生。
有人說:老潘這種人,很難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時代生存。
但是,知父莫若子。
潘億年知道,老潘隻是差一個機會而已。
他相信,有著他的加持,縱然沒有紅頂罩身,也一樣可以成為時代的弄潮兒。
嘿!
也許,把老潘培養成富一代,自己做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富二代,也很不錯呢!
嘿!
望父成龍。
老潘如果知道了我的想法,該不會又要把我吊在歪脖子樹上,用鞭子抽吧?
潘億年猛了打了一個寒顫。
可莫名的,還有點期待。
就在潘億年傻笑時,潘主任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笑著拍了拍潘億年的肩膀。
“潘億年,我現在終於明白,你這個品種是怎麼來的了。”
“性子跳脫,卻總能一陣見血。”
“你爸是個很厲害的人,他隻是差了一個機會而已,我希望你能把握住你的機會。”
潘億年點了點頭,他明白潘主任的意思。
高考。
對於絕多數人來說,這就是人生唯一一次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躍過了,風雲化龍。
躍不過,泯然眾人。
對於身為重生者的他來說,也一樣。
他前世就明白,一個人的成功,需要的不僅僅是機會,還需要很多東西。
而一個好的大學,恰恰就擁有這些東西。
還有張興他們也一樣。
穩妥起見,強度還得加大一點。
有句話說得好:學不死,就往死裡學。
教室裡,在同學們曖昧的目光下,正一臉“嫌棄”、卻又暗暗得意享受張翠娟“愛心早餐”的張興,突然打了一個寒戰。
就連吃著狗糧、在蘇穎監督下如同上刑一般背古詩詞的王明幾人,也感覺脊背一涼。
有種即將大難臨頭的恐慌。
在潘億年回到教室之後。
麵對潘億年的死亡凝視。
王明他們幾個連忙挺直了腰杆,就連背誦的聲音都高了幾分。
而張興,更是連忙讓張翠娟離開,討好地把饅頭夾雞蛋遞到了潘億年麵前。
“黑麵神忒不是東西了,要不咱們晚上套他尿素袋子吧!”
潘億年沒有回應張興,而是看了看張翠娟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張興桌子上的碘伏和紅花油,陷入了沉思。
“你說,要不讓張翠娟也加入咱們的學習小組?”
“叫她乾嘛?咱們又不是一個班的。”張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你確定?被蘇穎這個清北種子輔導功課的機會可不多。”
潘億年似笑非笑地看著張興。
張翠娟是他們初中的同班同學,雖然長得普普通通,但是性格很好。
高一時,有個輟學的小混子欺負張翠娟,被他們逮住一頓揍。
也許“英雄救美”的橋段殺傷力太大。
打那之後,張翠娟就隔三差五地找張興說話、噓寒問暖,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張翠娟對張興有意思。
張興卻一直愛答不理。
不是嫌棄對方,而是自卑。
張翠娟是尖子生,考個好大學絕對沒有問題,而他隻是一個吊車尾,家裡還掏不起學費。
後世,張翠娟考上大學之後,也一直喜歡著張興,甚至主動追求張興,讓張興等她,等她畢業,就嫁給他。
但是張興卻狠心跟所有人都斷了聯係,直到張翠娟畢業一年後,被家裡人逼著嫁了人。
張興喝得伶仃大醉,在電話裡一邊哭一邊喊。
“憶年……我想她……好想好想……”
“你說我這輩子……怎麼就成這樣了呢?怎就成這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