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使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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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以為老子沒看見她放跑了我的貨物。”獨眼龍臉色陰沉,總督要的上好貨色被放跑了,他定要岑玖這個攪事的好看。

管她是什麼東西,教會的牧師現在不也是要求著他高抬貴手嗎?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也敢惹他?

“席爾瓦,我數三聲,不動手你就在船上等死吧。”獨眼龍一個眼神,手下船員心領神會,隨時準備轉動絞索下降船體到海麵。

“三……”

席爾瓦依舊攔在岑玖身前。

“二——”獨眼龍拖長尾音,對上席爾瓦平淡的視線。

岑玖看看獨眼龍,又看看席爾瓦,大家都不動,那她也不動。

場麵一度很尷尬,岑玖與席爾瓦兩人都對獨眼龍的話不為所動。

獨眼龍怒了,他感覺自身戲耍他人的行為變為了對麵兩人眼中的小醜,扭頭大罵手下:“走!直接走!呆瓜!”

他的火藥很珍貴,留在船上的兩個將死之人還不夠格讓他動用火槍。在獨眼龍眼中,沒有熟悉水性的船員幫忙的二人根本不會有機會活下來。

“後悔也來不及了!席爾瓦,你的神如何才能拯救你!”獨眼龍的聲音從下麵傳來,透著幸災樂禍之意。

海怪貌似真的對海麵上的其他物體沒有興趣,這次也沒有攻擊逃離的小舟。

看席爾瓦還站在甲板上目送獨眼龍一行遠去,岑玖可等不及,扯扯他的衣袖,探頭提醒他:“彆繼續站在這淋雨了,下麵還有備用的木筏……”

映入岑玖眼中的是牧師濡濕的銀發順著水漬貼在蒼白的肌膚上,泛著水光,像是某種閃亮的裝飾物,手握項鏈掛件的用力得發白,他好像沒有聽到岑玖在耳邊的提醒,如同靈魂出竅般整個人都放空了。

“……”這是在乾嘛?嚇傻了還是程序沒反應?

這個席爾瓦的狀態,看著有點難勸動啊。

岑玖苦惱,打算親自上手扛走席爾瓦時,他終於回神了。

“神沒有回應我……”牧師喃喃自語,聲量雖小,但字幕就打在岑玖眼前。

原來是到了話療環節,岑玖對症下藥忽悠:“神沒回應你,但回應我了,要我帶你平安離開。”

牧師的目光放在她身上,雨水從他銀白色的睫毛上滑落,他的眼神濕漉漉的,像一條遭到遺棄的銀毛大狗。

他注意到她腰間的油燈,在昏暗的暴風雨中依舊穩定地散發暖光。

“……”他嘴唇微張,做出了某個單詞的口型,由於沒給字幕岑玖也不懂,隻能疑惑地歪頭微笑。

對上岑玖富有壓迫感的微笑,席爾瓦先妥協了:“我的使命沒有改變,先去船艙吧。”

在海怪絞斷船身之前。

席爾瓦快步走在前頭,岑玖還在迷惑他怎麼一轉眼又變謎語人了,跟在他身後追問:“使命?什麼使命?”

見席爾瓦不語,她又補充:“木筏在第三層中間的房間裡,你需要我幫忙完成你的使命嗎?”

席爾瓦一路沒有回應她,但和她去木筏所在處的路線是一致的,岑玖以為他是謎語人癮發作,但口嫌體正直要一起跑路時,他突然刹下了腳步。

船體在海怪的纏繞下不停搖晃,他這一急刹岑玖直接撞上了他的後背,熏香味滿懷。

“席爾瓦,我們還沒到。”岑玖指向前方,木筏的房間離這裡不遠,多跑幾步就到了。

牧師無視她的話,費力推開了一旁的木門,門後恰是岑玖之前發現的祈禱室。

【席爾瓦的使命(可選):席爾瓦必須要完成他的使命才可一起逃離,你又與他的使命有何關聯?】

存檔通知再度與任務進度一同彈出,岑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摸清楚這個遊戲的一點規律了。

她作為玩家能改變的走向有限,存檔時機總在事情推進後、危機到來前。

假如她的猜測八九不離十,這個“人性化”的存檔後暗示著玩家做這條支線的危險度不低。

但擺在麵前的任務怎麼可能不去做?那可是過了這個新手場景無法觸發的任務。

“抱歉,我的使命在此。”他步入祈禱室,觸手擠壓船隻的聲響更清晰地從中傳遞出,“請多保重,阿玖。”

席爾瓦推動木門,將岑玖的視線隔絕在外。

但門沒合上,一隻手強硬地扒住了門框,強行擠了進來。

“少自說自話了,你還沒給我說清楚你的使命是什麼!”岑玖怒了,她最煩謎語人了。

席爾瓦避免與她對視:“與你無關。”

“怎麼和我無關?你不是要完成你的使命才能一起走嗎?”岑玖氣笑了,雙手按著他的肩膀,板正他的逃避,“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裡。”

席爾瓦退無可退,不得不對上岑玖的目光,她的目光炙熱,仿佛要洞穿他的靈魂。

“告訴我,你的使命是什麼?”

“轟——”

異變陡生,劇烈的晃動、木板的破碎與灌進的風雨中斷了對話。

海怪的一根觸手貫穿了這個房間,轟破了房間中與密室相連的牆壁,帶著破空聲掃來。

“小心!!”岑玖拉著席爾瓦一起撲倒在地,險險擦過觸手。

岑玖在地上順著搖晃的地板滾了幾圈,發現還沒完,觸手的末端,一隻巨大的黑瞳正打量著她。

最純粹的黑,布滿了有成年人頭顱大小的眼眶,反射出她直愣愣與之對視的模樣。

無法洞見,無法言喻。

另一隻觸手滑過海水浸潤的艙室,略過席爾瓦,伸向精神恍惚的岑玖。

席爾瓦掙紮著起身,奈何地麵布滿海怪粘液,緊張之下多次滑倒回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海怪卷起岑玖。

黑瞳發出黏稠的響聲,似是轉了一圈,最終定個在密室的方棺上,小心翼翼地湊近,不顧接觸時造成的灼傷,忍痛似地緩慢卷起方棺。

“不!!”牧師的叫喊撕心裂肺,他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

席爾瓦的靈魂一吼把岑玖的魂叫回來了,她方才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圍發生的事,她的血量隨著觸手的縮緊而逐漸下滑,緊急萬分,但她就是動不了。

這下終於能動了,她拚命掙紮,手腳並用:“放開我!”

她摸出匕首,對著觸手猛紮,留下多道劃痕。身體也沒閒著,她注意到那個方棺對海怪的傷害,甩動著身體想利用慣性讓兩根觸手靠更近。

岑玖對著多個部位紮刀,姑且摸清了海怪的反應,像是點哪往哪甩一樣,觸手很給力地把岑玖越甩越靠近方棺的位置。

血量降到一半時,她終於摸到了救命稻草——與方棺相連的木樁。

雖然不知道灼傷海怪是不是這個起的作用,但這東西一看就比她的小匕首傷害高,握在手裡等同於好大一根木矛。

岑玖雙手握住,全身繃緊發力,海怪似乎察覺到她在做什麼,主動拉開她與方棺的距離。

血量下滑速度加快,她現在成了與海怪拔河的女人,失敗就要死了重來。

木樁釘在方棺上意外地牢固,岑玖始終抓緊不放,並開始感到她的腰部一陣鈍痛了。

遊戲的痛覺她是調了隻有百分之二十,能感到痛說明她要承受不住了。

這場拔河拔得她齜牙咧嘴,但放棄是不可能的。

給我拔出來啊——

木樁開始有鬆動的跡象,岑玖麻木的思維再度活躍,核心力量爆發,一舉拔出!!

方棺上遺留下木樁穿刺的洞口,泥土仿佛有生命般往外“簌簌”地向外噴湧。

岑玖管不了那麼多,她高舉長矛,用力一刺!

海怪的尖嘯再度響起,纏繞岑玖的觸手顫起高頻的波浪,疼痛使它反射性地將岑玖甩落出去。

所幸方向是飛回房間裡,這海怪還怪好心的。

岑玖下意識閉上眼,等待落地衝擊到來。

也不知道血量能撐得住不……

“唔——”

預想中的血量大跳水並沒有到來,身下是溫熱而有彈性的物體。

岑玖一個翻身跳起,發現席爾瓦正躺在她跳起來的地方痛到表情失控,是他用自己的肉身充當了岑玖的緩衝。

她這一摔,把席爾瓦的半管血摔沒了。

“失禮了。”

但沒時間道謝了,岑玖頂著粘液帶來的負麵狀態俯下身抱起他,撞開房門。

海怪在船艙破開的闊口上顫動著,岑玖用木樁的一刺給它帶來了極大的傷害。

憤怒的海怪再度卷上船身,這次它的力度更甚,岑玖在走道中蕩得東倒西歪,能聽到外麵的船體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清脆響聲。

飛翔號要撐不住了,即將斷裂。

“咳咳、可以放我下來了嗎?”顛簸中,席爾瓦恢複了意識,他從未與他人有如此親密的動作,蒼白的臉上泛著淺淺紅暈。

這正合岑玖的意,她巴不得快點放下他,畢竟抱著他一個成年人體型的跑路消耗的精力條更多。

不過他醒來的時機正湊巧,她都已經跑到木筏麵前了。岑玖歸咎於劇情的安排,這個運輸工具人玩家是做定了。

“你的使命完成了嗎?”岑玖哪壺不開提哪壺。

席爾瓦虛弱地咳了一聲,握拳的手遮擋了他的表情:“算是吧。”

岑玖可沒對他放下心,他的支線任務還沒勾上已完成呢:“我的使命還沒完成,必須有你幫忙才行。”

她這可不算是假話,係統任務也是一種玩家使命。

岑玖這番話讓席爾瓦咳得更厲害了,她說的使命,難道是之前說的要帶他平安離開嗎?

與貝拉她們逃離時大不同,那時露台未被觸手覆蓋,可以輕易下水離開。而現在憤怒的海怪注意力都集中到船的中部,這裡恰好位於船的中間,觸手覆蓋得嚴嚴實實,想出去還得先從觸手中穿過去。

已經沒有時間足夠讓岑玖扛著木筏去彆的地方下水跑路了,選擇隻剩下了一個。

“席爾瓦,你一個人能抬得動木筏吧?”岑玖問。

席爾瓦頷首,平時有鍛煉,體量雖然比不上岑玖船長這類奔著格鬥去的,但比起常人綽綽有餘。

他升起不好的預感,立刻變卦:“我一個人抬可能……”

“我相信你,一會開了洞你就拿著木筏衝下去。”她拿起木樁對覆蓋了出路的觸手比劃,完全不容他拒絕,“我隨後就到。”

牧師認命地搬運起木筏,濕透的衣袍貼合他的身軀,透出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透出軀乾的羞恥感與命懸一線的危機時刻都無不讓他的心跳突破常數。

“準備好了嗎?”岑玖舉起木樁越過頭頂,瞄準觸手的弱點。

蓄力完成,木樁的運動軌跡刺出了殘影。

“就是現在!”

在岑玖的全力一刺下,木樁起碼沒入了一半到觸手中,海怪猶如被潑了沸水般冒出白煙,覆在露台的觸手快速收縮起來。

席爾瓦看準時機,在空隙出現一瞬帶著木筏穿過。

“咳咳!!”他推動著木筏,在洶湧的海浪中儘力穩住身軀不被衝走,“阿玖!”

他所祈禱的重物落水聲響起,木筏推動的速度忽地加快。是岑玖,她浮出腦袋,大口呼吸。

“呼——你先上去,穩住木筏!”席爾瓦的支線任務還未完成,她一刻不敢鬆懈。

席爾瓦下意識聽她的話爬上去穩定木筏,但剛穩定住身體,更大的海浪向木筏拍來。

他降低重心,死死抓住木筏,屏息等待風浪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周邊風浪相對平息,

席爾瓦抬頭咳出呼吸道中的灌入的海水,回望海怪纏繞的商船,一瞬之間,風浪帶他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但在下麵的阿玖呢?

“咳、阿玖?阿玖!”他跪坐在木筏邊沿,手探入海麵之下試圖撈到些什麼。

什麼都沒有,沒有人回應席爾瓦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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