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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剛入夏,屋外枝頭綠葉卻悄無聲息地落下,飄到廊下瓷缸水麵上,激起一層漣漪。
日上三竿,日陽斜照,卻照不進正堂之內。
柳姒坐在陰影中望向虛空,久久出神,怔怔不知在看何處,她身側的桌上放著一頂臟兮兮的帷帽,看著孤零零的。
秋蘭端著早膳小心翼翼地走到柳姒身邊,“公主,你都在這兒坐了一夜了,多少吃點東西吧。”
秋蘭的話令柳姒回神,她轉了眸問道:“平意呢?”
秋蘭望了眼正堂外頭,“從昨夜回來平意就一直在外頭跪著。”
沉默半晌,柳姒站起身朝外頭走去,果然看見平意在院子裡跪著,瞧著已是不堪承受。
她走到平意跟前,“你跪在這兒做什麼?我也不曾罰你。”
平意神色悲然,眼眶通紅,“奴婢失責,將湖娘子帶出了府,就算公主不罰奴婢,奴婢心中也過意不去。”
說著說著,她聲音帶上哭腔,“公主,都是奴婢不好。”
是她不該聽了銀心的話帶著湖娘子出府,不然也不會著了鳳陽的道。
昨日她被那些婆子帶走後,過了一個時辰才被放了。
急急忙忙地回到一開始的亭子裡,結果卻不見湖娘的身影。
平意當即慌了神,近乎是手腳發軟地去尋柳姒。
柳姒知道湖娘出事後當即告訴了王老夫人和淮王妃,說要找人。
可找了一夜也隻在假山後頭找到一頂帷帽。
柳姒彎腰將她扶起來,輕輕拍去她裙擺上的塵土,“不怪你。”
她像是在安慰平意,又像是在告誡自己。
“若無略賣,即便街上孩童走失,也總能找到;她們若想害人,即便你看得再牢,也總有可乘之機。”
“回屋好好養著吧,若是腿上落下毛病日後到了陰雨天便會發疼。”
外頭有人來報,“公主,喬大郎君身邊的鬆年說有事要告知公主。”
柳姒淡聲,“讓他進來。”
不多時,鬆年便至正堂,行了一禮,“大郎君托奴給公主帶句話,說:大郎君昨日在王家後院見到一個戴著帷帽的娘子同鳳陽公主在閒談。希望這話能幫公主找到想找到的人。”
柳姒聽後沒什麼反應,揮了揮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昨夜她去找了靜儀,問她銀心為何要假傳她的話。
哪知提起此事,靜儀卻是茫然不知。
仔細盤問後才知道,是銀心收了鳳陽的銀子才去柳姒府上帶出湖娘的。
銀心想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就答應了,沒想到最後會發生這些。
靜儀見自家府上出了這麼一個蠢婢,當即報了官府後,將銀心給打死了。
合著喬大郎君帶的話,又是同鳳陽扯上了關係。
柳姒在正堂沉默著坐了良久,才對著候在一旁的秋蘭道:“你將府中的護衛都叫上,我們去趟鳳陽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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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公主府。
主院內屋門緊閉,鳳陽躺在床上墨發披散不著半點珠飾,聽荷拿了細粉給鳳陽頰上又補了點。
“奴婢已經遣人去請聖人了,說公主突發急症想見一見聖人,想來已有些時候,興許一會兒就來了。”
看著鳳陽因細粉而變得蒼白病色的臉頰,聽荷遲疑,“這樣真的不會被聖人看出來嗎?”
鳳陽沾了水抹在額上,“阿耶識不識得出破綻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懷淑來不來。”
聽荷疑惑,“公主就這麼肯定懷淑公主會來?”
鳳陽眼中帶著幾分勝券在握,“她那麼在乎那個女人,她一定會來的。”
話音落下,外頭漸漸吵鬨了起來。
鳳陽略一勾唇。
“來了。”
柳姒將公主府的護衛都帶上了,因此鳳陽公主府門的看守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們闖了進去。
駙馬上官西聞聽動靜急忙帶著府兵趕來,看著院中烏泱泱一大群人,怒目道:“懷淑公主,你竟帶人擅闖公主府!”
柳姒不欲與他浪費時間,“叫大姊出來。”
上官駙馬氣急,“婠娘今晨身子不適,你便帶了人闖府,有你這般做妹妹的嗎!”
可柳姒隻重複道:“叫大姊出來。”
“咳咳,這是怎麼了?”
主院的門被人打開,聽荷扶著病容懨懨的鳳陽走了出來,鳳陽身著寢衣,臉色蒼白病態,瞧著真像是病了。
“六妹,你何故帶人圍了我的院子。”
柳姒目光落在鳳陽身上,如冰霜般冷漠,“老師在哪兒?”
“什麼老師?”鳳陽疑惑。
“湖娘,她在哪兒?”
上官駙馬見鳳陽出來後便將她半抱著,“外頭風大,你怎麼出來了。”
接著又目含厭惡地看向柳姒,“懷淑公主如此不留情麵,我們何必與她分辯!”
鳳陽低咳兩聲,輕輕搖搖頭,“再怎麼說我與她也是血親姊妹。”
上官駙馬冷哼,“你當她是姊妹,她卻不當你是。”
鳳陽看向柳姒,聲音虛弱又隨和,“我昨日確實見過湖娘子,不過隻是聊了幾句便離開了。咳咳咳,你若是不信,可以問聽荷,她昨日是隨我一道的。”
她身旁的聽荷附和,“昨日公主確實隻同湖娘子聊了兩句,並不知事後湖娘子去了哪兒。還望懷淑公主憐惜我家公主的身子,快些離去吧。”
她們主仆二人說得那樣誠懇,若是個不知情的隻以為確是柳姒在無理取鬨,隻可惜柳姒也不是個傻的。
她隨手從身旁一個護衛的腰間拔出一把劍,冷劍出鞘,抬手直指鳳陽。姝麗的臉龐帶著憔悴,清透的眸子裡卻透著說不儘的冷意。
“你既引我來,便是知道老師在哪兒,不要在這兒同我做戲了。”
鳳陽卻是仍舊道:“我聽不懂六妹在說什麼。”
正在這兒時,獨屬於宦官的傳唱之聲響起。
“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