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逃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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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夜間柳姒都是與謝晏同寢,不過隻是純蓋被子睡覺,更近一步的事兩人倒沒有做,更何況謝晏也不會同意。

一日柳姒晨起時親密地親了親他的臉頰。她拿出一支玉簪,簪體是青色竹節樣式,竹葉部分的玉色則是更深的翠綠。

“送你。”柳姒道。

玉簪是她在金玉閣一眼看中的,覺得應當會很適合謝晏。

她在銅鏡前為謝晏束了個髻,將玉簪插上;又拿起口脂在他的唇上塗抹,伸手挑起謝晏的下巴細細摩挲,另一隻手從他的五官慢慢滑過,沾了胭脂的拇指摁在他的眼角處然後揉開。

她的動作漫不經心又隨心所欲。

“竹君真美。”她歎。

這張臉無論看多少次,都是那麼俊美無儔,容色冠古。

謝晏看著銅鏡裡的男子,明明劍眉星目,氣質冷然,此時卻眼唇緋紅,模樣妖冶,仿佛達官貴人豢養在後院的玩物一般。

這一刻,謝晏心中有什麼東西碎開。

猛然間,他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茫然地等待隻能是任人宰割,被人玩弄膩乏後隨意丟棄。不僅逃不出去,反而泥潭深陷。

於是在某一個深夜,謝晏逃了。

他趁啞奴不注意,從背後將他砸暈,然後拿了他身上的鑰匙逃出竹園。

柳姒今夜不在府中,宿在了靜儀公主府上。

謝晏借著月色,在公主府中疾行。

夜深人靜,下人們也都休息安定,無人發現他。

因他長日被柳姒下藥,導致跑了不遠便已是氣喘籲籲,無力發抖;衣衫臟亂,他卻無暇顧及。

他謹慎地在府中躲藏,尋找出府的後門;從正門出去肯定會被發現,所以需得從偏僻少人的後門逃走。

終於半個時辰後,他站在一扇門前,心中激動難以言喻,一路上難得的順利。

他快步上台階,準備抬起門閂,拉開門栓,逃出這禁錮他多日的牢籠。

手剛碰上去,如同從地獄般傳來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你要去哪兒?”

心中欣喜的火焰一下子被澆滅,謝晏失望地想:難得的一個好機會沒了。

轉身,柳姒站在離他五步之外的地方,平意手中燈籠發出的燭光照在她的側臉,看不清她此時的神情。

她開口,語氣冰冷,“晏郎,我很失望。”

明明是如此親昵的稱呼,可是任誰都能聽出來柳姒語氣中的不悅。

屋子裡很靜,隻有沸水的“咕嚕”聲。

謝晏被重新帶回了竹園,坐在桌邊沉默不言,柳姒則坐在窗邊煮水烹茶。

她若早知道謝晏不喜嬌俏可人的女子,她也不用費勁裝得那麼辛苦,浪費時間。現下柳姒周身氣息大變,與前幾日的她判若兩人。

謝晏自然也知道,這段日子的她本就是在做戲。

她倒上一盞茶端到謝晏麵前,命令道:“喝了。”

謝晏耳若未聞沒有動靜,他突然覺得很累,不想再配合她。

“你既常說我無恥,我便有很多種方法能逼你喝下去。”她言語間不帶一點兒情緒。

聞言謝晏接過大口將盞中茶飲儘,也不管茶湯是否燙人,隻看著她的雙眼中帶著恨意。

柳姒自然知道謝晏恨她,但這是柳姒第一次直麵他的恨意。

那樣的明顯刺目。

“謝大郎君知道此茶喚作何名嗎?”明明是在問他,可是柳姒卻不等謝晏回答又自嘲一聲。

“瞧我,謝郎君博古通今自然是知道的。這‘竹君茶’製作繁雜,耗時耗力,製茶人嘔心瀝血才得幾筒,卻被郎君這樣牛飲,當真浪費。”

她走過去,捧起他的麵頰,似是不解,“晏郎,我待你不好嗎?”

此話一出,謝晏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將柳姒的手掌打開冷笑出聲,眼中諷刺極滿。

“好?”

笑聲從他的喉嚨一點點漫出,接著聲音越來越大,最後遍至整個屋子。

他突然想起他被帶回這裡的時候,抬頭看見院門口牌匾上題著兩個大字——竹園。

著實可笑。

他慢慢站起身,盯著柳姒一字一句,聲音裡夾雜著怒恨與冰冷。

“囚籠覆我,折脊摧骨,猶如豢物。柳姒,你告訴我,好在何處!”

他謝晏此生,誌在廟堂,誌在良臣,誌在天下;唯不在這樊籠之中做取悅人的雀鳥。

他這二十五年來,從無愧於心,卻要平白受這無妄之災。

叫他如何不怒,不恨?

話畢,謝晏高大的身軀微微一晃,人就倒在了地上。

那盞茶!

謝晏似是不敢置信柳姒就這麼光明正大地給他下藥,眸子裡帶著震驚與怒火,最後還是不甘地閉上了眼。

……

“滴答……滴答……”

漆黑一片的暗室之內,一個高大的身影蜷縮在床榻上,他雙眉緊蹙,長睫輕顫,臉色看著憔悴至極。

謝晏自黑暗中醒來。

睜開眼,卻什麼也看不見,隻有漫無邊際的黑暗。

他在哪裡……為什麼連一點光都瞧不見。

緩了一陣後,他想起自己昏迷前被柳姒一杯茶藥暈了,難不成她將他毒瞎了?

他抬手想觸碰雙眼,卻意外感覺到自己四肢沉重,行動間鐵鏈聲響起。

就算再看不見,此時也知道他是被柳姒用鐵鏈重新鎖起來了。

抬手摸了摸眼睛,沒有任何不適感。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被毒瞎了,還是被關進了一個沒有一絲光亮的密室之中。

鎖鏈不長,隻能讓他圍著床走一圈,他摸索著想找到其他東西,但除了一張床榻,什麼都碰不到。

耳邊除了水滴聲,便再無任何聲音,往日在竹園中能聽見的蟲鳴鳥叫之聲此時全都沒有。

便是再安靜,這些東西也該是有的。

看不見陽光,也就喪失了對時間的流逝感。他不知道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待了多久,才聽見其他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終於有一束光照進了暗室之中,可也隻有短短一瞬間,那光亮又消失不見。

因為在黑暗裡待久了,所以謝晏隻在開門的時候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從外麵走進來。

他開口,“你來做什麼?”

身影默不作聲,隻有熟悉的梨香侵入他的鼻尖,宛如擺脫不了的噩夢縈繞在他周圍。

“嘩啦”一聲,鎖在四肢上的鐵鏈驟然縮短,將他固定在床榻之上動彈不得。

謝晏皺眉,“柳姒,你又要做什麼?”

眼前有燭光突然亮起,他被刺得下意識閉上了眼睛,雙眼被蒙上黑紗,胸前的衣衫被人解開,驚得他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些許驚慌,“柳姒,你要做什麼!”

“噓……彆吵。”一根玉白的食指抵在他唇上。

將他胸前的衣物儘數扒去,露出精瘦的胸膛,柳姒拿出工具袋打開,在他胸前比劃著該從何處下手。

等第一根針刺下,掌下的身軀驀然顫抖,他的聲音嘶啞,因為痛還夾雜著絲絲的顫栗。

“柳姒,你在做什麼?”

不知為什麼,這個問題他問了許多次,可每次都沒人回應他。最後或許是累了,亦或許是知道沒人會回應,他乾脆不再開口。

細密的疼痛不斷從胸前傳來,柳姒始終不發一言。

時間漸漸過去,難熬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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