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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法大會的當天。
萬法大會將會在巳時舉行。
不過卯時過半，蕭墨池就已經是醒了過來。
如同往常一樣，蕭墨池換好官服，洗漱了之後，在院落裡吃著早餐。
蕭墨池吃的早餐很樸素。
不像是尋常王公貴族、朝堂大員的錦衣玉食。
蕭墨池的吃食一向都非常簡單，早上就是一個鹹菜鹹雞蛋以及一碗粥而已。
吃完早餐之後，侍女將餐盒端了下去。
以往的時候，蕭墨池不是去上早朝，就是在院子裡麵看書，這主要還是看蕭墨池有沒有空閒。
但是這一次與以往不同。
今天不用上朝，距離萬法大會也還有一大段的時間，但是蕭墨池沒有在院子裡看書。
蕭墨池走進了書房裡麵，將一些書籍打理了出來，然後拿著箱子一個個裝好，再在這一些木箱子上麵寫了紙條。
最後，蕭墨池將自己的書房給打掃了一遍，拍了拍身上的衣裳，走出了丞相府。
丞相府的前麵，車馬已經備好了，就等著蕭墨池上來了。
不過這車馬，有點不一樣.
丞相所乘坐的車馬，自然是有自己的規格。
但出現在蕭墨池麵前的車馬，就像是尋常馬夫用來運送貨物的一般。
在車馬前，站著一個老者。
老者身穿著尋常百姓的麻衣，佝僂著腰背，就像是一個老農一般。
但是這個老者的氣質，以及他那一雙眼睛，就像是深淵一般。
仿佛隻要你注視太久了，老者便會將你狠狠地拉進去。
“房老先生。”
看著麵前的這位老者，蕭墨池畢恭畢敬地作揖一禮，語氣之中儘是恭敬。
“嗯。”房齡點了點頭，笑了笑，“今天乘我這一輛馬車如何？丞相大人該不會嫌棄吧？”
蕭墨池也是一笑：“房老先生哪裡的話，能夠與房老先生同乘一輛馬車，那是墨池的榮幸，怎麼可能會嫌棄呢？”
“那丞相大人，請吧。”
房齡老先生讓開了路，甚至親自放下了木凳。
蕭墨池踩著木凳上了馬車，房老先生收起之後，坐在了蕭墨池的身邊，兩個人一邊駕著馬車，一邊往皇宮之中駛了過去。
“今天，注定會不平凡啊。”房老先生目光看著前方，握著韁繩的手沒有絲毫的顫抖。
“那可不是嗎？”蕭墨池點了點頭，“今天注定會很熱鬨啊。”
“你說，後世會如何評判我們？”房老先生問道，語氣之中帶著坦蕩以及一種決然般的玩笑。
對於這個老先生來說，等這一天已經是等了很久很久了。
蕭墨池想了想：“那這得要分事情做成了還是沒做成了，如果事情做成了，這倒一切都好說，今天啊，也會留下一個看得過去的評價。
如果沒做成的話，那一些宗門可不會放過武國。
武國的百姓，就要受苦了。
沒有一個人喜歡受苦。
到時候我們怕是會被百姓們罵的很慘呢。”
房老先生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不過還好，至少還有人陪著我這個老頭子一起被罵。”
蕭墨池隻是保持著微笑，並沒有說話。
兩個人之間再度是陷入了一陣沉默。
“你其實沒有必要去送死。”不久之後，房老先生再度開口道。
蕭墨池搖了搖頭：“這並不是去送死，而且若是晚輩不去，今天的事情，又該如何施行呢？”
“唉”房老先生歎了口氣，“你這樣子的書生啊，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太少太少了，少到讓人感覺到可憐。”
“其實還是很多的。”蕭墨池看著房老先生，“老先生不就是這麼一位嗎？”
“我？”房老先生指了指自己，然後大笑道，“哈哈哈！我可沒有你的這種覺悟，如果我換做是你，我真不一定會這麼做，老夫我本來就活的差不多了，今日死了便是死了，再者.”
說著說著，房老先生眼神暗淡了下來，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搖了搖頭：“我隻不過是不想要再做噩夢了，隻是希望讓自己的心裡能夠更踏實一點罷了。”
“罷了罷了。”房老先生將嘴角的草根吐出：“陛下那一邊如何了？”
蕭墨池點了點頭：“陛下那一邊並沒有說什麼，房老先生你也是知道的，相比於我們，陛下其實”
蕭墨池話語沒有說完，但是房齡已經知道蕭墨池要說一些什麼了。
“陛下他啊.或許從頭到尾，陛下都不像是一個帝王。”房齡感慨道。
蕭墨池將袖子攏了攏：“那就是這樣的陛下，才更像是一個人啊.否則的話，我也不會回來了”
“很多人都以為陛下經曆了那件事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但實際上，陛下一直都沒有變過，陛下一直都是那麼一副模樣。”
蕭墨池抬起頭看著天空，語重心長道。
“可惜的是.今天的這一副場景，她看不到了。”
皇宮的南邊，有著一片紫蘭花花海。
這一個地方，一直都是整個皇宮中的禁忌。
除了武帝以及武煙寒之外，沒有一個人能來這個地方。
花海中，是一座宮殿。
隻不過因為荒廢了太長太長的時間，所以整個宮殿都覆蓋了一層紫蘭花。
身穿著龍袍的武帝來到了這一片花海。
在他的手中，提著一個酒壺以及一個籃子。
走到花海的正中心，地上立著一塊墓碑。
上麵寫著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愛妻薑埖之墓。
其實，這一塊墓碑應該刻著更多的東西。
比如說“武國皇後”這四個字.
走到墓碑的麵前，武帝盤腿坐下，將籃子裡麵一疊又一疊的糕點擺放在了墓碑之前，再給自己的妻子倒了一杯酒。
“我來了。”
看著墓碑，武帝緩緩開口道，語氣溫柔地像是變了一個人，完全沒有群臣眼裡那殺伐果斷的味道。
“這一次，很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
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你也是會支持我的，對吧.”
武帝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墓碑，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
有的，是那夏風吹過花海，宛若女子的懷抱，將這個男人緩緩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