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川的一句話說到了夏芹的心坎上了。
她感激地望著這個從小就和傭兒二姐相好的哥哥,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坦然多了,說小川哥哥說得對呀,本來就沒事嘛,反正都在頭上受傷了,如果她要想住院的話,她也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呢。
他們要算賬也行,當然她也有她的算法,決不可能給他們多付一分錢。
她媽也真是個膽小鬼,乾甚還要主動給他們說什麼好話呢?她不像她夏婷的媽,倒像是高三錘的親媽了。
然後,她又悄聲對故小川說,二姐去山裡送糞去了,想見到她,再等一會兒就回來了。
小川並沒有回應她的話,而是又對她說了幾句話,讓她彆再乾那樣的事了,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遠些,好人跟上壞名聲哩。
然後,他就推動自行車,從左邊的一條狹窄的土坡路走去了,回到自己的家。
他準備吃完晚飯再上來看看花兒妹妹,他確實想念她了……
此時,人們又聽見攔羊漢李二傻從廟峁梁的山坡上趕著羊群下山了,唱著一首歡快的民歌:
……三哥哥今年一十九,四妹子今年一十六,人人都說咱二人天配舊,你把妹妹閃在半路上……
送完糞往山下走的春花聽到這高亢的歌聲,心裡不由得想,猛看那個攔羊漢李二傻是傻子,可從他唱出來的歌來看,他一點兒也不傻,這山歌唱得有滋有味。
村裡人每天都能聽到他那嘹亮雄壯的歌聲,每天都能給人們帶來無窮的歡樂,讓貧苦和勞累的人們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可是,花兒不知道小川哥哥回來了沒有,又有兩三星期沒見他的麵了,想得她心裡發慌。
昨天夜裡,她還在睡夢中夢見了他,迷迷糊糊中好像他和一個很漂亮的城裡女娃娃在一起說呀笑呀的,又好像看見他騎著自行車在後麵帶著那個城裡女娃娃,喊他的名字,他不給她答應,急得她哭了一鼻子,醒來後才知道是個夢,心裡想,幸虧不是真的,不然她會尋死的!
她真的盼望小川哥哥今天能回來,如果他回來了,她就可以讓小川給她想些合適的辦法處理婷兒打人的事情。
他是讀書人,知道的事情多,想法也多,再說小川在心裡本來就不怕高家的那幾個壞小子。
在上小學四年級時候,高家的一個壞小子欺負她了,小川也在場,突然他猛撲過去,一拳頭就把他打得鼻子口裡直冒血。
從此以後,顧小川再也沒有人敢衝撞他。
從小川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高大粗壯魁梧的身體能把村子裡的那些壞小子們鎮住。
因此,她多麼希望親愛的小川哥哥今天能回來,並相信他一定能回來的,因為她以前每當有事需要他時,他準能出現在她的麵前。
等春花、夏鶯和秋香回來以後,天色已晚。
大家都再沒有提起夏婷的事,怕她再傷心,因為她的頭上受得傷真的也不輕,應當受到親人們的關心體貼才能撫平她的心理創傷。
夏婷也不想再惹姐妹們麻煩,獨自到平時二姐、四妹和她睡覺的那眼窯裡睡覺去了。
她也不想吃今晚上的飯,害怕吃飯時候大家再奚落她。她想著很多的事情,想得最多的還是如何征服高家的那幾個王八蛋。
在莊田鎮上有她的一個同學,也是個出了名的亡命之徒,在念書的時候就用刀子捅過人,被學校開除,還坐了一年多的禁閉。
那個同學和她關係很鐵,以前向她說過,如果有需要他幫的事,他一定為婷姐兩肋插刀。
他媽的,看你婷兒奶奶敢不敢作死這幾個流氓。夏婷就是這樣凶悍的女孩,她甚至天不怕地不怕。
她要把這個缺乏陽剛之氣的脆弱的家變得強悍起來,才能維持一個正常家的狀態。
她從小個性十分強勢,像個野男孩,不但和家裡的姐妹們打鬥,而且打過村裡不少調皮的孩子。
人家大人不知上門找過大人多少次了,可她還是那樣不想改邪歸正。
據說她在五歲時,經常和村子裡的那些男娃娃脫下褲子比誰尿得高尿得遠。
比尿得高,她是無法和男娃娃相比,於是她就和他們比尿得遠,比尿得遠當然是夏婷尿得最遠了。
如果用花兒比作她的個性,那她就像一朵玫瑰花,鮮豔中帶著鋒利的刺兒,倘若誰要惹著她了,她非要把他刺得疼痛不安。
同時她又是一個漂亮的女孩,一雙充滿著智慧的眼睛總是流淌著一股強勢而惹人喜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