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男人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神情似笑非笑,從姿態都神情都充滿了桀驁意味。
楚嶺心說,終於明白劉助理口中的個性是什麼意思了。
不願偽裝,不善察言觀色,把情緒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他心中微哂,拿出自己手裡的那份合同,慢條斯理地開口:“唐影帝誤會了。”
楚嶺手掌觸到紙張中間,輕輕用力,幾頁薄薄的紙發出脆弱地呻、吟,原本擬好的合同被他隨意處置:“不是包養。”
他撂下,看著幾頁紙落在桌上:“近距離觀察,不會發生肢體接觸,也不會對你有任何損傷。”楚嶺道:“你可以相信我。”
唐開灼的視線已經完全落在楚嶺身上。
對方從他說出‘包、養’兩個字後隻是微微揚眉,接著撕合同撕得乾脆利落,情緒被隱藏在麵容之下,看不出絲毫喜怒。
確實不像包養。
唐開灼對表情語調敏感,剛才楚嶺說話的時候語氣頓挫正常,五官也無細微波動,眼神並未出現閃爍或是下垂,對方沒有說謊。
這就有意思了。
唐開灼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楚總,給我個理由。”
楚嶺:
因為被係統逼著觀察你。
那個小球現在還在耳邊吵,讓我一定要穩住你。
楚嶺緩緩開口:“或許我是唐影帝的粉絲。”
他輕描淡寫:“從唐影帝出道而來我一直注意著,如今恰好有能力,想近距離接觸一下。”
“粉絲?”唐開灼重複這兩個詞,他手指觸到下巴上,笑得意味深長:“我是第一次見不發生肢體接觸的粉絲。”
楚嶺神情雲淡風輕:“對一個人不了解才會產生幻想,我也很詫異自己成為唐影帝粉絲。”他視線落在唐開灼身上,恰如審視評估:“隻有近距離接觸才會打破光環褪掉金身。”
劉助理在旁邊聽著,看著自家總裁的臉色,心說原來如此。
怨不得對方突然叫他來聯係唐開灼,一個有能力接觸偶像的人,發現自己成了另一個男人的粉絲,做的事情不是搞好關係深入發展,而是審視觀察再接近祛魅!
楚總打算理智考量自己偶像合不合格,有沒有繼續當他偶像的資格。
劉助理當下覺得自己的想法十分低級,還充滿著肮臟氣息
唐開灼看向楚嶺,他生了一雙很銳利明亮的眼睛,平時演戲時多情,如今定定看向一個人更是灼灼奪目。
大約幾秒後,唐開灼‘哈’的一下子笑出聲來。
他靠在椅子上笑得肩膀顫抖,連帶著桌子都被胳膊帶的顫動起來,青釉茶碗裡的茶湯生出淡淡波紋,漣漪一般擴散。
楚嶺抿了一口水,神情未變。
好半響,唐開灼才止住笑意,他伸手揩去自己笑出的淚指著臉:“楚總,我長一副很好騙的樣子?”
楚嶺揚眉,不動如山:“不然還能有什麼原因。”
唐開灼唇角一寸寸壓平,他臉上的笑意也緩緩消失,他站起來直接開口:“我還有事,就不陪楚總開玩笑了。”
這是沒得談的意思。
楚嶺站起來,抬手做‘請’的姿勢。
兩人一前一後從茶室離開,唐開灼上了一輛黑色車,一踩油門,發動機轟鳴聲響,汽車像是離弦的箭一般衝出去,很快消失在路儘頭。
楚嶺也上車回公司。
車內,劉助理坐在副駕,他目光移到車內鏡上,卻從鏡子裡看到楚嶺睜眼。
仿佛是知曉他會從鏡子裡觀察,等著他一般。
劉助理忙回頭:“楚總,今天的事是我考慮不周。”他會錯了意,還自作主張。
楚嶺:“是我沒交代清楚。”
楚嶺不是恥於承認錯誤的上司,相反,他外在表現很謙和。
等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楚嶺打開電腦,他手指觸在鍵盤上敲擊,電腦屏幕的亮光映照在他臉上,冷清的如薄霧淩寒的冬日上午。
係統見四周無人,又‘唰’地一下飛出來,它看著屏幕上的字符閃動,認真一看正是那份文檔。
楚嶺已經開始填寫了。
【事件:誤以為包養,情緒憤怒,途中轉變心情,大笑。】
【初步結論:滿足自身基本需求,具備一定抗風險能力。】
楚嶺掠過情感歸屬那一層次,往前端性格分析上填去。
係統好奇去看,卻發現楚嶺隻寫上:‘喜形於色’四字。
它往下看去,發現底下的囂張衝動冷靜克製等一係列仍舊是一片空白。
它問【今天龍傲天表現都不在這裡麵嗎?】
分明這裡有很多詞彙。
楚嶺:【發生誤會,今天他情緒隻是單麵。】
係統飛到楚嶺臉側,對方眉眼冷峻,【如果我僅憑此判定他性格,太過主觀。】
等填寫幾處後,楚嶺略微估算一下,他今天完成這張表格的3,按照這個進程,等全部完成至少得九個月。
九個月
楚嶺手上握著的鋼筆被他在掌心摩挲一圈,眉心幾不可查地皺了皺。
太慢了。
他需要提高效率。
他打開網頁,重新輸入‘唐開灼’三個字進行搜尋,百科上放了一張照片,穿黑色外套,視線淩厲地盯著前方。
楚嶺瀏覽完後接著向下滑,百科結束緊跟著就是各種花邊小料,各種媒體平台編撰出來的文稿五花八門。
【唐開灼桃色緋聞太炸裂】
【影帝脾氣差,片場多次謾罵他】
【唐開灼那些讓人下頭的黑曆史】
再往下緊跟著相關搜索。
唐開灼夜會一男一女
唐開灼吸了嗎
唐開灼捧誰
楚嶺往下滑了整整幾頁,映入眼簾的除了電影就是爆料的私生活和脾氣,饒是楚嶺也不得不感慨一聲,這簡直是黑料上長了個人。
他心中微哂,看到一個導演名字時頓住,接著略微思索,讓劉助理跟人通話,說是談投資。
蘭亭公館建於上世紀,前身是民國某位大佬的故居,後來幾經拆建取舍,房地產興盛前夕有老板買下地皮打造成商務宴請餐廳,如今房產興盛時代已過,仍能看出當年盛況。
門前是一座環形白色噴泉,青灰色牆瓦上重新用水泥澆築,單側一麵是偃蓋如畫的迎客鬆一麵如茵草坪,白雲點綴藍天之上,視線廣闊。
迎賓小姐將人引進去,輕聲細語:“先生是清雅閣的客人?”
楚嶺頷首,卻在院中長凳下坐下:“我一會再進。”
約定時間是三點,楚嶺剛過兩點已經到了,杜九導演就算早到至多也是半個小時。
要是他現在進去,等杜九導演到會覺得來得遲,下次越發提前到場。如今時間都寶貴,他不願意等彆人,同樣也不願意讓彆人等他。
迎賓小姐輕輕點頭,穿著旗袍的袖子微微挽起,跪坐著泡了杯茶。
楚嶺接過,院中是精心打理過得園藝,鬆鳶柏棠參差交錯,假山怪石崎嶇,石雕與花草之間挖渠引水,樹影婆娑流水曲折,一片鬨中取靜的幽寂。
楚嶺喝著茶看著景,心中靜的如此景。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聲咒罵:“真晦氣。”
那道聲音越來越近,似乎主人無意遮掩,伴著微風就那樣飛到楚嶺麵前。
“程明樂,你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像是在辯解,聲音聽不真切,反倒是另一道囂張的聲音清晰入耳。
“把你手撒開,彆他媽的拽我。”
楚嶺聽到這聲音覺得有點耳熟,他尋聲看去,就在石雕邊,兩道身影拉拉扯扯,走在後麵的男人一下子將前麵男人拽住,語氣懇切哀求,男人背對著看不清表情,隻聽到他不耐又陰冷地開口:“你找打是不是?”
接著,似乎被鬨得煩了,他狠狠從男人手裡扯回衣擺,下一瞬直接抬腳衝著人踹去。
他用了十足力氣,身後拉扯的人一下子被踹倒到地上,痛得呻吟,這還不算,又彎腰鉗住男人的胳膊往頭頂折去,男人下意識屈膝回擊,他又一腳踹到男人膝蓋上,將人重新踢得趴下,仿佛猶不解氣,又在身上踩了兩下:“你給臉不要臉。”
這一幕也就一分鐘左右,等單方麵把人毆打完,唐開灼硬是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翻騰的火,眉目處還帶著未散去的淩厲,整個人被激昂的情緒衝擊著,感覺熱得要命。
他又狠狠地扯了扯衣領呼了一口氣,轉身就看到楚嶺坐在樹下,兩人視線對了個正著。
他抬起眼皮,心裡估量著對方看到多少,結果就聽到楚嶺幽幽開口:“拍打戲不用替身吧?”
唐開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