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雖心裡嘀嘀咕咕,卻還是老老實實的過去摘柿子。
王月正背對他而站,昂著頭看頭頂的樹枝在犯難,她在想自己要不要爬上樹。
可今日大姑帶她來是為了相看,她若爬上樹好像不太好,而且這衣裙是大表嫂的,若被樹枝刮壞她可賠不起。
“我來幫你。”
冷不丁的聲音嚇了她一跳,轉身看到是宋夏,便知定是大姑的安排,就是不知這宋家郎君知不知道兩人在相看。
“多謝宋家郎君。”
宋夏還是第一次和小娘子離的這麼近,他耳朵有些紅,手心也有些冒汗。
明明院子裡還有其他人聊天的聲音傳來,可他就是覺得羞赫的很,好像…好像偷偷私會似的。
反應過來自己的想法,宋夏在心裡暗罵了自己兩聲,真是魔怔了,都怨那幫臭小子在他耳邊總是念叨“小娘子、小娘子的”。
他抓住樹乾用力跳了上去,站在樹杈上開始摘柿子。
王月將籃子舉過頭頂接柿子,儘量不用宋夏探下太大弧度的腰。
“你這樣舉著多累,正常拿著就好,我能夠到。”
“我不累。”
王月習慣了什麼都靠自己,不麻煩彆人,所以下意識的就這麼答了。
但宋夏還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將柿子送到籃子裡時兩人的手不經意的碰到了一起。
一直鎮定自若的王月臉紅的如掛在枝頭的柿子。
“咦—你的手是劃傷了嗎?”
因為陽光晃的宋夏眼睛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剛剛碰到的時候他的確感覺到了傷口。
“我碰疼你了嗎?”
原本還覺得害羞的王月麵上的潮紅一點點退卻,可心裡卻像著了一把火,暖暖的。
她想用袖子蓋一蓋傷痕累累的手,含笑道:“不疼。”
宋夏抬手遮住額頭,恰好看到含笑的人,不由也揚了眉眼,這王家小娘子笑的還挺好看。
他放好最後一個柿子跳下樹,笑著道:“我還有沒用完的藥膏,等一下我拿給你。”
“不用不用”,王月連連拒絕,和藥字扯上的東西可都不便宜。
“沒事的,我大姐和桂花嬸關係好,她不會說你的,再說了,這藥膏放著不用藥效慢慢就沒了。”
王月看著大踏步離開的背影心中泛起了漣漪,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不知手中的籃子什麼時候被對方提了去。
王桂花看著一前一後走過來的一對人,笑的見牙不見眼,她覺得這樁親事有門。
“桂花嬸,您看這些夠不?”
王桂花看著都快滾出來的柿子,笑嗬嗬道:“夠了,夠了,月娘這孩子也是個實心眼,摘兩個就是了,摘這麼多都快把你家這棵柿子樹摘禿了。”
宋夏想起剛才小娘子的作態,唯恐她會落了埋怨,急急解釋道:“我怕不夠地蛋吃,就多摘了些,沒聽宋小娘子的勸阻,是我的不是。”
王桂花看向宋春,對方也笑著看了過來。
姑侄兩人離開時,王月手中也多了一盒藥膏,如宋夏所說的確是用過剩下的。
白露急急跑過去關好院門,她知道接下來又有好戲看了。
果然,宋夏被一家人圍在中間,各個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宋夏不解的來回看,他就是送了個沒用完的藥膏,應該沒犯錯誤吧?
“大哥,你紅鸞星動了。”
宋夏吃驚的看著小妹,這丫頭在哪知道的這些詞。
“嗯—大夏哥對我們都沒這麼體貼過。”
他又轉頭看著小沒良心的寒露,忘了她發熱是誰背著去尋的郎中。
“嗨—嫂子還沒進門,我們就已經失寵了,哥呀~”
被小滿激的全身發麻的宋夏忍無可忍的給了他一巴掌。
“彆胡咧咧,再亂說我踢你。”
宋春扒拉開一群湊熱鬨的人,拉著宋夏進了堂屋,還把屋門關的嚴嚴實實。
小的們看著關嚴的門都蔫了下去,看來他們是吃不到第一手的瓜了。
若問為什麼他們不去偷聽,嗬嗬—因為五臟六腑裡缺個膽兒!
宋春具體是如何盤問宋夏的眾人不知,吳家這邊卻如同三堂會審。
不僅王桂花和兩個兒媳在,當家人吳大勇和兩個兒子也在。
吳大勇作為姑父又是公公,不好打聽這件事,隻能裝作無意的聽著幾人聊天。
王桂花說的是唾沫星子都快飛出來了,在她眼中這親事如板上釘釘。
王月低著頭想著今天的情形,要說她多喜歡宋夏倒也不見得,隻是選這樣會疼人的夫君她以後的日子才有盼頭。
“你也彆高興的太早,具體成不成還得看宋家的意思。彆看宋家沒有長輩在,那宋小娘子卻是心有成算的,你要是不能擺平你大弟他們夫婦,我看這親事難成。”
王桂花瞪了當家的一眼,這人好沒眼力,自己正興頭上呢,就不能等她高興完了再說。
王月不安的看著王桂花,這次相看是瞞著她爹和繼母的,可以後的事定瞞不住。
若知道自己要嫁人,第一個不同意的就是繼母,而她爹向來都是聽繼母的。
原本心中升起的希冀就這麼滅了下去,難道她就得耗在那個冰冷的家裡嗎?
“哼—張秀蓮那個人我最是了解,自私自利、貪圖享受,她壓著月娘的親事無非是找個不要錢的丫鬟,還真當她自己是貴夫人呢。”
王桂花越說越來氣,“還有那個缺心眼的王有財,要不是他能掙幾個銀錢,真以為那娘們願意跟他過,早就不知爬上誰的床了。”
趙春菊捂著地蛋的耳朵,聽的自己臉都紅了,吳長江不認同的道:“娘,這裡還有孩子呢,您咋啥都說。”
王桂花訕訕的住了口,這不是她越罵越上頭嘛。
想起正事她冷哼一聲,“總之月娘這門親事我管定了,我看一個乾不了活的丫鬟她張秀蓮還要不要。”
說著她看向王月,“月娘,今天大姑問你一句,若你想找個好婆家以後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但可能會聽到些流言蜚語,你可願?”
趙春菊和趙琴都吃驚的看向自家婆母,婆婆這是要乾什麼?女兒家的名聲是何等重要,就連一向理解婆母的趙春菊都有些看不懂了。
王月也在天人交戰,她怕自己出了狼穴又入虎窩,沒了娘家可依又沒有好名聲的自己,夫家真的會善待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