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家大姐的聲音宋夏如蒙大赦,繞過楊蘭走到了宋春身邊。
“王家嫂子也在?這大過節的嫂子怎麼不在家吃吃喝喝,和這臭小子嘮啥呢?”
楊蘭攏好衣服這才轉身笑道:“沒說啥,這不在路上碰到了,就閒聊幾句。”
“哦—那我們就先家去吃飯了,家裡人還等著呢。”
“好好,那你們回吧,我也該回去了。”
看著楊蘭的背影宋春收起了臉上的笑,對著宋夏厲聲道:“以後離她遠點。”
宋夏覺得怨的很,自從桂花嬸告訴他這位是做暗門子的,他可是連收豆子都繞過她家門口。
誰能想到今天這位偏偏攔住了他,他又不敢用蠻力,萬一傷了人訛上他咋辦?
宋春雖相信大弟的為人,但還是耳提麵命了一番。
這邊回到家的楊蘭恨不得把床捶出個窟窿。
這陣子她常常覺得惡心乏力,找路過的鈴醫看過之後竟然診出一個月的喜脈。
她不喜反怒,隻因她已經守寡兩年,若被人發現首當其衝收拾她的就是夫家的那些族親。
那些人不但會奪走她如今的住處和田產,恐怕還會想方設法弄死她。
她想過找這孩子的爹要份保障,可細想來她都不知這孩子的爹是哪位。
若她隨意鬨上一位,萬一再撞上不好惹的正頭娘子,恐怕她還是死路一條。
為了能活她這才把目光放在了宋夏的身上,這小郎君家中無長輩,人也純善,隻要她能籠絡到他的心,以後日子不會差。
可最近不知為何這人一次也沒來過她家,眼看一天天過去她實在是等不及,也算老天開眼讓她碰到了獨自一人出門的宋夏。
她原打算將人騙到家中下點迷藥,坐實兩人有了肌膚之親,這宋家有讀書的小郎君,想來為了名譽定會迎她入門。
可是哪裡想到半路殺出了那個母夜叉,她越想越恨……
樂顛顛跟著宋春回到家的宋夏還不知自己躲過了怎樣的一場陰謀。
“大哥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這菜都要涼了。”
“怨我怨我。”“讓三哥久等了,今天我陪三哥多喝幾杯。”
寒露捂著嘴咯咯笑,偷偷跟宋冬耳語道:“我看大哥就是自己饞酒,才說陪三哥多喝幾杯的。”
宋冬也笑的眉眼彎彎,沒辦法,平時大姐管的嚴,也隻有年節大哥才能喝上幾杯。
宋春給每人都倒了些桂花清釀,幾個小的齊齊看向裘海,他含笑夾起一筷子獅子頭,溫聲道:“開飯—”
幾個小的歡呼一聲開始你爭我奪,熱鬨程度不亞於三年前的中秋節。
裘海將獅子頭放進宋春碗中,見對方送進嘴裡這才開始吃飯,宋秋見到目光閃了閃低下頭安靜的吃著飯。
“秋哥兒來年就要下場了嗎?”
宋秋咽下食物放下筷子這才回答裘海的問題。
“夫子說我雖求學不過三載,但略有小成可以下場一試?”
“那秋哥兒可有信心?”
“不敢說奪下案首,但定會榜上有名。”
裘海看著宋家的這個麒麟兒讚賞的點了點頭,眼前的小小少年身姿雖未長成,但眼中已有了破竹之勢。
宋春笑意盈滿眼眶,“你倒是不謙虛。”
“秋二哥是真的很厲害,上次考教連沈童生都敗在了秋二哥手上。”
驚蟄滿是崇拜的看著宋秋說道,若是用實質可以形容的話,他的眼睛此刻亮的像八百瓦的燈泡。
宋春無奈的看著驚蟄,自從去了學堂,他凜然成了二弟的第一迷弟。
飯後,清明帶著穀雨幾個去院子摘柿子,他要讓大春姐給他做甜甜的柿餅。
宋秋則抓著驚蟄和小寒在石桌上練字,他的字夫子說已初見風骨,當時不知羨煞了學堂中多少學子。
可無人知道,那是他日夜不輟,寫完一缸一缸洗筆水練出來的。
宋春將醉酒的宋夏送到房間休息後這才返回堂屋,三個小丫頭坐在凳子上安靜的翻花繩,裘海正沉著眉喝著菊花茶不知在想什麼。
聽到宋春進來的腳步聲他才抬首換上一副輕鬆愜意的模樣。
接過裘海遞過來的茶水,宋春輕聲問道:“三哥去府城可順利?”
見對方喝茶的動作一頓她便知不順。
這件事還要從新上任的縣令說起,一年前上任縣令任滿宣化縣調來了新的縣令。
聽說這位陳縣令是京城世家的公子,家裡有權有錢,來到宣化縣便是要做出功績為日後升遷做鋪墊。
以前的縣令隻求無功無過,所以很多方麵並不會插手太多,就比如這雲水碼頭。
如今新縣令上任派了自己的親信接手雲水碼頭所有事項,聽說還要在碼頭建坊市。
這原本是好事,隻是如此一來裘海和他手下的兄弟便失了營生,裘海此次去府城便是想走下關係,不過他卻吃了閉門羹。
宋春略一沉吟,建議道:“三哥可有興趣行商?”
裘海疑惑的望過來,宋春接著道:“如今我家的豆乾和粉條生意,不少都是三哥介紹過來的”。
他以為這義妹又要舊事重提分成的事,不禁蹙了眉,宋春知道對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想說的是,三哥有行商的條件和天賦,而且你手下有眾多兄弟們,並不缺人手。”
“至於做的生意,就做咱自家的豆乾和粉條。”
“義妹的意思是咱們合夥做生意?”
宋春笑了笑,“義兄這是糊塗了,宋家不能行商,這生意你和兄弟們來做,開成作坊。”“我已經決定停了豆乾和粉條的生意,安心種田。”
裘海急急道:“這不行,”他知道宋春的意思,她是要把這門生意白送給兄弟們,但他怎能白占她便宜。
雖說這幾年她攢了一些銀錢,但如今宋家有三個讀書郎,還有那麼多孩子要養,若隻靠著幾畝薄田她們怎麼過。
“三哥—”
“我說不行就不行。”
宋春歎了口氣,回到房間取來一個布包放到桌上接著道:“我不是逞能,我是真的有更適合我的事情去做,若三哥能在商路上趟出一條道來,沒準以後義妹還得找你幫忙呢。”
裘海半信半疑的打開包袱,不確定的問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