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室中，醫生半晌沒得到回答，耐心地再次詢問：“簡先生？”
簡昱珩定了定神，開口：“感覺被池水淹沒，遊不到對岸……”
醫生開始記筆記。
“壞掉的門劈啪作響，木雕上開不出凝神的花……”
醫生眉頭一皺。
“積蓄的言語聽不到回答……”
嘎嘣，醫生的筆尖斷了。
聽不懂吧，聽不懂就對了，簡昱珩輕笑。
快往後倒，我來重說。
醫院門口，公交站，宋若辰望著開遠的公交車，兩眼一黑。
【我請問呢。】
【車倒回去了，你就不用倒回去了嗎？】
宋若辰：“……”
【還回嗎？】
【再和回檔前的自己賽個跑？】
“閉嘴閉嘴。”宋若辰說，“等下一趟。”
診室中，簡昱珩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微笑逐漸轉移到了醫生的臉上。
“簡先生。”醫生遞出報告單，“你的大腦生理數值一切正常，量表數值也正常，這是您的確診結果。”
簡昱珩翻開了診斷結果。
嗯嗯嗯：），某年某月某日，在醫院被確診為詩人了。
“還有什麼問題嗎？”醫生和藹地問。
“沒了。”簡昱珩站起來，離開了診室。
他穿過走廊，體檢中心邊上，幾個護士正在說話。
“剛才那位oa呢？”護士長問，“他不是要做基因病檢測嗎？”
“這個檢測需要家屬陪同。”護士說，“他說他下次再來。”
簡昱珩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一場暴雨劈裡啪啦地澆了下來，龔火撐著傘，在門口等他。
“老板，我們走。”一米八的龔助理撐開了傘。
一米九三的簡昱珩眼前一黑。
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那天在錄像中看到的場景，宋秘書精準撐開的傘，幫晏辭擋開了潑過來的水花。
龔助理腳下一絆。
“怎麼？”簡昱珩問。
“突然感受到了裁員的危機。”龔助理說。
暴雨如注。
公交站的頂棚不大，隻遮了小小的一片空間，宋若辰躲啊躲，貼到了廣告牌邊。
“能變個傘嗎？”宋若辰問。
【我是零錢包，不是小賣部。】
宋若辰：“上次不是有刀嗎？”
【那是人家私藏的小玩具。】
一陣風卷起雨絲，打濕了半個宋若辰，這季節的雨水很涼，他頓時打了個哆嗦。
滴——滴——
車輛鳴笛。
一輛眼熟的車在他麵前停下，車窗降下，露出簡昱珩的臉。
“上來。”簡昱珩說。
宋若辰：“我不。”
誰要上反派的車啊。
“加我的微信，有事？”簡昱珩問，“上來說。”
宋若辰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個事，簡家今晚的家宴，他還沒來得及邀請簡昱珩。
宋若辰（含雨量50）躥上了車，車窗隔絕了嘩嘩的雨聲，溫暖的環境讓他長舒了一口氣。
“蹭車就彆閒著。”駕駛位上的龔火說，“宋秘書，來開車。”
宋若辰正要起身，被簡昱珩一把按了回去。
“坐著。”簡昱珩說，“開車這種事我另有人選。”
不想再彈射起步了。
龔火把車穩穩地開了出去。
“說說吧。”簡昱珩把目光轉向身邊端正坐著的人，“找我有什麼事？”
“為了歡迎您回國。”宋若辰說，“今天晚上，簡總讓我準備了一場家宴，為您接風洗塵。”
“嗯。”簡昱珩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地點在哪裡？”
宋若辰報了個餐廳的名字。
簡昱珩抬了下眉：“為什麼選這兒？”
“餐廳風格現代化，比較貼合二少您的氣質，餐廳名也比較符合家宴的溫馨氛圍。”宋若辰說，“餐廳有很多餐，廳也比較大，餐廳有客人和服務員……”
簡昱珩：“……？”
oa的半件白襯衫都被雨水給打濕了，濕漉漉地呈現出一種半透的色澤，半遮半掩著單薄的肩背。
宋若辰的發梢也沾了層水汽，一顆凝結的小水珠沿著他的頸側滑落，在瑩白的鎖骨邊留了道水痕。
“哦對。”宋若辰編不下去了，自己換話題，“二少在公司的個人信息，我已經更新過了。”
“辛苦。”簡昱珩說，“勞煩宋秘書再更新一下。”
宋若辰：“怎麼？二少又年輕了一歲？”
“愛好。”簡昱珩說，“刪了，空著。”
宋若辰：“？”
“那祝二少早日找到新的愛好。”宋若辰說。
車在霄拾集團門口停下，宋若辰坐電梯上樓，去了趟原書主角攻的辦公室。
簡楓不在，晏辭正坐在辦公桌邊，直播消消樂。
“主播沒有瞎。”晏辭說，“消右邊的，等下有連鎖反應的。”
聽見開門的動靜，晏辭抬了個頭。
“宋秘書回來了？”晏辭說，“今天的甜點是鳳梨小蛋糕。”
宋若辰：“？”
總覺得這玩意兒一直搶他的台詞。
不過他確實餓了，宋若辰決定先吃幾口。
“我今天直播的時候，我哥打電話來指責我，我把他給罵了。”晏辭說。
“他說什麼了？”宋若辰問。
“他說：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晏辭難過地說。
宋若辰：“嗯，你怎麼罵的？”
“我說‘你才不要臉’。”晏辭說。
“有進步。”宋若辰說，“不過下次，他要是再跟你說‘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宋若辰：“你就告訴他，轉人工。”
晏辭：“……”
這abo世界，對各種氣味的理解堪稱深入，做出來的食物，是一樣比一樣好吃。
一個鳳梨小蛋糕，讓宋若辰的心情超級加倍地好。
“宋秘書。”晏辭說，“彆吃了，你的衣服怎麼濕了這麼多？”
“公交車開太快了。”宋若辰說。
晏辭：“？”
“快彆穿了。”晏辭端走了桌上的小蛋糕，“生病了會很難受的。”
宋若辰手裡的叉子叉了團空氣，隱約聽見耳邊回檔零錢包到了點賬。
“我沒帶能換的衣服。”宋若辰說。
“我有的呀。”晏辭站起來，從辦公室的角落裡拎出個行李箱，“我倆身高差不多，我能穿的，你肯定也能穿。”
“這件是新的。”晏辭找找找。
“夫人。”宋若辰好奇，“你在簡總辦公室裡放這麼大個行李箱坐什麼？”
他上班過來都見著好幾次了。
“方便和老公吵架的時候隨時離家出走。”晏辭說。
宋若辰：“……”
們狗血文主角。
“找到了。”晏辭說，“你就穿這個。”
宋若辰從他手上接了件白色衛衣和休閒褲，去更衣室裡換了。
他背對著鏡子，回頭，對著衛衣帽子上兩條垂著的兔耳朵沉默了一會兒。
確實，書裡邊寫過，主角受的穿衣風格偏可愛那掛。
“宋若辰，你好適合穿這件。”晏辭驚呼。
適合嗎？宋若辰沒覺得，但暖和就行。
“夫人。”他掃了眼牆上的時鐘，“時間差不多了，該去家宴了。”
簡昱珩在辦公室裡品了杯茶，又處理了點工作，等到時針指向六點，他下樓，開車前往家宴飯局的所在地。
宋秘書訂的位置，真算得上刁鑽，離公司不遠，但路卻不好走。
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優點，吸引了這位完美小秘書。
完美小秘書每天都穿著一樣的白襯衫，板著一張冷淡的臉。
簡昱珩關上車，一轉頭，看見了一對搖晃著的雪白兔耳朵。
簡昱珩：“？”
“按你說的罵完了。”晏辭剛掛了哥哥的電話，“他生氣了哎。”
“挺好。”兔子說。
“會不會不太好啊。”晏辭說，“畢竟是親哥哥，我這樣算不算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
“不算。”兔子說，“你這個叫原湯化原食。”
晏辭：“？”
簡昱珩：“……”
“簡總好啊。”宋若辰餘光瞥見人，敷衍地問了個好，“就等您了，入座吧。”
這場家宴來的人不多，除了簡家的幾個親戚外，剩下的都是公司的領導層。
簡昱珩在宋若辰對麵坐下，家宴正式開始了。
“歡迎弟弟回來。”簡楓發話了。
全桌人舉杯，宋若辰的目光穿過杯，盯上了桌子對麵的蛋黃雞翅。
好香，想吃。
簡昱珩坐得近，已經夾走兩個了。
全桌人放下杯子。
簡楓把筷子伸向了烤鴨，烤鴨嗖地一下被轉走了。
宋若辰正扒拉著桌子，可勁兒轉，眼看著蛋黃雞翅就在眼前——
宋若辰：“……”
看我乾嘛！都看我乾嘛！
怎麼除了反派都在看我！
簡昱珩正低頭對付雞翅，他有些餓了，一塊雞翅下肚，全身都覺得暖。
覺察桌上的動靜，他也跟著抬起了頭，緊接著揚起了嘴角。
完美小秘書失誤了，這真是大快人……
叮當。
簡昱珩：“……”
暖意消失了，剛才吃掉的雞翅又完完整整地出現在了碗底。
又來了是吧。
也好，他先不吃了，宋秘書的失誤，他這次想看個全程。
簡昱珩抬起了頭，靜候一場好戲。
對麵桌上，簡楓剛把目光投向了烤鴨。宋若辰眸光抬了下，拿起桌上的公筷，夾起烤鴨，放進了簡楓的盤子裡，又推給了晏辭。
“夫人，來。”宋若辰說，“這是簡總給你的。”
簡昱珩：“？”
簡昱珩：“？？？？？”